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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如果不是你,我寧願孤獨終生(3)

  王澤搖搖頭:「他對這次競標很在意,一概文件都看得很嚴,溫秘書那裡也是十二萬分小心。」


  「明天就是競標會了!」高信達臉色難看。


  王澤看了高信達一眼:「我一會兒會再聯繫他,讓他務必拿到。」


  這個小狼崽子,恐怕已經有所懷疑了。


  高信達勉強壓制住心裡的火氣,沉聲問王澤:「那件事,查得怎麼樣了?」


  「她叫紀念,在四年前與談先生是男女朋友。不過,據調查,這四年來,他們並沒有什麼聯繫,紀念一直以為他死了,直到最近才發現的。」王澤一五一十地回答。


  「四年前?男女朋友?」高信達自說自話,臉上慢慢露出了笑意,「沒想到啊,這小子還藏了這麼個人。」


  王澤有些不明白了,他看著高信達問:「那沈靜微呢?看樣子,她才是他女朋友啊,還有,紀念認識沈靜微在前,這些資料上都有。」


  聞言,高信達皺起了眉。沈家長女,這可不是一般人啊,她背後代表的是整個沈家。他必須要想一個計謀,一箭雙鵰,試試水深水淺。


  紀念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十一點半了,他還沒有回來,她靠在牆上嘆了口氣,他們明明就在同一個城市,可見一面竟也這麼難。


  她好想他啊。


  他現在還在工作嗎?十二點了,她抬頭望了眼樓上的卧室,然後一步步向後退,戀戀不捨地離開。


  翌日,所有人都一臉倦容地離開房間,只有談宗熠,看起來仍精神滿滿。


  「有什麼可疑的?」辦公室里,談宗熠問溫茜。


  溫茜失落地搖搖頭。


  談宗熠漫不經心地笑了笑,狐狸尾巴已經露出來了。


  「走吧,先去競標會。」他說。


  競標會在顧氏總會議室召開,一張紅木長桌擺在正中間,負責這次競標的總經理顧念深坐首位,一旁是他的一秘杜新,左手旁坐的顧問團,一共五個成員。


  參與此次競標的十五家公司的代表分別坐在兩邊,位置按公司資質排序。


  競標會九點準時開始。


  第一輪是由顧問團成員開始發問,時間十五秒,回答不出,直接跳到下一個公司。他們的問題都是顧念深事先擬定好的,十分刁鑽、犀利。


  「在如今完全國際化的信息時代,客戶的眼光與要求已不是一般的高,你們的智能化系統有什麼樣的優勢能夠吸引客戶?」


  所謂智能化系統,為的是更安全、方便,讓客戶住得更舒適,但這並不是營銷手段啊!吸引客戶靠度假村內其他的設施建造、風景、美食,或是更高端完善的服務。


  這一愣怔間,十五秒已過,輪到下一個公司來回答了。


  一個上午的時間,顧氏已經淘汰了十家參加競標的公司了,只剩五家進入第二輪。


  中午略作休整,然後開始后兩輪。


  第二輪是有關技術方案的討論,這一次,顧念深親自發問,他對這方面的把控嚴格到近乎苛刻的地步。


  這一輪結束,又淘汰兩家,最後僅剩萬竟、方信和熠升。


  「查好了嗎?」第二輪結束間隙,談宗熠轉頭問溫茜。


  溫茜將筆記本電腦轉向他:「這次顧問團的人是顧念深親自挑選,都是這方面的專家,其中一個獲得過一項國際專利。」


  談宗熠點點頭,快速瀏覽一遍。


  現在發言的是方信,方信代表將標書呈上去,顧念深看了后,交給了一旁的顧問團。


  溫茜在談宗熠耳邊低語:「方信似乎換了新的標書。」


  談宗熠微微一笑,連頭也沒抬,他眼底快速閃過一抹狠戾。


  最後輪到他,顧念深接過他的標書,若有深意地笑了笑,談宗熠回以一笑,無聲勝有聲。聰明人之間的交流有時是不需要言語的。


  三家的標書都已呈上去,會議室里陷入沉默,勝敗即將見分曉,每個人都有一些緊張。


  從顧氏集團回來,已經是下午四點鐘了,談宗熠靠坐在車裡,人明明疲憊得很,但大腦卻異常清醒。窗外,陽光仍然燦爛灼烈,赤金色的光芒照下來,令人睜不開眼睛。


  他想起了很久以前顧念深說過的一句話——叢林里,狼和獅子不輕易出手,但被它盯住的獵物,幾乎沒有能逃脫的。


  手機嗡嗡震動,是沈靜微打來的電話。


  他還沒說話,她就先笑了:「阿熠,恭喜你。」


  談宗熠溫聲道:「謝謝。」


  其實,他心裡並沒有一絲興奮,只有他自己知道,為了做這些事,他究竟放棄了什麼。


  「晚上一起吃飯?」沈靜微問。


  只有在面對談宗熠的時候,她語氣里才會有這樣的忐忑。


  他猶豫了幾秒,還是拒絕了她:「今晚,我想好好休息一下。」


  「好。」掛了電話,她望著手機怔怔出神,臉上露出一抹苦澀的笑意。


  四年前,她說要幫他,他第一反應就是拒絕,沈靜微知道,他是不想欠她。


  她只好說:「你就當我是合作夥伴吧,我相信你的能力。將來,如若沈家或我,有需要你的地方,我希望你能竭盡全力。」


  「好。」他鄭重承諾。


  APL,總經理辦公室里,乒乒乓乓一陣悶響,桌子上的文件、筆、電話都被摔在了地毯上。


  高信達怒目圓睜,臉色難堪到了極點,連太陽穴都在跳動。


  王澤蹲在地上收拾東西,間接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


  「滾!」他低吼。


  王澤走後,高信達坐在椅子上,他閉上眼,極力調整呼吸。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萬竟不信任他,沒有用他的報價?不不不,直覺告訴他不是這樣的。


  難道報價是他故意泄露的?

  這個念頭一動,高信達的心狂跳不止,他咽了咽口水,順著這個思路想下去,他忽然沒由來地想起不久之前的那起車禍案,背後冒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談宗熠回來時,他已經調整好狀態,主動帶著員工迎接他,恭喜他競標成功,不僅如此,他還訂了酒店,要給他開慶祝會,圍在一旁的員工們都鼓掌起鬨。


  談宗熠淡淡一笑,轉頭向高信達道謝,雖然心裡像吃了蒼蠅一樣的噁心,但表面卻是雲淡風輕。回到辦公室后,他長長地吐了口氣。


  桌上,放了一張照片,兩個人男人擦肩而過時,其中一個人塞給王澤一張便箋。


  「是他?」溫茜一臉驚訝,「技術組組長!」


  溫茜回想起昨天在監控畫面里看到的一切,漸漸想起了一些蛛絲馬跡,只是沒想到,談宗熠一早就發現了。


  她又看了眼照片:「這是衛生間拍的?」


  談宗熠點點頭。誰會想到其實這裡的保潔都是他安排的人?有時候,把人放在越不起眼的位置才越安全,還能看見更多的東西。


  「哦,談董昨天說的只要監視一個人,原來是王澤。」溫茜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昨晚能參與項目的人都被我們留下來了,高信達想要知道報價就只有今天早上這點時間了。所以,泄密的人必須今早去找王澤。」


  談宗熠點點頭,他控制好每一步,就是為了拿到自己想要的證據。


  這幾天,紀念心情低落,不想回自己的公寓,每天下班后她就直接到西寧路。可是,沒有一次見到談宗熠。


  今天,她打定主意了,不等到他就不回去。


  紀念站在門前,紅色的木門,門上的漆有點斑駁脫落了,可見年歲久遠。她伸手去摸,心裡慢慢升起一種異樣的感覺,隔著這扇門,隔著漫漫十載的光陰,曾經小小的談宗熠就住在這裡,與外婆、外公還有媽媽。


  如果有時光機,她真想穿越回去,看一看小時候無憂無慮的他,看看那時候他的笑容。


  她想要守護那樣的笑容。


  院子里葡萄架上果實累累,有一些已經掉在地上了。萬物都有它的生命規律,開花結果,到了該採摘的時候,如果無人問津,最後就只能腐爛在泥土裡。


  紀念覺得太可惜,於是走過去摘了幾串,在水池裡洗乾淨后,坐在石凳上吃了起來。自家長的葡萄,個頭不是很大,但味道極好,酸甜可口,汁液飽滿。


  談宗熠回來時,已經是午夜了,紀念正趴在石桌上打瞌睡,迷迷糊糊中聽見開門的聲音,她心裡一驚,立刻坐起來,轉過身,正好與談宗熠的目光撞上。


  四目相對,談宗熠愣了愣。


  曾經很多次,他幻想過這樣的場景:在這個院子里,在這棵桃樹下,他的小姑娘坐在石凳上等著他。他從外面推門而入,她聞聲回頭,滿臉笑容看向他。


  「回來啦。」紀念站起來。


  談宗熠喉嚨微微發熱,心緒翻湧,他極力剋制著自己的情緒。


  他走到她面前,還沒來得及說話,她就已經伸手抱住了他,她的頭靠在他胸前,緊緊地貼著他。


  談宗熠的身體有點僵,他已經很久沒有和她這樣親密擁抱了,溫軟滿懷,兩個人之間全無空隙,緊密相依。理智告訴他不要沉淪,越留戀越不舍。可是,如果你愛過就會知道,要推開一個自己深愛的人,這有多困難。


  「談宗熠,我好累,你抱抱我。」紀念在他懷裡悶聲說。


  談宗熠抬起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的心被她這一句話擊潰了,那一刻的狠心已經沒有了,現在完全沒有辦法再推開她。


  他嘆了口氣,緩緩放下手臂。


  紀念的眼淚瞬間就落了下來,打濕了他胸前的衣服,談宗熠的心驀地一疼。


  「局裡有了新命案,兩個星期死了兩個人,他們都還很年輕。」紀念說。


  談宗熠靜靜地聽她說,他知道,他的小姑娘一定很難過。


  「阿熠,我能理解你。我知道,你媽媽的死是你心裡最深的痛苦和恐懼,你害怕,害怕我也這樣。」


  談宗熠的呼吸一點點沉重,心像被人揪著。


  紀念雙手抱著他的腰,仰頭看著他,他們就這樣深深地凝視著彼此,這一刻,算得上永恆。


  「如果我死了,阿熠,你怎麼辦?」她問他。


  談宗熠的手驀地收緊,眉頭不滿地皺起來,他不喜歡聽見這樣的話。


  紀念知道他生氣了,於是踮起腳尖,在他臉頰上輕輕吻了一下,溫柔道:「我只是假設。」


  「以後不要說這樣的話。」他低頭與她對視。


  「可是你說過,生離死別是人間常事,我憑什麼例外?」她用他的話反問他。


  他不說話了,嘴巴緊緊抿成一條線。


  「我們誰都無法預料到自己什麼時候會死,也許下一秒,也許明天,也許明年,誰說得准呢,生死自有天定。」她接著說,「到時你會後悔的,後悔沒有在可以愛我的時候好好愛我。」


  「紀念,你是故意要惹我生氣的嗎?」他不喜歡她說這個話題,神情凝重。


  他沒有辦法理智對待她如此輕率地討論自己的生死。


  紀念靜靜看著他,然後低下頭,腦袋在他懷裡蹭了蹭。這是她的撒嬌方式,每當他生氣時,她就用這一招,而他也總是很沒出息地心軟。


  哪兒會對她真的生氣呢?他比誰都知道,好時光太難得了,一分一秒都珍貴無比。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她問他。


  談宗熠看著她:「剛才的話題不許再繼續。」


  「好。」


  她拉著他坐下,然後自己半個身子靠在他懷裡,把腿抬起翹在他腿上,從側面看,有點像大人抱小孩的姿勢。這是紀念最喜歡的姿勢。


  紀念對不熟悉、不親密的人冷淡,但對親密的人就會特別黏,特別膩歪。因為從小缺乏父母的愛,長大后,就特別容易在愛人身上找彌補。


  一直以來,談宗熠也都樂於寵她,愛人與被愛,都是一件幸福的事。


  「如果我喜歡上了別人,嫁給了別人,你會開心、幸福嗎?」紀念問他。


  談宗熠呼吸一窒,胸口像被誰利落地刺了一刀,然後又快速拔出來,那一瞬間,痛得無法呼吸。


  「我知道的,你不會開心。」她不看他,自顧自說。


  靜默片刻,談宗熠開口:「如果你幸福,我會覺得很開心。」


  如果她愛上了別人,與另一個人結婚生子,過得很好,能夠平安健康,幸福終老,那對他來說,這也是他的另一種幸福。


  「談宗熠,如果那個人不是你,我不會幸福的,既然我已經不幸福了,那我也不會再拖累另外一個人。」她頓了頓,認真地,一字一句道,「不能和你在一起,我寧願孤獨終生。」


  女人和男人不一樣,女人要的幸福更自私更純粹,吃糠咽菜也好,危機四伏也罷,她都心甘情願。女人比男人勇敢多了,為愛而活,為愛吃苦,這對她來說都不算什麼。


  「紀念,你的人生才走了多久?三分之一而已。失去我,你的人生可能有所缺失,可你還會享受到其他的快樂。」談宗熠說。他心裡沉悶,胸口像壓了塊鉛石,堵得人難受。


  紀念被他氣哭了,眼淚湧上眼眶,一眨眼,落得滿臉都是,她用手捶他:「我不想要其他的快樂,我就只想要你,你憑什麼替我做選擇啊。


  「我的人生不要你給我選擇,好的也好,壞的也好,我要自己做主,我有能力承擔自己的選擇。談宗熠,我的選擇就是和你在一起,不管發生什麼都要和你在一起。


  「在劍橋時,你和我說,你曾經答應了你外婆,以後要和自己愛的姑娘生活在一起。談宗熠,你怎麼能說話不算話呢?

  「我真的不怕他,任何危險我都不怕,我只怕餘生沒有你。」


  紀念越說越委屈,哭得止不住,先是小聲抽泣,然後索性不管不顧,放聲地哭鬧,她不懂,他們互相喜歡,憑什麼要因為別人分開。


  月光下,她的眼睛因為淚水格外明亮,滿臉的淚痕,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委屈,像被人欺負的小孩,除了撒潑哭鬧之外,別無他法。


  紀念的話,一字一字都砸在他心上,讓他既心疼又心酸。


  他嘆了口氣,從口袋裡拿出手帕,溫柔地替她擦拭眼淚,她的眼淚落在他手背上,他覺得,他的一顆心都揪了起來。


  可偏偏紀念哭起來就沒完沒了,到後來,也不出聲了,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流眼淚,讓人看著特別心疼。


  手絹被她哭濕了,她的眼淚還在流,他無奈地嘆了口氣,伸手托起她的腰,將她抱起來,面對面坐在他膝上。紀念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愣了,怔怔地看著眼前這張近在咫尺的臉。


  「這麼大了還這麼愛哭?」談宗熠嘆了口氣。


  紀念撇撇嘴,又委屈起來:「連哭也不行嗎?」


  她真是特別愛撒嬌的姑娘,談宗熠的心都要被她哭化了,情不自禁低下頭,吻住她的唇。


  紀念睜大眼睛望著他,談宗熠自己也愣了,心跳驟然加快,一波波電流從腳底一直流向心臟,她濕潤的唇上還帶著眼淚的鹹味,他沒有辦法抵擋來自內心深處對她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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