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他怎麼啦?
珞藍抬頭時看到父親一雙瞳孔迸射出可怕的寒光,心裡幾經衡量后,開腔道:「不關阿宸的事,他也受了傷,現場一定有第三個人存在過。阿宸被栽贓的事發生的還少嗎?」
聽到女兒的言語,孟震東胸腔處的怒氣依然橫生可見:「你親眼目睹過事情發生的全過程嗎?你是不是在為臭小子開脫?」
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珞藍感到胸口上像是壓著千斤巨石,令其喘不過氣來:我自己也搞不清的事情,你要我如何講清?這麼重大的局面,若是我有一句不慎之言,都必掀起家庭大戰,我該如何是好?
駕著車跟隨救護車在綠色通道上一路狂奔,珞藍不敢亦不忍去凝視父親依舊鐵青的臉龐,她暗恨自己無能,無法平衡好父親與丈夫之間的嫌隙,無法弄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以此換得大家內心的祥和安寧。
X醫院裡,醫生和護士們腳步紛沓之中有規律地挪動著,他們以最快的速度將歐少宸送進了急救室。
霎時間,闖入人們眼帘的即是一個長相俊美的男人緊閉著眼睛躺在手術推車上,被醫護人員推進幽靜的搶救室,面容清秀俏美的女人一臉焦急守候在猛然關閉的大門外,他的身上還殘留著暗紅的血印。
無數次等候在急救室門口,無數次體會那種親人患病或受傷而自己苦苦祈禱的心靈虐責,珞藍縱使心情再惶惶不安,她也只能睜著一雙急切的眼眸乾等著。
她時而坐在椅子上,雙手抱頭冥思;時而在走廊上來回踱步,焦躁無奈;時而蹲倚在牆根處,將頭埋進蜷曲的雙膝處,將所有的情緒埋藏進去。
時間就像邪惡的黑精靈般喜歡耍弄尋常人,平時海不揚波時光陰似箭,唯有在經歷難事時便如同在淤泥中拔步一樣極為不易。
手術室的厚重大門驟然開啟,珞藍連忙站起身飛奔到醫生面前,著急地問:「我丈夫怎麼樣?」
摘下口罩的醫生顧不上擦去臉上的汗水,緊皺眉頭,眼神示意身後的護士為患者安排病房,爾後才得空回答珞藍:「幸虧搶救及時,要不然病人非得因失血過多而亡。」
「謝謝醫生!」帶著一絲慶幸,珞藍追上歐少宸的手術推車,跟隨在其後面來到頂樓一間VIP病房。
坐在床沿邊,珞藍凝望著丈夫素白的面龐,心疼地撫上他的手,既盼望他平安蘇醒,但又害怕他醒來后告知自己孟筱婕因他而死的噩耗。
不知過了多久,當天空劃過一道閃電,繼而雷聲大作時,珞藍方才睜開打盹的迷離瑩眸,下意識望向丈夫,始覺他雖然雙眼緊閉,但那罩在氧氣瓶下的嘴唇正動個不停,時不時還泄出幾聲:「唔,嗯。」
「阿宸,哪裡不舒服嗎?」珞藍著急地詢問著,她握住他的手壓根未松,平常都是這個男人給予自己溫暖的關懷,這一刻她要試圖用自己的溫度暖合起那雙溫實卻已失卻熱度的大掌。
「筱婕,不要!晴,不要睡!」歐少宸閉合的眼瞼不住轉動,他忍受著身體痛感的同時依然不忘比那位他更早遭受傷害的女人。
「阿宸!」看著丈夫好像身陷夢境無法順利清醒的呼痛樣態,珞藍急忙找來醫生,向其反映著歐少宸的癥狀。
醫生扶了扶臉上的金色眼鏡框,傾身靠攏病人,打著小手電筒觀察歐少宸臉上的器官。
隨後他給出了從容的結論:「患者之前經歷過非常慘痛的事,因此那個畫面在他的潛意識裡一直揮之不去。不過你也不必太擔心,這時受創后的正常狀況。」
連專業的醫生都這麼講,那歐少宸應該性命無虞,珞藍大大的舒了口氣:沒事就好!
這裡的醫院是全市最頂級的醫護場所,而且這間病房更是高端的貴賓專屬房,無論是房間布設,還是放目可觀的風景都是極好的。
床上昏迷數天的人正做著夢,夢境里呈現出一張男人的臉,而那長有一副柔美如斯俊臉的男子就是擊中他頭部的開槍者。
「啊,兇手是他!哼,即便兩敗俱傷,我也要撕破你的假面具!」在怒吼聲下驚醒,歐少宸額前沁出涔涔密汗,他緩慢地撐開眼皮,一片白色的場景即遁入其眼眸,他轉動瞳仁環顧周邊的陳設,才知道自己身處醫院。
歐少宸努力想要直起身子,無奈頭上傳來的裂疼阻止了他進一步的動作,此刻身旁一個人也沒有,他只好眼睜睜望著天花板發獃,閑到無聊時就側目眺望。
此時,有人推開半掩的窗門,歐少宸立時微閉上眼,從眼帘縫際處偷瞄進屋的女人,良久,才悶哼一聲:「嗯,唔!」
耳邊傳來男人的低吟之音,珞藍瞬時轉身望向病床,即看到他那張英俊的臉上一對瞳眸不安分地轉動不停,便知他已然舒醒。
她移開眼眸,故意自言自語道:「如果有人變成植物人,那我何苦相守在他身邊呢?好像沒有意義嘛!」
「唔。」氧氣罩里傳出一陣猶如低磁般的性感嗓音,接下來歐少宸拔開了阻礙他說話的障礙物。
他騰地坐起身,用一種陌生的眼神直直看向珞藍,並以指責的口吻說道:「你這個護士,居然私底下使勁埋怨守著自己的男友沒意思,要讓你男人知道豈不鬱悶死!而且這是我的房間,以後你要有抱怨的言談,一定不要讓我聽到!」
「啊?」初聽到丈夫完整話語的那一刻,珞藍以為自己幻聽或者他在戲弄她,遂以強調性的試探語氣問道:「阿宸,你說什麼呢?這玩笑可不好笑哦!」
「你是耳背?還是發燒讓腦子糊塗啦?」歐少宸陰沉著臉將手放在珞藍額頭,誰知溫度正常得很,便提高音量用非常不友善的語氣說道,「你揣著明白裝什麼糊塗,我難道長著一副喜歡開玩笑的慫臉嗎?」
不等她有所反應,他湊近她的耳畔頤和氣指道:「不管你是哪位,既然你現在這裡就有責任滿足我的條件。你聽好,我在這裡呆得無聊透頂,你幫我通知好哥們阿翔來醫院接我,然後一起去酒吧狂歡。」
他的溫熱氣息吹拂在珞藍的臉頰邊,若在平時她一定會覺得這樣的情境很是浪漫溫馨,然而這一刻她卻感覺到了慌張:阿宸,你到底怎麼了?
難道受到姐姐去世的刺激嗎?還有你口中的阿翔不會是莫翔以吧,他可是你深惡痛絕的敵人哪!
觸摸到珞藍表情里的不適,歐少宸輕輕的聲音里透著些許輕浮:「你是不是也想跟我們一同去happy呢?看你長得還算正的份上,算你一個好咧!喏,你自覺幫我拔掉輸液針頭,還是由我自己動手呢?」
耳邊的酥癢讓珞藍下意識後退數步,她直勾勾凝視著臉似心早已散卻記憶的丈夫,雙手不安地揉搓攪動著,那一瞬間,她竟忘記了要找醫生。
「你在不在這家醫院當值啊?是不是專業的護士呀?我說話你聽不見吶?你啞巴哪?」歐少宸句句斥責如鞭炮般向珞藍砸去,他看到她對著自己一副無動於衷的樣態,更加火冒三丈,「把你院長或護士長喊來,我要投訴你!」
「怎麼啦?」門邊陣陣腳步聲踏過,護士長不知病房內的男人因為何事一直責怪著楚楚可憐的女人,即帶著疑問望向珞藍,並徵詢道,「小姐,需要幫助嗎?」
眼見護士長進門,歐少宸立馬錶述不滿道:「你來得正好,這個護士太不專業了,趕緊給我炒了她。」
「她不是醫護人員,她可是你老……」護士長還沒有回答完,珞藍便捂著嘴滿臉委屈的跑出房間。
人已跑遠,歐少宸還在喋喋不休的責怪著,護士長不得其解地瞟視著他,困惑他怎麼連自己的妻子都識別不出。
等確信珞藍完全聽不到室內的聲音后,歐少宸突然變成另一個人,嚴肅道:「麻煩你幫我找主治醫生來一趟。」
面對男人前後截然不同的做派,護士長縱然滿腹狐疑,但還是默默應允了他的要求。
彼此,珞藍低頭一路跑到醫院外面,直到撞上一堵肉牆才停下腳步,拾眸之前她連忙為自己莽撞的行徑道歉:「對不起!」
「情緒怎麼這樣不好?」耳邊傳來低沉入魔的男音,下一秒,一張陰柔俊美的臉龐便落入珞藍的瑩眸。
顧不及抹去臉上的委屈,珞藍脫口問道:「莫先生,你怎麼會在這裡?」
「一個朋友住院來探望。」莫翔以輕描淡寫地做出了回答,隨後還是關心著她心情低落的原因。
她在莫翔以的關切追問下將歐少宸的狀況全然道出,最後還弱聲說道:「他被人打中腦部,醫生都說沒有危險了,哪知道醒來后居然是這個樣子,不僅不認得我,還揚聲要我聯繫你這個好兄弟帶他去夜店廝混。」
聽完珞藍的描述,莫翔以的腦子迅速轉動著,他一度懷疑歐少宸頭腦受重創後患了失憶癥狀,遂提議她找醫生諮詢。
然而接到護士長通知的主治醫師早就站在歐少宸的病床前,他似乎在和病人密謀著要事。
此時,兩個人影推門而入,醫生放棄攀談的舉動,自顧拿起醫療器具檢查著患者的身體。
等醫生查看完,還未開口說明結果,就聽到歐少宸一拳捶向莫翔以的胸前,用嗨皮的聲調歡呼道:「嘿,阿翔,你來啦!等會咱去喝幾杯怎麼樣?上回你小子還放言無醉無歸咧,最後還是沒兌現承諾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