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眼底情緒是挑釁
林迦沒想到喬思會主動約她見面。
電話是從醫院打來的，小護士禮貌的聲音透過話筒傳過來：「您好，請問是林迦小姐么？」
「我是，你是誰？」
「這裡是市醫院，我是負責照料喬思的護士，不知道您下午有時間么，喬思小姐希望您嗯呢該來見她一面。」
「見她？」
林迦皺起眉頭，嘴角微微動了動，頓了一下才有些遲疑的開口：「她現在的狀況和我見面沒問題么？」
小護士似乎聽出了她的擔憂，很快回答：「喬小姐在清醒的時候是與常人無異的，她今天的情緒很好，所以才麻煩我給您打電話。」
林迦聽著有些不對勁，但又想不出問題出在哪裡，頓了一下應聲：「好，你把具體病房號發給我吧。」
「好，我這就發給你。」
按照小護士發來的地址和病房號，林迦很快開車來到了醫院，她在路上猶豫了許久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江淮亦，最終決定還是沒說。
即使還沒有見面，她也能感覺出來，喬思在清醒的時候說出這些話，而且沒有通過江淮亦找她，大概也是想進行一場女人之間的對話吧。
從電梯中走出來，林迦大步走向病房，VIP的療養房間十分安靜，才剛走到門口，便看到裡面的人歪頭朝外面看過來。
「你來了？」
喬思的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和上次在醫院撞到她的時候沒什麼兩樣，唯有整個人看上去更加安靜了一點，讓人不由得多了幾分憐惜。
林迦壓住心裡的各種其他想法，緩步上前將手裡的捧著的百合花束遞過去：「你身體怎麼樣了，這個送給你。」
「謝謝。」
喬思笑著接過花束，放在鼻子下面深深的嗅了一下，抬頭看林迦：「我很喜歡。」
兩人相視而笑，林迦坐在病床旁邊的沙發椅上，將背包放在懷裡，等著喬思先開口。
果然，見她坐穩，喬思將花束放在一旁，頓了頓聲，開口：「林小姐，其實我今天找你過來，是有幾件事情想要告訴你的。」
「你說。」林迦表情不變。
喬思笑：「其實我倒現在，也沒搞清楚自己應該用什麼樣的身份和你說這樣的話，我聽我的醫生說我好像是生了一場病，很多以前特別深刻和特別痛苦的記憶都被選擇性的忘記了，我不太能想起來自己曾經經歷過什麼事，也不羈曾經愛過什麼樣的人。」
林迦不動聲色，歪頭努力理解著她話里的意思：「既然對以前的事情沒有印象，你又怎麼知道自己愛過別人？」
如果是真的失憶，不是應該對所有的事情都沒有任何印象的么？
「可能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吧。」
喬思低下頭，手裡攥著一個捏著一個小小晶亮的東西，林迦眼尖，一眼就看出那是江淮亦襯衫上的袖口。
他對衣服沒有太多挑剔的地方，大多都是那幾個牌子那幾個款式，袖口大多也都是自己定製的，極簡卻很有品味。
「我在花店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感覺到了不一樣的情緒，我知道我認識他，但想不起來他是誰，更想不起來他和我有著怎樣的過往，但我就是知道，是他。」
喬思的語調優美的像是在年念一首情詩，但聽在林迦耳朵里卻每個字都帶著說不清的涼意。
她稍稍低了下頭，彎起唇角：「所以，你想要和我說什麼？」
喬思似乎有些意外她無動於衷的樣子，同樣轉過頭看著林迦，頓了一下又忽然加了一句：「我聽說你是江淮亦很久以前的女朋友？」
「你聽誰說的？」
喬思微楞，眼底劃過一閃而過的不自然：「聽誰說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曾經很愛你。」
如果說林迦在來這裡之前還無法確定喬思對她的態度，但是這「曾經」二字，則徹底讓她聽出了喬思對她的敵意。
也對，在愛情面前，就算再善良、再可憐的女孩子，也都不會缺乏為自己爭取幸福的勇氣的。
她長吁一口氣，坐直身體彎唇朝著喬思看過去：「喬小姐，我今天來這裡之前其實挺猶豫的，因為我不確定你現在的情況適不適合和我正常的探討這些對你有些殘忍的話題，也想過要不要問一下江淮亦的意見，但我最終還是來了，自己一個人過來的。」
「你救過他。這一點毋容置疑，就算你不記得了他也永遠都不會忘記，你是他的恩人，所以也是我的恩人，不管你身體出了什麼問題，他都會一直幫忙的，但是——」
林迦的語氣頓了一下，畫風一轉：「他一定不會是那個給過你愛情的人。」
或許是她的話太過直白，喬思連停頓都沒有，直接揚聲反問：「你憑什麼這麼說？」
「因為他愛我。」
林迦從椅子上坐起身，居高臨下看著面前的喬思：「不管是三年前還是三年後，我能懷疑我是世界中的所有的東西，但唯獨這一點，我永遠都不會懷疑。」
喬思的臉色開始變得難看，剛剛身上的柔和也消失不見，取之而代的是一股不符合她樣貌的戾氣：「你根本就不知道三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憑什麼那麼確定他愛的人是你？」
「不然你覺得是誰？是你么？」
林迦語氣不變，聲調也保持和剛剛一致：「如果他真的愛你，那這三年為什麼沒有找到你，為什麼當初沒有陪在你身邊？」
「可是他這三年也沒有找過你——」
「這些又是誰告訴你的？」
喬思這句話一說出來，很多事情林迦心裡已然明了。
如果她真的現在失去記憶什麼也沒有，那這些所有關於江淮亦、關於她的這些事情是從哪裡知道的，而且她的花店就開在林氏酒店的旁邊，還有言予澤查到的那些消息，這些難道都能解釋成巧合么？
喬思是沖著江淮亦才回寧城的。
而幫她回寧城的那個人，就是沈子峰。
想到這裡，林迦臉上原本的容忍和客氣也跟著消失了一大半，目光灼灼的盯著喬思，想從她此刻正清明的眼神中找出一點什麼東西，一點能夠證實她猜測的東西。
忽然，喬思的視線一頓，雙手猛然抱住自己的頭，忽然大聲尖叫起來：「啊……別碰我……都不要碰我……滾開……」
她身子劇烈的在病床上晃動著，胡亂的將旁邊的花束扔到一旁，眼神中開始漸漸沒有了焦距。
林迦微楞，反應過來剛要轉身去叫醫生，身後忽然跳過來一道急匆匆的身影，上前一把將喬思的雙手抓住，動作敏捷的將她固定在床上，阻止了她還要去抓東西的動作。
是江淮亦。
「快過來幫忙，去叫醫生。」
江淮亦身上的衣服還沒拖，目光中沒有任何的避讓和恐懼，面對林迦冷聲開口，沒有任何情緒。
「哦，好。」
林迦轉身飛快的跑向病房外面，已經聽到動靜的醫護人員已經朝這面跑過來，不等林迦開口便匆匆跑進病房，十分嫻熟又專業的上前將喬思分開。
林迦也跟著重新回到病房，她站在人群的最外邊，眼看著眾人都朝著喬思撲過去，卻見她的雙手卻死死的抱在江淮亦的腰上，沒有半點要分開的意思。
「不要碰我……都不要碰我……不要……」
她的叫聲很尖銳，任誰聽了都不會忍心，林迦咬著下唇看向她，心裡沒由來的泛起同情，但幾乎就在同一時刻，喬思忽然抬起頭朝她的方向看過來，已經混亂的頭髮擋在眉間，有些狼狽，但林迦卻清清楚楚的看見，她眼底的情緒，是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