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堂姐
酈敬容溫和地微笑:「父親,大哥的性子一直就是這麼直的。你說了他,也無濟於事。」
「我除了說他,還能怎麼辦?」酈國興臉上陰晴不定,口風卻鬆動了,「這件事也怪我。要不是我讓敬玄先來……」
酈敬容和韓氏對視一眼。
酈國興沉聲道:「我的本意,是讓敬玄試探一下他們的態度。不管怎麼說,敬玄都是酈國譽的侄兒,想來他就算生氣,也不好意思和小輩一般計較。誰知道……」
誰知道,酈敬玄居然這麼倒霉,直接惹上了秦王?
酈敬容道:「爹爹,眼下我們還不清楚他們的手段。您不妨把遇見的事都說出來,我們也好給您參詳參詳。」
酈國興點頭:「也好。」
他把自己的遭遇說完,酈敬容想了想,冷笑一聲。
「爹爹,你還記不記得上次看見酈書雁,她是什麼樣的?」
「什麼樣?」酈國興道,「不就是個普通丫頭么?還有點兒迂腐,學她老子學得挺像。」
「這次,酈書雁可變了不少……」酈敬容眼裡精光四射,看向酈國興,「爹,照我說,你先別急著去見五叔了。」
酈國興道:「那不成吧?」
「沒什麼不成的。」酈敬容自信地一笑,「讓女兒和兩個妹妹先去會會她。」
次日一早,酈書雁還沒睡醒,就被倪媽媽叫醒了。
「怎麼?」酈書雁坐了起來,含怒瞥了倪媽媽一眼。
倪媽媽知道,酈書雁被吵醒的時候脾氣不太好。她低下頭,陪著小心:「是隔壁……隔壁工部尚書家的三位小姐來了。」
酈書雁抬手揉著太陽穴,冷冷地說:「我和她們有什麼可見的?不見。」
倪媽媽低頭道:「是。」
她走到外間,卻看見三個少女已經坐在了客位上。
倪媽媽吃了一驚,當時就想上前訓斥。顧慮到自己的身份,她還是回身去找酈書雁。
「小姐,她們直接進來了。」倪媽媽道。
酈書雁嘆了口氣,有些煩躁。
蘇太君在的時候,府里從來都是規矩嚴整的。那時候,外人想進小姐的院子,都要通過層層通報。哪像現在……
「算了。」酈書雁淡淡道,「她們既然想見我,就讓她們見見。倪媽媽,幫我拿衣裳來。」
倪媽媽伺候酈書雁穿好衣服,又端了水讓她盥洗。進來之前,倪媽媽故意端著水,從酈敬容等人面前走了一圈,想讓她們知難而退。可酈敬容卻像沒看見一般,和兩個姐妹只管說笑。
倪媽媽暗暗翻了個白眼,回了酈書雁的卧房。
「小姐,來者不善啊。」倪媽媽一邊絞著面巾,一邊說道。
「我知道。」酈書雁打了個呵欠。
她對酈敬容有印象。小的時候,她沒少被這位堂姐排揎。她當時忍氣吞聲,刻意不說,酈敬容反而覺得她好欺負。
不過,她現在也懶得和這種人計較了。酈書雁整理著頭上的簪環,往鏡子里看了一眼。
「倪媽媽。」她看著鏡子里為她梳頭的婦人,眼中波光閃動,「你一會……」
她壓低了聲音,說了幾句。
倪媽媽聽得瞪大了眼睛:「小姐,這……畢竟是一門親戚,能行嗎?」
「她們當我是親戚,我可從來沒當她們是親戚。」酈書雁笑道,「照我說的話做就是了。」
倪媽媽道:「是,老奴知道了。」
一時妝扮整齊,酈書雁站起了身,緩步走到花廳。
酈敬容早就在等著她了。看見酈書雁,她立刻站了起來,上前就要握她的手,嘴裡說道:「這就是書雁妹妹,都長得這麼大了。」
酈書雁蹙眉,手往後縮了縮,躲開了酈敬容的碰觸。
酈敬容的手不上不下地停在了空中,表情尷尬。
「抱歉,這位姐姐。」酈書雁本來也沒想給她留臉,淡淡道,「我不認得你。」
「……瞧我。」酈敬容放下了手,笑道,「過了這麼些年,妹妹早就把我給忘了吧?不認得也是正常的。」
酈書雁看著她,微微一笑。
酈敬容自說自話的本事不錯,放在尋常的仕宦之家裡,應該也是一個合格的妻子。
不過,她又不需要被討好,更不想和酈敬容多說什麼。所以,酈敬容的俏媚眼註定要做給瞎子看了。
「家父名諱國興,」酈敬容態度和婉,「你兩三歲的時候,我們就見過了。」
酈書雁在主位上坐下,靠在彈墨引枕上,輕聲說道:「你是敬容堂姐。」
「對。」酈敬容一拍手,笑著說道,「你還記得我?」
「不記得。」酈書雁淡淡地說,「不過,我知道有這麼一位堂姐。」
氣氛又尷尬了下來。
酈敬容的目光一冷,不著痕迹地看了身後的少女一眼。
那少女大概十三四歲,生了一張圓臉,看上去只有十一二歲。她皺眉道:「你這人好不講理!我大姐好心好意地和你說話,你……怎麼這麼不知禮數?」
「我不知禮數?」酈書雁失笑。
一場戲演到現在,她也摸清了她們的路數:先讓酈敬容試探她的深淺,看她不吃酈敬容這一套,就換了年紀輕、說話不知輕重的妹妹繼續試探。
她如果生氣了,別人也只會說她心胸狹窄,和一個小丫頭較勁吧。酈書雁看向說話的少女,笑吟吟地說道:「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酈敬容不動聲色地上前一步,斥道:「小鸞,別胡亂說話。」她看向酈書雁,「這是二妹小鸞,這是三妹,」她指了指另一個少女,「名叫潤卿。」
酈潤卿從進門開始,便坐在最邊上的位置。酈書雁看得清楚,她連一個多餘的表情也沒有,好像完全沒心思參與她們的談話。
「哦。」酈書雁看了酈小鸞一眼,「敬容姐姐,請坐吧。」
說來奇怪,雖然她的眼光十分溫和,還帶著笑意,但酈小鸞被她看了一眼,卻無端打了個寒顫。
這個人,和酈敬容不一樣。幾乎是一瞬間,酈小鸞就對酈書雁做出了判斷。
酈敬容也是個心機深沉的人,可酈敬容的心思,是擺在臉上的。她也怕酈敬容,卻不覺得她這麼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