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想和你一輩子
從東京回來之後,嬋芸暫時住在酒店,等待房子重新裝修。
我們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這麼些年過去,她變得成熟許多,思想敏銳,言語犀利,很時尚,也很洒脫,有時候,我甚至感覺自己跟不上她的節奏。
第一周,她忙著各種接風宴,和老同學們見面敘舊,順便投簡歷找工作。
周末,我邀嬋芸來家裡吃晚飯。捲心菜香腸鹹肉炒飯,羅宋湯,麻婆豆腐,番茄炒蛋,紅燒獅子頭,再切了些她最愛的三文魚。
能夠在一起真的不容易,儘管對自己的廚藝頗為自信,我還是認真地準備了很久。
吃完之後,嬋芸滿足地抹著嘴巴說:「總算又吃到小時候的菜飯了,上了一個禮拜的飯店,實在太膩味。」她向我豎起大拇指,嘖嘖稱讚道,「味道絕對可以的,唔,現在還真是出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忽而又沉下臉抱怨道,「接下來,又不知道三餐如何解決了,我好像回來得倉促了點,很多事都沒安排妥當。」
我凝望著她,深吸一口氣說:「那個……要不,你住我這裡吧。」說完,我心跳加快,眼神下意識地移到別處。
嬋芸抬起頭,愣了一愣,突然嘴角一咧,「阿光,你這是要試婚呢?要是不滿意,你還負不負責啊?」
我一下子接不上話,低頭囁嚅:「反正……也是早晚的事。」
嬋芸坐直身子,一本正經地說:「阿光我可提醒你哦,我一點也不賢惠,一不會做飯,二不會打掃,三不會幫你洗衣服。你想想清楚哦!」
我笑著說:「沒事,這些我都做慣了。」
「我生性懶惰,生活習慣一塌糊塗,你這裡會變得亂七八糟。」
「沒事,我會收拾乾淨的。」
「我要自己一個人睡一條被子,而且……哪天要那個那個得我說了算,你不能因為佔據了主場之利,就罔顧婦女意志肆意妄為。」
我略顯尷尬地說:「其實……我已經把客房的被褥鋪好了。」
嬋芸撲哧一笑,「心機婊,一早就算計好我了咯。」然後,她居然臉紅了。
第二天晚上我下班回家,嬋芸已經搬過來了。
桌上,擺了幾道香噴噴的菜。嘿,看來有的人,嘴上固然倔強,但是行動還是妥妥地背叛了扔出來的大話。
我瞥了一眼,沒有水裡的東西。這麼多年過去,她依舊記得我的忌口。
我調笑說:「不是說不做飯么?在日本多年,果然還是學會了三從四德。」
她摘下圍裙,無奈地攤攤手說:「這頓就當交房租吧,寄人籬下,總得拍拍馬屁,不然今後這日子怎麼過啊。」
理所當然地,嬋芸的小黑也定居到了我家。
奈何,我第一次主動請纓幫它洗澡,它就來了個下馬威,甩了我一臉水,而且,我隱隱感覺它嫌棄我。
真是夠了,主子如此傲嬌,連寵物也這麼難搞。
「唔,你看,它一點也不喜歡你。」嬋芸一臉嘲諷的笑容。
我為之氣結,撩起衣袖,小宇宙之火熊熊燃起,「我就不信了,我還搞不定它?好歹專註養狗好多年。」
嬋芸雙手環抱胸前,倚靠在門邊像在看戲,「對女孩子不可以動粗哦,要溫柔點,再溫柔點。」
結果,小黑銷魂地抖了抖臀部,又甩了我一臉水。作為一隻女泰迪,它確實略顯霸氣側漏了點。
嬋芸幸災樂禍地搖頭,「你如果連我女兒都搞不定,你還指望著和我過什麼日子啊?」
我沉重地嘆息道:「你女兒好像沒有它當年的那位大哥那麼隨和。」
只見她的臉容一下子黯淡下去,「是哦,原本它是你的聘禮。」
或許是為了彌補另一隻小黑的遺憾,接下來,嬋芸努力嘗試著讓小黑接納我。
我先是從喂它吃狗糧開始,牽著它在小區里散步並且把屎把尿,然後給它做全身按摩,為它溫柔地洗澡,最後晚上抱著它睡覺。在我的悉心伺候下,沒過多久,這小主就轉了性子,頻頻向我投懷送抱。一會兒舔舔我的手背,一會兒把骨頭玩具銜到我腳邊,纏著我的時間反而比纏著嬋芸的更多。
有時候,它會四腳朝天地張牙舞爪,召喚我過去給它按摩。嬋芸說過,當狗狗把肚皮露給你的時候,就是真正地信賴你了。
對於小黑的主動示好,我自然是欣然接受,很快我們就進入了相親相愛模式,它時常躺在我懷裡睡覺。
拖著地板的嬋芸叫喚它,它也不過抬抬頭,用迷濛的眼神隨便瞥了瞥,然後耷拉著腦袋繼續睡。
對於小黑這種喜新厭舊的無良行徑,嬋芸氣得丟掉拖把直跺腳。
只是過了一會兒,嬋芸臉上就慢慢綻開會心的微笑。她也坐到沙發上,將小黑抱在自己懷裡,然後靠在我肩膀上,一起嗑瓜子看美劇。
每個周末,我自動獲取一次共枕同眠的機會。
躺在床上,嬋芸拿iPad專心看美劇,我輕輕地摩挲著她的柔順長發,「到底怎麼會想到回來呢?」
靠在我胸口的她抬起頭來,大眼睛朝我眨巴眨巴,「要聽老實話?」
「嗯,廢話。」
「對你余情未了唄,那就乾脆回來找你,省得一輩子糾纏不清。我可不想給未來老公戴帽子,太不守婦道了。」她眉眼之間有促狹的笑意。
「沒事,我們可以做一輩子soulmate,隔著重山萬水互相懷念。」
她一呆,然後眉頭緊皺,「我去,你還真是了解我,知道我喜歡玩柏拉圖這套玩意兒。好呀,那你晚上別碰我。」說罷,一記佛山無影腳向我襲來。
我一個閃轉騰挪躲開,滿面堆笑又重新湊上去,「嘿嘿,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死開,厚顏無恥。你又不來找我,最好老死不相往來咯,是伐?你可以滾去客卧睡了。」嬋芸陡然坐起來,抱著枕頭,一臉怒氣。
我裝作不知所措地說:「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以前很溫柔的,你以前不會這樣對我的。」
嬋芸忍不住撲哧一笑,又鑽進我懷裡,「戇度,一點情趣都沒有,又演不下去了喏,沒勁呃。」
嬋芸的睡眠質量不太好,入睡很慢,所以我讀張嘉佳的睡前故事給她聽。伴隨著我故意壓低的舒緩聲音,她沉沉地酣睡過去,長長的睫毛伴著細微的呼吸聲輕輕顫動。
我親吻她的額頭。失而復得,真的會格外珍惜。
關掉床頭燈,卧室陷入一片黑暗。由明轉暗的那一個瞬間,我感覺自己看到了確定的未來,明媚的,幸福的,那是關於我們的一輩子。
大半夜,嬋芸重重翻了個身,我驚醒過來。她眼睛瞪得大大的,獃滯地望著天花板。
「你不睡啊?半夜做神仙。」我睏倦地問道。
「睡不著。」
「怎麼了啦?」我側過身抱住她。
「你在打呼嚕。」
「那要麼我去客卧?」
「沒關係的啦。」嬋芸也側過身來,握住我的手,「只是想到要這麼遷就你一輩子,略微有點心酸。」然後,她又鑽到我懷裡,聲音甜甜地說,「所以,你一定要對我更好一點。」
我一直在跟《邪惡力量》,而嬋芸在跟《吸血鬼日記》。
我被嬋芸拉著陪她看過幾集,她總是模仿裡面的Elena,對著嘴型說「I Love You」,然後強迫我也像Stefan一樣,一定要對口型來示愛。
嬋芸覺得這樣超浪漫,我不置可否。
後來被她做成了規矩,每天都要這樣弄好幾遍,如果哪次我沒有反應或者節奏沒對上,那就是不愛她。
早晨我拎著公文包,一邊穿鞋一邊得擺出肉麻的表情,噘著嘴巴對著口型,深情地「I Love You」。
嬋芸穿著睡袍慵懶地倚靠在卧室門邊,臉上滿是嘚瑟的神情。
而我每次都感覺像是在跪安,就差了一聲「喳」。
算了,誰讓我每天吃她做的花式早餐呢?吃人的嘴軟,尤其是她的Omelet做得實在太贊。
有一次,我居然發現她也在看《邪惡力量》。
我心裡有點小得意,屏住笑容說:「你果然還是這麼愛我,要知道所有我知道的東西。」
她若無其事地點頭說:「嗯,只是單純感覺劇情不錯而已。唔,還有,Dean相當地帥。」
我氣得咬牙,「能不能說真心話?」
嬋芸頭也不回地說:「真心話就是,《吸血鬼日記》的新一季還沒出來。」
我差點當場蹶倒,「你這個同學真不好相處。」
她淡淡地說:「還有五十年,你最好快點適應起來。」
有次周末晚上,嬋芸拉我一起去酒吧,同行的還有她幾個姐妹和她們的男友。
隨著年歲增長,我越來越不喜歡喧囂嘈雜的環境,再加上我與他們不太熟稔,所以顯得有些拘束。
情緒一直沒能調動起來,到了後半夜,百無聊賴的我實在困得不行,就靠在沙發上打瞌睡。
嬋芸拍了拍我的臉,試圖拉我起來,「你到底是不是85后啊?整個一土鱉啊,睡你麻痹起來high好不好?」
我眼睛都睜不開,使勁挪了挪身體,嘟囔著:「只要你玩得盡興就好。」
嬋芸生氣地把我推倒在沙發上。後來,我醒了,她卻乾脆不再管我,自顧自地玩得高興,周邊圍著幾個陌生男人。
我怒火中燒,對著她狂瞪了半天,她假裝看不見我,於是我到外面去抽煙。過了一會,嬋芸板著臉走出來,看得出她一肚子的火。
她跑到我面前,手指戳了戳我的胸口,「你小肚雞腸!」
我說:「你寬宏大量?」
她說:「你工於心計!」
我說:「你毫無節操!」
「荒謬!你居然還敢頂嘴?」她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沖我大聲吼道。
我服軟,癟聲癟氣地說:「能不能別這樣?這個事情本來就是……」
她憤然打斷我,「還要擺事實講道理?你是一定要分個青紅皂白咯?那我乾脆認你做兄弟好了,還談什麼戀愛啦?」
我呆了一呆,居然覺得她這番話其實也有幾分道理。
「知錯了嗎?」
我息事寧人,低著頭說:「親愛的,我錯了。」
「好的,那現在我們回家吧。」
「嗯?」我呆了一呆,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嬋芸忽然換了一副表情,將手包在我眼前揚了揚,笑嘻嘻地說:「嗯,周末晚上,躺沙發看部電影也不錯啦。」
我驚愕地說:「那你的朋友呢?」
她撇了撇嘴,淡定地說:「打過招呼了,我說我老公要了,我得回去伺候他。」
我目瞪口呆,什麼亂七八糟的,太沒譜了。
然後,嬋芸勾住我的胳膊,聲音很是溫柔地說:「阿光,放心啦,以後我會盡量少來這些地方的。」
她的聲音那麼好聽,我忍不住重重吻上她的嘴唇。
潛移默化中,我覺得我們倆都在為彼此做著改變,都希望著今後的生活會更合拍。
只是,她為我改變的,好像更多一些。
沒過多久,嬋芸生日。
我邀請了如玉他們,擺了一大桌,一起為她慶祝。
席間,嬋芸淺笑盈盈地問我:「你敢吃魚么?」
「你知道我不吃水裡的東西。」我臉色尷尬,而如玉他們哄堂大笑,熱切期待著好戲上台。
嬋芸夾了一塊銀鱈魚到我碗里,臉上帶著調侃的微笑,「你吃,就證明你愛我。」
我把筷子放下,一改扭捏的神態,斬釘截鐵地說:「我這輩子都不會吃魚的,愛情和吃魚是兩碼事。」
我的態度很堅決,然而周遭依舊是一片質疑的眼光,如玉更是笑得合不攏嘴。
其實我要說明的是,雖然結果我確實是吃了,但是在過程中,我還是反抗了很久的。
只是很不幸,不擅長吃魚的我,被魚刺鯁到了喉嚨。
嬋芸神色緊張焦急,趕忙拿起碗和筷子,在我頭頂上方叮噹叮噹地敲。
她嘴裡神神叨叨的,好像是個跳大神的。
只聽到碗筷交擊,「叮」的一聲,我竟然真的把魚刺給嘔了出來。我驚魂未定,手裡拿著那根狗日的細骨頭。
嬋芸長吁一口氣,輕輕撫摸著我的頭,「確認了確認了,你是真的真的很愛我。」
我說:「然後呢?」
她抱著我親了一下,說:「然後啊……我也許說不定可能會真的嫁給你。」
如玉手快拍下了這個甜蜜瞬間,當時我和嬋芸的笑容真的無比幸福。這張照片,後來擺在了我們的餐桌上。
我們當然也吵過架,都是為了一些雞毛蒜皮的瑣事。
嬋芸的脾氣不再像小時候那樣,現在變得霸道和易怒。在一次非常激烈的爭吵之後,她滿腹牢騷地住回了剛裝修好的房子,並揚言叫我再也別去找她。
我確實覺得她無理取鬧,但還是一直給她打電話、發微信,希望她能夠回心轉意。
奈何她完全不理我,這讓我惶恐不安。
奇怪是奇怪,那些年她在東京,我們不能停止彼此想念。現在距離只有幾個街區,卻好像相隔了千山萬水。真他媽的扯淡,相愛的人總是喜歡互相折磨,究竟為了什麼呀?
三天之後,她終於回了一條微信給我,「神經發好了嗎?準備吵幾天才和好?」
我笑,到底是誰在發神經,她還搞得這麼義正詞嚴的。然而我還是很快地回復道:「當然是三天,吵三天必須和好。」
「那麼,這輩子你還打算這麼吵幾次?」
「姑奶奶,我再也不敢了。」
當晚,嬋芸住回來。在她的監督下,我寫了洋洋洒洒5000字的檢討加保證書。阿光從此唯嬋芸馬首是瞻,不得詭辯不得頂撞不得反抗,如果下次再犯,一定要頭頂顯示器,嘴裡叼滑鼠,雙手掛音響,跪鍵盤兩個小時。
後來想想,當時爭執得面紅耳赤的,實在都是無關痛癢的緣由。
既然想好了一輩子,那就好好在一起過日子唄。
嬋芸說過我們要在一起五十年,這一吵架,就浪費了好多時間,真是筆不划算的買賣。
自從簽了賣身契,我乾脆認命。於是就去買好了鑽戒,準備求婚。
那一天,我提前下班,帶了鮮花、蠟燭、氣球回到家裡布置求婚現場,還特意買了牛排紅酒準備自製一頓浪漫晚餐。
然而,很奇怪,我等到了天黑,嬋芸也沒有回來。因為營造了驚喜場景,又不方便催她回家,我心裡很是忐忑不安。
後來,我終於看到餐桌上留的那一張小紙條。嬋芸說她回日本去了,媽媽得了重病,她得回去照顧她,估計暫時不會再回上海,讓我不要挂念。此外,她讓我照顧好小黑。
我在家裡轉了一圈,她的東西並沒有少很多,而餐桌上,那張我們倆最喜歡的照片,她卻帶走了。
他媽的,怎麼總是說走就走,一次一次,讓人猝不及防。當時我氣得把相框都砸碎在了地上。
聽到響聲,小黑從陽台上探頭探腦地走出來,慵懶地伸了個懶腰,眼神迷茫地望著我,忽而又四腳朝天地在地上打轉,示意我過去給它按摩。
這傻瓜,都什麼時候了還這麼開心,你媽都不要你了。
我鎮定下來,開始打電話給嬋芸,手機關機。
然後,我跑到她家敲門敲了很久,依舊沒有反應。
呆若木雞的我直接坐在她家門口,直到深夜裡很想抽煙,方才離開。
那晚,我在大街上失魂落魄地遊盪,差點被一輛電瓶車撞了。
之後的日子我又憤恨又沮喪,無力上班,於是請了兩個禮拜的長假,一直流連於酒吧醉生夢死,好幾次,都是如玉抬著我回家的。
也是凄慘,稍微有一點點想到她,我的眼淚就忍不住掉下來,真他媽的不爭氣。
如玉安慰我,嬋芸也是沒辦法,媽媽生重病,做女兒的總得回去照顧吧。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可是,如果她知道我的日子過得如此糟糕,心裡會不會有一點捨不得。
緩過勁兒之後,我開始整理嬋芸留下的東西,全部放到客卧鎖起來。
無意之中,我打開了她留下的筆記本。
密碼試了三次,原來是我的生日。而屏保,依舊是我和她最喜歡的那張照片。
打開瀏覽器,收藏夾里,有這麼幾個文件夾。
「戒指」「婚紗照」「婚慶司儀」「蜜月旅行」,甚至還有「備孕注意事項」,每一個文件夾里,都至少有十幾個收藏的網頁。
桌面上,有一個叫作「打分表」的Excel文檔,我打開來,裡面羅列了我的一些事情,後面還相應地配上了分數。
「沒長殘+1
做飯好吃+1
愛乾淨,主動打掃衛生+1
跟我說話有時候會臉紅+1
願意為小黑付出時間+1
願意陪我看他不喜歡的電影+1
看我的眼神很深情+1
微信秒回+1
睡覺的時候也總想抱著我+1
陪我逛街的時候眼睛不亂瞟其他女人+1
給我買東西毫不吝嗇,自己總是捨不得+1
誇我做的早餐好吃+1
完全見不得我和其他男人說話+1
很和諧+1
為我吃魚+1
在他QQ里我的分組是家人+1
皮夾里放我們倆的合照+1
吵架的時候總是讓著我+1
他說每半年陪我回一次東京+1
我發現了他藏在書架里的鑽戒,尺寸居然正正好+100」
看到後面,我情不自禁開始抽泣,眼淚啪嗒啪嗒地掉落在桌子上。
她是真的想和我過一輩子的。
所以,這種無聲的告別,真的是最後的結局了嗎?
我思來想去,恐怕是她知道,如果告訴我,可能就走不了了。
於是,我馬上給她發了一條微信。
「嬋芸,這是你第二次離開。但是,這一次,我決心要來東京找你。
我不想,我們的故事又這樣戛然而止。
因為,嬋芸,我想和你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