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真相初展頭角
屋子外面呼嘯的狂風,恍若想穿透厚實的牆壁吹亂珞藍的髮絲、鑽進她的心房般,令她寒徹透心,即使她蓋著三層柔和的被子,卻依然消不去她心中隱隱的寒意。
不管珞藍怎樣勸服自己不應該在乎這個孩子,但胎兒的失去還是深刻地痛擊了她,令其傷絕心扉。
淚水像一顆顆炸藥般榨乾了珞藍身體內的水分,亦令她陷於疲倦狀態,昏昏欲睡,江承陌為其掩蓋好被褥后就靜坐一旁陪伴著她。
凝望著珞藍慘然的容貌,江承陌痛惜不已:藍,我不求生生世世與你在一起,惟願在你今後的生活里有我為你遮風擋雨,行么?藍,看到你如此難受、消沉,我好心疼,以後的日子讓我撫平你心中的傷,好么?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一束柔美的月光從窗戶稜角縫隙處透進病房內,彷彿要窺遍床中人的心思一樣。
珞藍在皎潔的光束下緩緩睜開美眸,瞥了一眼正合目小憩的江承陌,輕輕嘆了口氣,就翻轉身向內側躺去。
然而這細微輕緩的動靜還是驚醒了江承陌,他見珞藍雖然背對著自己,但依舊可以感覺出她那顫動身軀背後暗藏的不寧靜心態。
由於擔心珞藍有不適,江承陌慢慢挪至她的正一側,眼睛果然對上她微睜的明眸,遂溫柔地問:「怎麼樣?是不是還有哪裡不舒服?」
珞藍沒有回答,只是眨動著雙眼,靜默數秒后才以請求的語氣說道:「麻煩你扶我起來吧!我有點事想問清楚。」
等坐直身子,珞藍直愣愣盯視著江承陌,直到他開始覺出不自然時,才幽幽開口問:「競標會結束,你為什麼要送花給我?為什麼要寫肉麻的情話?你知不知道這樣做會影響我的清譽?又知不知道你這樣的做法已經讓我成為眾矢之的,成為同事眼裡的叛徒?」
說著,珞藍因忍受不住激動的情緒,掩面慟哭:「現在的我像乞丐一樣,被總裁趕出集團,我身心俱傷有誰看得到?我的孩子在這起事故里喪生我又該找誰說理?」
在珞藍哭訴的期間,江承陌毫話未語,一直等待著她的心情逐漸平復才為自己辯解道:「你說的事情我都沒有做過,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你搬著箱子準備離開是因為被辭退?難道我也和這事有關?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是你,還有誰?」看到江承陌的反應后,珞藍嘀咕著,繼而她感到或許事情並不像表面顯現的那樣簡單后,即抹去掛在眼角的淚珠,吸了口氣,正色道,「我從公司搬出來的箱子在哪裡?我記得在你來之前放在了保安值班室。」
「是的,不過保安已經幫著放到了我車子的後座內,你想拿什麼?」捕捉到珞藍眼裡的急盼之色,江承陌意識到箱子里可能有重要的東西,便說道。
「信,你寫給我的信。」珞藍連忙拉住江承陌的胳臂,懇求道:「你去幫我拿來,快!」
為了不讓珞藍心急,江承陌沒有再多說一句,就沖一般向醫院專屬停車場跑去,當他再次返回病房時,臉上所帶的凝重表情顯示出他已獲知信中內容。
不等珞藍啟開雙唇,江承陌率先甩動手裡的卡片說:「這不是我寫的!雖然字跡很像我的,但信中的內容、口吻都不是我的風格。」
江承陌很肯定的分析著所謂的情書,隨即苦思道:「是什麼人模仿我的筆跡寫這類曖昧的信給你呢?有何目的?藍,你仔細想想自己得罪過誰。」
珞藍垂下眼瞼,接著又輕搖腦袋,聲音雖然像極蚊蠅,但無奈韻態亦隱含其內:「我能得罪誰呢?只能說是誰看我不過眼,想藉此機會污衊我,趕我走罷了。」
講到這裡時,珞藍自然而然想到了那個總是視其為眼中釘的孟筱婕,但卻苦於沒有證據證實。
察覺出珞藍的無助,江承陌輕拍她的肩頭,安慰道:「這件事你不要管,我幫你處理就好。」
儘管江承陌語氣里滿是為心愛人爭理解憤的亢奮和激昂,但珞藍並未因此開心起來,她的神情依然黯淡。
江承陌看著珞藍落寞的凄憐樣子,既為她感到痛心與不值,亦為歐少宸不懂憐香惜玉而氣憤,他握緊拳頭狠狠說道:「我馬上去找證據,證明你的清白,到時我一定要去找歐少宸算賬,讓那傢伙看清楚是他誤解了你,讓他悔不當初,讓他來跪著求你原諒,更要讓他承受一切惡果!我要讓所有欺負你的人得到應有的懲罰!」
「不要找那個人,也不必告訴他我的近況,他當我是下作的人,我也不必再乞求他的憐憫之心,我不想再見到他。」回想起歐少宸對自己的所作所為,珞藍倍感心殤。
將悲戚心緒強壓心頭,珞藍又一次阻卻江承陌想去找歐少宸討個說法的衝動,她補充道:「你如果找到幕後黑手,能夠還我清白,我感激不盡,但你一定,一定不要產生把我推回那個惡魔身邊的心理,從此我和他形如路人。」
聽到珞藍對歐少宸毫無眷戀的措辭,江承陌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悲,最後他唯有撫摸著她的長發說:「好,你的話我牢記在心上,不過現在你也要聽我的話,乖乖躺好,閉上眼睛,什麼都不要想,只管進入夢鄉,等明天醒來時,所有的不快都煙消雲散,唯剩美好的前景在等候著你。」
隨著江承陌催人入眠的話語,珞藍慢慢合上眼眸,她唇邊浮起的微笑表示她正做著一個美妙的夢。
從珞藍辭職到住院短短的時間裡,不管是她本身,歐氏集團還是楚家別墅,都發生了驚心動魄的變故,抑或意想不到的事。
將珞藍趕出公司后,歐少宸環顧著空蕩蕩的助理辦公室,心情非常煩悶,便到蓓琪夜店借酒消愁,身邊向來不缺女人流連的大少爺,就連喝酒也難以體驗孤寂的感覺。
「是你!」一個驚疑聲在耳畔響起,酒剛喝一巡的歐少宸回頭時便對上一張似熟非熟的臉,雖稱不上傾國傾城,但自有一派乾淨清爽的韻味。
瞧出了歐少宸不太明朗的神情,開口的女人也不計較,顧自介紹道:「楚大少貴人多忘事,不記得我們這些在最底層打拚的工薪族也算正常。我叫杜秋意,曾經是你那位好老婆的合住人。」
以歐少宸精明的秉性,杜秋意話里的諷刺意味還是被他聽了出來,儘管他潛意識裡告訴自己,珞藍對他而言僅是人生若干伴侶中的一位,但被感性佔據大腦的他最終還是忍不住問道:「合住人?難道不是閨蜜嗎?聽你的語氣,似乎不太友善,她,怎麼招你嫌棄了?」
「憑楚總裁身經百戰的閱歷來評價一下,如果好朋友搶了自己的另一半,你是應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還是從此井水不犯河水?」杜秋意向歐少宸拋出疑題后,便敲了敲吧台,示意調酒師為自己端上酒液。
然而此刻的歐少宸並不像杜秋意那麼閑淡,他將猩紅色冰酒放到一邊,細細揣摩著她話里話外的意思。
杜秋意則慢慢品嘗著面前的淺綠色酒飲,並帶著一份饒有趣味的神色瞄視著左側的男人。
「那丫頭雖然讓我很惱火,但你說的那種事她絕對不會做。」移動雙目,歐少宸講出了自己的見解,「你或許誤會了她。」
「哼,誤會?!我男朋友親口承認的,還能有假么?」杜秋意顧不上將嘴裡的酒全部吞咽即冷哼道。
倏地,歐少宸端起面前的酒一飲而盡,隨後站起身欲離開吧台,臨行前還不忘扔下一句:「口說無憑,眼見才為實。」
歐少宸的話讓杜秋意沉默了,也令他自己開始迷惘:我明明為珞藍和江承陌藕斷絲連、不清不楚的關係生著悶氣,為什麼這一刻卻要幫她辯解?
如果杜秋意所說千真萬確,那隻能證明珞藍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賤女人!
但是依照自己與珞藍長時間的相處情況來看,杜秋意的話似乎又是那麼的不可信!到底何為真,何為假?
我也會用「眼見為實,耳聽為虛」來勸別人,可自己卻僅僅因為一份內容曖昧的信就懷疑珞藍,更沒有給過她解釋的機會,是不是太武斷、太斷章取義了些?
一系列的問題理不透,歐少宸滿臉陰霾,只想著回家能夠碰上那個讓他頭疼的女人,搞清楚自己質疑的地方。
月明風驟,歐少宸剛把跑車停穩,便行色匆匆跑進大廳,眼睛在一樓掃視一番,發覺除了忙碌的僕人外,沒看見要找的人,便仰起頭,沖二樓房間扯著嗓子喊道:「顏——藍——死丫頭,你給我出來!」
歐少宸帶著一身的酒氣站在寬敞的客廳內,身體的燥熱讓他不耐煩的扯松領帶,以獲取片刻的涼意。
他的行為讓傭人們明白主人的心情並不佳,通常這種情況下,要麼是閃人,要麼是保持肅靜,但女主角畢竟不在場,自然不能由著歐少宸亂喊,緊要關頭還是劉管家鼓起勇氣說:「少爺!少奶奶沒回來!」
初聽此話,歐少宸的臉色驟變,堪比千年寒冰還要陰冷,他拴緊手指頭,關節間細小的骨頭崩碎聲現出了他內心的不滿。
他幾個快步跑上樓,衝進卧室,打開衣櫥,當發現珞藍的東西沒有搬走時,一顆懸著的心才放鬆開來,曾幾何時,遭背叛後上涌的怒火令他想過要將珞藍的私有物全部扔出別墅,但此時此刻他倒是慶幸自己沒有那樣不理智。
歐少宸沿著沙發慢慢坐定,掏出雪茄就點燃,在煙氣的繚繞中,他思考著珞藍會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