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人賤則無敵
蕭瑀作為武德舊人有著及其驕傲的頭顱,這也難怪,自六月封德彝死後皇帝再次請他出山,主掌尚書令左僕射,大權在握之際他認為皇帝治理天下離不開他。
只是他對皇帝有些不滿,那就是在去年的玄武門之變后,武德皇帝被迫退位,有些名不正言不順。為此,他沒少在李世民面前嗶嗶,結果便是討不得好,被下了課。
封德彝走了,作為老人當仁不讓做這百官之首。
李道宗的奏章擺在了面前,略掃一眼之後,憤怒的拍案而起,將坐在他對面的長孫無忌嚇了一跳。
「簡直是胡鬧,無稽之談,簡直是無稽之談!」
長孫無忌不得已停下手中的事情,差異的看著這位頂頭上司,卻一言不發。
「什麼來年必有大災?虧他李道宗也算是個人物,這種紅口白牙的話也能說得出口?」
長孫無忌明白了,感情是因為李道宗的奏章惹的這位老人家不開心了。但他不急著表態,他很清楚蕭瑀的德行這倚老賣老的貨可不是省油的燈,在這朝堂之上算是一號人物。
「無忌,你來看看,你看看這上面說了什麼?簡直是滿口胡言。」
憤怒之餘他還是將那本奏章遞到了長孫無忌的面前,後者暗嘆一聲之餘,無奈的接過掃了一圈,眉頭緊鎖。
奏章上所言無疑是劉華對李道宗所說的自然災害,雖分析的頭頭是道,但實在太過於匪夷所思,這好比瑪雅語言一樣不靠譜。
「蕭相何必如此生氣,咱們那位郡王已經不問事實,上這摺子也是憂國憂民……」
「狗屁的憂國憂民,老夫看他是別有所圖。」
長孫無忌沒答話,他清楚蕭瑀對李道宗的偏見。畢竟都作為武德舊人,李道宗算是叛徒。當初的玄武門之變,李道宗選擇了兩不想幫,導致他現在是舅舅不疼娘親不愛。
不過這奏章,很奇怪。
「我看這事情還是報於陛下,請求聖裁……」
「無忌,你我作為左右丞相,陛下委以重任,就不得推諉。但凡事事都要請示陛下,那要你我有何用?」
蕭瑀怒其不爭,對著長孫無忌就是一頓說教。
長孫無忌聽的滿頭冷汗,但還的遷就這老匹夫。誰讓陛下還要倚靠這貨來穩定朝堂,做一個過度呢!如若不然……長孫無忌發誓要懟死這老匹夫。
至於李道宗?
算了,長孫無忌不但和他沒交情,反而有些不對付,要是可以,他恨不得落井下石。但凡事要以大局為重,比如李道宗上的這道摺子,另有蹊蹺。
首先得說李道宗不知何故忽然放下了戶部的職責,如今戶部尚書一職如同虛設,話事人是左侍郎。在前不久陛下又加封李道宗為右僕射,而李道宗連宮門都不曾踏入,更別說履職,這導致自己成了右丞相。
「蕭相教訓的是,我看這李道宗是杞人憂天了,不妨置之不理即可。」長孫無忌拱手為禮,想要結束這無意義的談話。
「這不是杞人憂天,是無理取鬧!你我若是置之不理,那李道宗還以為我等怕了他不成?」蕭瑀很激動。
「這……」
蕭瑀哼了一聲,道:「無忌既然覺得不應該,就別管了,讓老夫來處理即可。」
……
中秋將至,長安城越發的熱鬧了。
定在次年二月的科考即將來臨,全天下的舉子們齊聚一堂,車水馬龍。
河對岸的青樓瓦舍夜夜笙歌,就連這邊的博弈亭也變得越發的熱鬧。興起的象棋不僅僅是長安居民為數不多的樂子,對於外地而來的人也是個新鮮。
只是這裡的茶水讓人喝不慣,炒茶少了香料鹽巴等作料后唯有苦澀,雖說回味甘甜,卻少了幾分所謂的「貴族」氣。
李道宗老神在的躺在椅子上,捋著鬍子聽著公孫黎練曲,時不時的喝上一口茶水,心情美的很。
他越發的享受這種閑來無事的生活了,覺得在放棄了朝堂爭權奪利之後,靈魂得以升華。
「世伯倒是好興緻,有公孫小姐在此陪著,倒是能讓人忘記世俗之爭。」
不和諧的聲音打破了些許的寧靜,李道宗眯著眼睛看了一眼闖入博弈亭的人,招了招手,道:「是伯仁啊,來,這裡坐!」
周安很鄭重的行禮后,坐在了李道宗對面的錦墩上,見李道宗重新閉眼聽歌后,欲言又止。
李道宗的手指隨著吉他的節奏輕輕的敲打著,微閉著的眼睛目光卻時有時無的從周安身上掃過。
「伯仁,賞樂講究的是心靜。心若不靜,這重金屬樂器入耳就變得嘈雜,在這一點上,你不如劉華那小子。」
周安聞言尷尬的笑了笑,躊躇半響,道:「世伯,士林近期有謠言流傳,說是您……」
李道宗擺了擺手,打斷了周安的話,坐直了身體后嘿了一聲,道:「果然不出老夫……我所料啊,蕭瑀那老匹夫果然給小鞋穿,只是沒想到手段會如此下作。」
「哦?看來世伯早有準備。」周安明顯的鬆了一口氣。
李道宗站了起來,扶手站在亭子旁邊,道:「上那道奏摺的時候劉華那小子早就勸過我了,事關重大應該直接御陳陛下,可凡事無規矩不成方圓,繞過了中書省兩位宰相就壞了規矩。」
「你應該覺得,此事就應該聽劉華小兒的,但以我現在尷尬處境,若還不避嫌,只能落人口實,最後連陛下都難以善了。伯仁,為人臣者自有其道,盡忠職守乃是本分,若是越了那條線就不得善終,你可明白?至於士林傳言……哼!小手段爾,我這懶散之人連陛下都不管不問,他等豪門世家的走狗,又能如何?」
周安聽的一陣尷尬,這位現在的思想早就被人給帶壞了,一棍子席捲了天下讀書人,罵的可真夠難聽的。
不過周安清楚,李道宗是真的不在乎。凡事一旦無所求,就無所畏懼。李道宗連高位如今都不眷戀,何恐於悠悠眾口?
「話雖如此,世伯還是上心一些,免得小人作祟,到時候討不得好。」
「伯仁,你這話說的虛偽,就應該說的直接點。劉華小兒昨日個還說,這就是黃泥巴掉褲襠里,不是屎也是屎。」
周安額頭升起了黑線,咋就張口閉口離不開劉華小兒?
感情你中了這貨的毒?
「世伯教訓的是,侄兒記下了!」周安還能說什麼?不過奇怪的是,他今日個沒見到劉華,不是說這一老一少形影不離么?
「記下就行了,你且去吧,明日個過來做個見證,劉華小兒與老夫打賭,說是要製造個能留住聲音的東西出來,賭注可是五萬兩銀子。」
「五萬兩?」周安還真被嚇了一跳,暗道一聲好手筆:「可這能留住聲音的東西是何物?」
「劉華小兒稱之為留聲機,是為公孫小姐準備的。」
公孫黎此時停止了彈奏,起身對著李道宗和周安福了福,道:「只因前些日子奴的固執得罪了媽媽,鞠芳樓為此而評選花魁。劉公子不忍見奴吃虧,故而才會做這物事。」
周安有些暈菜,感情就因為這個?
你可真夠衝冠一怒為紅顏的了,但你要做個什麼留聲機,也未免太過扯淡了吧?
這天下的事物都是有定律的,如果你連聲音都留住了,那還了得?
是不是過些日子,你連人影都能留住?
跟著周安前來的幾個儒生竊竊私語起來,期初他們以為這是個玩笑,如今通過公孫黎的語氣,得意肯定這不是個玩笑后,表情變得及其精彩。
「那少年郎豈不是痴人說夢?」
「我看這叫大言不慚,留聲機?這天下有那玩意?」
「要是他真能造出那等物件來,林某不才,往後吃那排泄物。」
「這話可是你說的!」
恰在此時,劉華帶著庄婷大步流星的走來,一聽幾人的對話,臉冷了下來,指著那瘦弱的儒生,道:「別到時候說話不算數。」
姓林的儒生自有傲骨,一見正主兒聽到了他的議論,也不避諱狡辯,倨傲道:「林某人言出必行。」
「喲呵,還真來個不怕死的!之前糟老頭子送我銀子也就罷了,如今來一個吃屎的,這好啊!公孫妹子,你這花魁爭奪賽熱鬧了啊!」
聽著如此粗俗不堪的言語,公孫黎有些不好意思地羞紅了臉,但也沒有迴避,連忙對著劉華行禮,道:「公子對奴恩重如山,此次花魁爭奪勝負已經無關緊要,若是……」
「哈哈哈……公孫姑娘,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卿本佳人,有人憐憫自然是好事,如今連一個孩子都為你出頭,可喜可賀。」姓林的儒生大笑一陣,道:「你切放心,我等不是那種不知進退之人,只是這賭要是輸了……那……」
言語之中,目光淫邪。掃視在公孫黎身上不懷好意,氣的公孫黎臉色通紅杏目含煞,若是可以,她真想打死這個賤人。
「那個誰……帶著你的人乘著小爺我沒發火前趕緊的走,等到選花魁時咱們分結果。」劉華毫不客氣的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