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流子無信,婊子無情
我這個人非常信神,更信命,也就是說我是個愚昧的封建迷信的人。
所以,我相信,生命中發生的事都是命運早就安排好的,這件事,我認為也是,因為它太巧合了。
小芳的男朋友外號叫做雞青。
小芳和袁偉在一起的事情,其實雞青早就知道了。為什麼會知道?因為,小芳經常晚上提前下班,不工作,說是出台,往往第二天回來的時候卻又沒有錢交給他,而袁偉那段時間也經常去髮廊接小芳。
影響工作,偷人,這是髮廊老闆和雞青都很厭惡的事情。
但是沒有辦法,因為泡她女人的人是袁偉,是九鎮六帥裡面的老二,九鎮頭把交椅——義色手下的紅人。他們最好還是不要得罪,也得罪不起。
雞頭普遍都是沒有種的貨色,不敢惹事,真有種的人,不會去當雞頭,販毒、開賭來錢都要快多了。當然衛立康這樣的極品除外。
所以,雞青有苦只能自己吞,不但不敢找袁偉,連小芳那裡,他除了罵幾聲,要她認真工作賺錢之外,也不敢多說什麼,甚至都不敢點破。
但是那一天晚上,一個人幫他出了頭,這個人就是羅佬。
本來羅佬也不是個很衝動,很囂張的人,雖然我在老鼠出獄的宴會時和他起過一次小小的衝突,但是並沒有引起太大的後果,我們素來也沒有什麼交道,他犯不著為一個雞頭出頭而得罪我們。
於是,第一個巧合來了。
出事那天中午,三哥和明哥、唐廠長三個人都到鄰市出差去了,不在家裡。羅佬在我們場子裡面玩啤酒機,手氣不好,兩個小時不到,身上的五千元輸得一乾二淨。
賭博的人都是不撞南山不回頭的,他輸了,當然就想要把本給追回來。但是身上又沒有一分錢了,恰巧那天場子里也沒有一個與他相熟的朋友在,一般人是斷然不會借錢給一個流子的。
沒有辦法之下,他只能找放篙子的,他找的是紅傑。
只要有生意上門,紅傑都還是很高興的。
羅佬是熟人,又都是江湖上混的同道,所以,在沒有抵押任何東西的情況下,紅傑給他開了張五千的欠條,借了四千七的現金給他,只要了三百元的利息,這是很給面子的。
可是沒過多久羅佬又輸光了,於是他再借。
沒有抵押的情況下借錢給他,本來就是破例給了天大的面子,不識相再借第二次就是自討無趣了。
於是無論羅佬再怎麼說,紅傑這次都不借了,堅決不借,而且紅傑還要剪毛隨著羅佬去跟拿。
本就輸紅了眼的羅佬這下不爽了,你紅傑借就借,不借就不借。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我羅佬借的錢,你還要跟拿,什麼意思啊?你看我不來嗎?我還你不起啊?這不是明顯不給我羅佬面子,讓我下不來台嗎?
所以說,有些時候人要有自知之明,你羅佬是有點名氣,甚至可能還算是個大哥,但是你也不想想,你有多少年沒有做過什麼露臉的事了。
你就算是大哥,也是一個過氣很久的大哥。
你覺得紅傑不給你面子,讓你丟了臉,你怎麼不想想紅傑個把小時前還給了你天大的面子啊。
人啊,面子是別人給的,臉卻總是自己丟的。
紅傑當然不怕他,就算是紅傑自己也不會怕他,更何況現在大哥老鼠也出來了,怕個屌啊。
於是紅傑的口氣也變得硬了起來,說一定要跟拿,而且堅決不借了,不能壞了規矩,如果給你羅佬開了先例。今後那麼多的熟人,還怎麼做生意,所以,堅決要跟拿。
於是,兩人越來越僵,越來越火,在場子裡面就大吵了起來。
那天具體看場的是賈義、元伯和一個叫做小黑的小弟,胡瑋不在,要是胡瑋在,我估計事情還會更麻煩,他很可能早就已經動手了。
看場人的責任就是不管什麼人,什麼恩怨,都不許在場子裡面鬧事,如果有鬧事而又勸不聽的,那麼看場的人就負責解決。
我們這個場子是三哥和廖光惠開的,所以,除了我胡某人在裡面打過一小架之外,還從來沒有人敢來鬧過事。
但是今天,第一個吃螃蟹的終於出現了。
眼看著兩人就快要打起來了,賈義就吩咐小黑上去勸勸,要吵出去吵,不要在場子裡面鬧。
而小黑跟著我們不久,正是一心想向上爬,混出名氣的時候,年紀又不大,傻傻的。加上平時和紅傑很熟,天天在一起,當然不會說什麼。
所以,過去之後,他就直接對著羅佬也不知道說了幾句什麼,不過我估計口氣應該算不上客氣。
除了吵鬧兩句之外,羅佬並不敢真的對紅傑怎麼樣;如果那天上去的是我們六兄弟中的一個,我估計也不會發生後面的事,畢竟羅佬這麼一把年紀的人了,多少也還是知道一點輕重。
但可惜那天上去的卻是個又黑又髒的小屁孩子,還屌得要死。這下,讓正在火頭上,本就感到大失顏面的羅佬再也忍耐不住了。
可算是找到了出氣筒,可以讓自己挽回一些顏面了。於是,他毫不猶豫對著小黑臉上就是兩個耳光:
「我操你媽,你個小雜種,你都敢在老子面前擺起架子了!」
這兩耳光,一下把所有人都打愣住了。
客人愣在那裡,是沒有反應過來。
小黑愣在那裡,是因為不知道怎麼辦,剛出來打流,還太嫩了點。
紅傑和賈義、元伯愣在那裡,是因為沒有想到羅佬居然敢動手打人。
但是全場有一個人沒有愣。
我前面說了,那天具體看場的是賈義、元伯和小黑。但是我沒有告訴大家,負責看場的是誰。
每天負責看場的一般都是我們兄弟中的一個,有時候都沒有來的話,就會吩咐給賈義、胡瑋,或者簡傑其中的一個負責。
那天,如果是小二爺、地兒負責的話,可能就是過去給羅佬說,這是三哥的場子,要他想清楚,然後讓他走。
如果是袁偉負責的話,可能會痛罵羅佬一頓,也讓他走。
如果是我或者武昇負責的話,羅佬少不了一頓打,但是我保證他還是可以正常回家的。
可惜的是,那天我們都不在,負責看場是另一個人。
這個人看到羅佬打了人之後,他愣都沒有愣一下,就直接去前台拿了一根放在裡面的鋼管,提在手上就向羅佬跑了過去。
遇上了這個人,羅佬到底還能不能走,那就真的只有天知道了。
當羅佬還在抓著小黑的衣服,不斷地狂罵狂喊,而其他人都還沒有正式反應過來的時候,險兒已經飛快地跑到了羅佬的面前。
只打了一棍!
我不在場,所以我也不知道險兒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氣,打得有多狠,但是我知道一點,他下了手,就絕對不會輕。
「險哥真的屌,日他娘的,跑過去對著羅佬的腦殼上面就是一悶棍,也沒有看到流半滴血。但是羅佬硬是站在那裡歪歪斜斜地晃了分把鍾,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半天才從地上爬起來。要不是紅傑攔得快,一手把險哥拉起走了,我估計,羅佬只怕第二棍就要死在險哥的手上。」
上面這段話,是事後小黑對我親口說的,從那件事之後,險兒就成了小黑心中絕對的偶像,完全地超過了包括我在內的任何人。
因為,那天之後只要一有機會,小黑就願意跟在險兒屁股後面晃蕩,無論什麼事,只要險兒吩咐了,他就做,屁顛屁顛的,樂此不疲。
那天,在吃過大虧的紅傑和聰明的賈義、婁姐們的大力拉勸之下,險兒被無奈地隔了開來。
羅佬也得以幸運地全身而退,只是據在場的人說,羅佬走的時候還是東倒西歪的走不太穩。
而且,後面事情的引子也就在這一刻埋下了。
當天晚上,七點多的時候,袁偉帶著小芳去一起吃了頓飯,正準備送小芳回髮廊繼續為他戴綠帽。
路過藥材公司門口的時候,第二個巧合出現了。
羅佬和雞青還有他們的幾個朋友,正在藥材公司旁邊的一家餐館吃飯。
各位不要問我,羅佬中午還被打成腦震蕩的樣子,為什麼晚上就可以去喝酒。因為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絕對沒有練鐵布衫,金鐘罩之類的功夫,但是他就是去了。
他們其中的一個人一眼就看見了正手牽著手從門口路過的袁偉和小芳:
「哎!雞青,你看唦,那個不是小芳嗎。她不是上班去了嗎?怎麼在這裡啊?這個婊子偷人,你不曉得啊?」
雞青一下子愣在了那裡,其實我相信,他是不願意在這個場合下遇到袁偉和小芳兩個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連在小芳面前都沒有點破,我完全相信他絕對不想把事鬧大。
但是那一刻,雞青也沒有辦法,朋友都在,面子重要,於是他鼓起膽子對著外面喊了一聲:
「小芳,你幹什麼?」
話一出口,路過的小芳和袁偉都望了過來,小芳頓時一下就呆在了那裡。
「臭婆娘,你還不過來!」他們其中的一個人大聲說道。
小芳飛快放開了袁偉的手,一臉懼怕地走了過去。
小芳剛要走到桌前,在袁偉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羅佬推開椅子走了出來,咚地一腳就把小芳踢翻在了地上。
「你個婊子,你還敢偷人啊,雞青,你怎麼這麼沒有用,今天給老子打死她!這樣的女人要著有什麼用!」
我相信羅佬這一腳不是為了給雞青出氣而踢小芳的,他心中的這一腳是想踢在袁偉的臉上,也是踢在我們六兄弟的臉上的。
他覺得他也是大哥,他白天被險兒打了,在險兒不可一世的氣勢下,他不敢還手,甚至都沒有說什麼,他不敢得罪我們。
但是他敢打小芳,敢打一個偷人的婊子。
大哥?哈哈哈。
我前面也說過,袁偉對女人是非常好的,無論是女大學生也好,公司的銷售代表也好,稅務局的公務員也好,還是小姐也好,只要是他的女人,他就對她非常好。
而且,絕對是那種夠男人的好。
所以,在小芳被踢倒的情況下,他根本就沒有想到自己和對方的人數懸殊,立馬就走了過來,一把拉起了躺在地上,連哭都不敢哭的小芳。
「羅佬,你個老雜種,你再打一下看看?你今天是不是想搞?想搞老子今天就弄死你。」
袁偉毫無畏懼地望著對面也全都站了起來的一伙人。
「袁偉,老子打我侄兒媳婦,關你個什麼事,你就這麼威風,都管到老子屋裡來了!你想怎麼搞唦?雞青,你的女人現在在別個手上,你怎麼看?」羅佬也針鋒相對地說。
「小芳,你到底要我還是要他?你自己想好。」雞青在被逼無奈之下,迫不得已地又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小芳聽了之後,馬上毫不猶豫地推開了袁偉扶著她的手,低著頭默默地走到了雞青的身邊。
我不歧視小姐,因為她們也是人,和你我一樣也是媽生父養有血有肉的人,沒有任何不同。
但是對於古訓,我一直都相信。
婊子無情,戲子無義。
這句話,也不例外。
閱盡千帆之後,對於愛情對於男人還有什麼不能看透的,不能死心的。所以,這句話,是有道理的。起碼,這一刻小芳的表現,又再次驗證了這句話是對的。
袁偉一看小芳的表現,臉都白了,轉身就準備走,但是後面又傳來了一聲響和一句話。
啪,這聲響,是羅佬再次打了小芳一個耳光。
「臭婊子,你偷人啊,不得了啊?小白臉保你不住吧。今天就要打死你。你等著!」
羅佬指桑罵槐的話還沒說完,袁偉就轉身沖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