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夜闌家夢遠 下
孫清揚靜靜地躺在床上，想著璇璣給她說的府里情況。
府里除開太子和太子妃，還有嬪妾十來人，得寵的有李氏、郭氏、王氏、張氏和趙氏。太子妃育有大皇子，也就是皇長孫，三皇子、五皇子和大郡主，二皇子、四皇子、七皇子為李氏所生，六皇子是張氏所生，目前最小的八皇子是郭氏所生，王氏和郭氏一起進府，尚無所出。
太子妃的大郡主和趙氏的小郡主，李氏的七皇子、郭氏的八皇子都是在永樂七年出生，七皇子是正月的，大郡主是六月的，小郡主九月，八皇子十月。
孫清揚想著自己和妹妹也是同年所生，母親為此流過不少淚，在她不懂事的時候，抱怨父親兩下里討好，哄的她們團團轉。
同為女人，太子妃有沒有這樣的情緒呢？
關於太子府，初步了解到的就這麼多，母親說過，府里最重要的人是太子、太子妃和皇長孫，她平日要多用些心，小意的討這幾個人的歡心。
但也不要得罪其他人，這府里的每個人，都不是她能得罪起的。
小小的她，如同螻蟻，隨便誰一伸手，就能捏死。
生就這樣一幅好皮囊，入得宮來，吃穿用度固然和從前有天淵之別，但這心裡.……．
她還是更愛鄒平，在永城的生活。
那樣自由自在，被父母寵愛，被兄長呵護的日子。
一去不復返了。
孫清揚左右思量著，漸漸迷糊著睡著了過去。
第二日，四更天時，外面才蒙蒙亮，孫清揚就醒了，但她沒有睜開眼睛，只安靜地躺在床上。
院子里傳來粗使的婆子媳婦們洒掃庭階、澆花，修剪枝葉，給鳥雀餵食的聲音，極為輕微卻層次分明。
過了一陣，外間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穿衣服和低語聲，應是璇璣和福豆起來了，接著套間的門被推開，有人進了屋來。
孫清揚仍然沒有睜開眼睛。
進來的人將東西擱在桌上，放在地上后，幾個墊著極輕腳步又出去了。
不大會兒，有人掀開了帳子，孫清揚睜開眼睛，看到是璇璣，露出笑容。
璇璣一邊掛起帳子，一邊帶著笑著從跟進來的小丫鬟福豆手裡拿過溫熱的毛巾，給孫清揚擦臉醒神。
把用完的毛巾給福豆后，璇璣又笑著說：「表小姐醒了，昨個夜裡睡的極安穩吧？一夜我都沒聽見這邊有什麼動靜。」
又給她遞了盞溫熱的焦棗茶。
「多謝姐姐，枕被香軟睡的很舒服呢。先給我倒碗水吧，這茶等會再喝。」在家裡的每天清晨，孫清揚都要喝杯清水。
這是孫清揚打小母親董氏就給她養成的習慣，說是能夠清腸通便。
正好杜若從外間房進來，沖著孫清揚欠身行禮，「換了新地方，昨兒夜裡有些走困，今個起得遲了，請小姐恕罪。」說著在盆內洗洗手，先熟練的倒了一鍾溫水遞給孫清揚，拿了大漱盂過來伺候她漱口，又將茶碗用溫水溫過，才從暖壺中倒了碗清水，雙手遞給她。
喝完水，璇璣又將燒焦棗茶遞給她喝完，笑著說：「凈房離的遠，耳房裡放著凈桶，表小姐將就些，就在那兒吧？」
孫清揚乖巧地點點頭，不等璇璣伸手扶她，自己下了床，拖著鞋子走到耳房裡，在墊了香灰的填漆凈桶上坐下。
等孫清揚起身，璇璣爽利地侍候著洗凈，把凈桶的木蓋蓋上，咳了一聲，外面立著的丫鬟福豆立刻進來端出去交給外面的粗使婆子去收拾。
等回到卧房裡，雲實也進來了，拿了衣服，和杜若兩個服侍她洗漱凈面，穿衣梳頭。
杜若給孫清揚把頭髮梳通后，幾下給她挽了個雙歪抓髻，纏上紅珊瑚珠串。
一旁的璇璣笑著說：「表小姐生得真好看，隨便梳個抓髻都這樣好看。」
雲實嘟囔道：「杜若姐姐哪是隨便梳的，看著這麼幾下，她練了好久呢。而且她的手巧，我們都比不上。」
「啊，我不是那個意思，是誇表小姐好看來著。」
不等雲實再開口，杜若就笑意盈盈地說：「就是，小姐生的好看，所以怎麼梳都瞧著好呢。」
「是啊，我就是這個意思。」
雲實嘴角朝兩邊撇了撇。
「你們成天誇我，讓別人聽見，要說我們一屋夜郎自大了。」
璇璣忙笑，「表小姐這樣惹人疼，任她是誰看了，都要誇呢。」
「就是，就是小姐前些個說的什麼不看，什麼沒眼睛。」雲實也忙乖巧地討好。
杜若伸出手指戳了下雲實的頭，「不識子都之美者，無目也。你呀，回回撿了半句就拎起跑。」
「我哪裡能和姐姐相比，怨不得小姐總說你比我們都強。」
聽出雲實話里的褒貶之意，杜若笑著說：「是比你們那些個小的強點，但和璇璣姐姐比，要學的多著呢。」
孫清揚似不在意地笑說，「你們是都要和璇璣姐姐多學學，府里的規矩，姐姐最清楚不過了。以後，不拘是她們還是我，若有什麼不得體的地方，璇璣姐姐都要多提醒才是。」
杜若和雲實哪裡聽不出她話里的意思，忙齊聲回答，「是，小姐。」
璇璣曲了曲膝，神色端然地說：「表小姐放心，我們都會盡心儘力伏侍著的，只有表小姐好了，我們才能好呢。」
這是表忠心了，要和她們同心同德的意思。
雲實見機，忙拉拉璇璣的衣袖，「好姐姐，你就憐我年紀小，有時錯了也原諒些，好生教教我，等領了月例，我請姐姐吃些好的。」
璇璣自不會同她計較，也笑著說，「我可記下了，到時你可別心疼銀子。」
然後又和孫清揚說，「表小姐，咱們該給太子妃去請安了，等回來吃了早飯，你還要到公主那邊陪著讀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