第二百九十章 銀筆療傷
祝御無暇理會其他人的反應,伸手抹了一把額頭的汗珠,繼續喊道:「確認找到脾臟后,用發熱的筆頭快速輕觸器官,這樣既能止血又能有效的保護你的組織!當然這個過程會很疼,但是你要記住,這是唯一能保命的辦法!」
席硯君看著手中的銀筆,面露決絕之色,隨即輕蔑的微笑:「老子最喜歡幹些別人想都不敢想的事,臨死前居然還能遇見這樣的機會……來吧,我看看和脾臟親密接觸到底是什麼滋味!」咬緊牙關,將銀筆徐徐探入傷口。
飛行器傳來的監控畫面血腥殘忍,席硯君握筆的手微微抖顫,發出持續的、野獸般的吼叫,顯然在拚命抵受劇烈的疼痛。座椅上淌滿了鮮亮、濃稠的血液,像大壩打開了閘門,但那隻筆最終還是徐徐進入了腹腔傷處。一眾人圍在顯示屏幕前看的目呲欲裂,膽小的早早轉過身,不敢繼續下去。
「桄榔」一聲響動,法拉利車身因為席硯君劇烈的抽搐再度下陷,祝御急聲喊道:「席硯君,無論怎麼疼痛,你都要保持住車身的平衡,不要再亂動了!」
「隨便吧!」席硯君快速的操縱銀筆戳動,豆大的冷汗布滿額頭,粗重的喘息:「用鋼筆戳自己的脾臟……誰能做到一動不動?你哪個醫院的醫生,如果我能活著上去,記得給我演示一下你怎麼戳自己並且能保持不動的。」
祝御搖頭著苦笑,大聲道:「你有本事活著上來,我就等你!」捂住受話線低聲吩咐:「貼近一點,我們看看傷處。」
救援醫生凝神觀察畫面,突然拍手贊道:「有效果,有效果了!你們看……流血止住了!」
於柏琪和沈子哲一聲長吁,有如虛脫一樣,軟軟的席地坐倒。
祝御再次伸出手臂抹汗,愁容不減,嘆道:「這還不算勝利,車身下陷的更嚴重了,我看到四周的碎石開始零星滾落,即使席硯君坐在車裡一動不動,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一名救援隊主管快步跑了過來,喘息道:「於處長,我們接到試圖繞道上去的登山救援隊消息,他們發現了車身傾斜角度更大了,直接向上爬非常危險,恐怕得採取迂迴前進了。這樣一來,時間又會有所耽擱,最快也要22分鐘以後到達。」
祝御脫口道:「來不及了!我計算過車身自重和土壤情況,法拉利最多還能維持住5分鐘平衡,之後什麼時候側翻下墜……就不是我們說的算了!就算在這五分鐘內,任何輕微的重量變動都會打破平衡!」
「謝謝提醒!」坐在車裡的席硯君顯然聽到了這句話,居然哈哈大笑起來:「看來我還有5分鐘時間留點遺言對吧?足夠了!上面的人幫個忙,誰能聯繫到我妹妹席秋煙,還有和她今晚一起吃飯的蘇姿蘇小姐?我有話對她們講!」
席秋煙和這邊的傳聲器隔著一條賽道,依稀聽到了二哥的召喚,突然發一聲喊,奮力沖開了阻攔她的救援人員,踉踉蹌蹌搶到了祝御面前,一把扯過他手裡的耳機哀號:「二哥!二哥!我不要你聽你說些沒用的屁話!堅持住,你堅持住!我們一定能把你救上來!」傷心欲絕,淚如雨下。
席硯君深深吸了口氣,盡量平緩自己的語氣:「秋煙,別哭!聽二哥說,我這輩子的經歷過多別人十輩子的,夠本了,真要是死也沒那麼可怕……如果非說還有小小的遺憾,就是我放心不下老爺子和你。二哥以前鬧的太過了,對你的關心不夠,沒盡到一個好哥哥的責任,如果是大哥在身邊照顧你,也不至於是今天這樣。」
席秋煙哭的眼淚決堤:「二哥……別說了,別說下去了!我不要聽,我不要聽!你不是不服天不服地嗎,不是最討厭命運的安排嗎,那你就像個男人一樣做給我看,別死在這麼小小的一場車禍里,你給我滾出車廂里,爬上來!」
蘇姿紅著雙眼隨後趕來,吃力的去攙扶哭到虛脫的席秋煙,大聲喊道:「二哥,你別再刺激秋煙了,老天爺保佑,你一定會逃脫劫難的!」
席硯君微弱的聲音越來越小:「蘇姿,有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我在蹲號子的十年裡,你父親蘇俊昌先生沒少幫過我,甚至還救過我兩次命,那時候……我叫他蘇大哥,他叫我席老弟,我們一起捱過了漫長的鐵窗生涯。他告訴我這世界上只有一個親人了,就是你。他還說這輩子做過那麼多事,有好的、也有壞的,可臨到終老才明白他誰都不欠,只是欠你們母女倆的最多……我曾經答應過他,出來後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找到你、幫助你,算是報答蘇大哥對我的一番恩情。」
蘇姿再也忍耐不住,兩行清淚隨風飄落,身體不自禁的微微打顫。
席硯君緩了口氣,又說道:「所以找到你談合作,我沒有說實話……一半原因是想讓秋煙圓自己的夢,另一半原因我也想好好幫助你,從那個骯髒雜亂的環境中脫離出來,早日過上自己喜歡的生活……如果我不死,原本是有這個能力的,現在……咳咳,咳咳,現在就不好說了。不過我之前給大哥說明過實情,他不久后能趕回來,你和秋煙記得找席硯儒幫忙,繼續自己的事業!」
祝御和於柏琪對視一眼,誰都沒有說話。
席秋煙嚎啕大哭,發瘋一般扯住耳機喊道:「席硯君,你個混蛋!沒人喜歡聽你說這些廢話,快點給我滾上來!」猛然間抬頭看到祝御,掙扎著起身一把抓住他衣袖:「祝御,祝御!你有能力,也有本事對不對?我知道的,我知道的!你快幫我把二哥救出來,你一定能把二哥救出來的對不對?需要什麼儘管說,只要能救出他來,我什麼條件都答應!」拚命的搖晃撕扯他。
唐君琢及時趕到,和救援人員把席秋煙跟蘇姿轉移到一旁,流著眼淚柔聲安慰。
祝御再也忍耐不住,低聲和於柏琪商量:「於處長,你看這樣行不行,通知山下的救援隊原路返回;然後肅清這裡的現場不留多餘人員,給我兩分鐘時間……我衝下去試試!」
於柏琪眉頭緊鎖:「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祝御急道:「你剛才也聽到了,席硯君和蘇俊昌在監獄里有過命的交情……也許留下他這條命,我們就能打探到更多的線索,這時候不能再猶豫了!」
於柏琪咬牙道:「好吧,這是最後一條路了!」轉身剛要吩咐下去指令,突然間頭頂嗡嗡之聲大作,兩架直升機離地200米有餘迅速的飄過,直奔溝壑下而去。
於柏琪大怒,喝道:「現場禁止有大型飛行器去到上空,那樣產生的氣流會導致車輛提前傾覆,封鎖現場的負責人在哪裡,問問他那兩架直升機隸屬什麼部門的,誰給的他們這麼大膽子?」
沈子哲剛好匆匆放下電話,湊過來小聲道:「於處長,形勢不妙!這兩架飛機不隸屬於任何部門,是幕天集團董事局主席兼總裁席頌麟的私人飛機,我剛剛接到消息,他得知現場的救援情況不利,直接坐進了飛機,不顧空管局的警告,指揮飛行員強行飛到了這裡的上空,看樣子是想親自去救他兒子!」
「胡鬧!」於柏琪氣急敗壞的甩丟了對講機:「快聯繫席頌麟,告訴他這樣做不但救不出他兒子,反而會害死席硯君!」
「等一等!」祝御看著空中的直升機突然靈光乍現,急速道:「我們一直考慮氣流的產生會威脅到車輛平衡,其實要下降到車身旁而不製造出氣流也未必有多難!於處長……還記得停在外圍的那輛大吊車了嗎?它的吊機頭最大可以延伸出去幾十米,我在上面掛住一個鉤子連接好自己,藉助加速跑可以盪向深溝中,只要保障足夠長的拉線,一百米的距離很容易達到……」
於柏琪一拍大腿:「這樣就沒有氣流產生,而且依然算常規辦法,沒人會懷疑到你!」
祝御點點頭,飛快的叮囑沈子哲:「子哲,告訴吊車司機用最快的速度把車開到缺口這來,再找一根90米的應急救生索;於處長,馬上聯繫空管局,和席頌麟的飛行員通話,告訴他們不要輕舉妄動,我們會在五分鐘之內救出席硯君!」
席秋煙和蘇姿再次雙雙搶了過來,欣喜若狂的發問:「祝御,你有辦法救出二哥了嗎?」
祝御點點頭,看著席秋煙突然想起了什麼,說道:「秋煙妹子,我現在交給你一個最艱巨的任務:馬上和你爸爸席頌麟先生取得聯繫,不管是逼迫他也好、命令他也好,總之要求他迅速指揮直升機撤出現場上空區域!你把這任務完成,我保證還你一個活蹦亂跳的二哥!」
席秋煙狂喜的連連點頭,長長的睫毛上還粘有淚珠,迫不及待的掏出電話道:「有你這句保證打底,我老爸不敢不聽話!他難道不想要兒子活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