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前事埋暗箭 中

  當時佳墨就氣的想去追了素澹到主子那兒評評理，但馬六娘擋住了她，而且被素澹推翻了簍子的螃蟹爬了一地，張牙舞爪伸著螯橫著腿耀武揚威，只得先顧這邊。


  佳墨幫著捉螃蟹的時候，手指被狠狠鉗了一下，痛的她鑽心椎骨，端著馬六娘做好的洗手蟹回翠蘊樓的時候，眼睛還是濕著。


  被紫草看見了，就前前後後仔細問了個清楚，氣的紫草挽起袖子，咬著牙要去找素澹討個說法，被佳墨再三勸了才作罷。


  紫草倒不是和佳墨多要好，兩個人都是大丫鬟，她又是個愛掐尖的，偏佳墨比她穩重知事，更得王良媛歡心些，所以背地裡她不曉得多希望佳墨倒霉，但王良媛最恨她身邊的人勾心鬥角讓外人笑話，所以紫草平日里有什麼事，都做出和佳墨同聲同氣狀，以博姐妹情深。平日里，偶爾偷懶什麼的佳墨都會回護她，在別人看來，她倆個就是王良媛跟前的姊妹花，花團錦簇一團和氣，只不過佳墨是真心，紫草是假意。


  本來這事揭過就算了，畢竟丫鬟婆子們的口舌之爭，每天都在宮闈深宅上演著，佳墨也只當被狗咬了一口，置之不理，但沒隔多久，素澹卻在送昭陽殿主子衣服到德勝門西邊的浣衣局漿洗時，不小心在途經荷花塘時「失足」落了水，若不是因為粗識水性，掙扎著上了岸，只怕因此就命赴黃泉，魂歸不知何處。


  分明是有人搗了鬼，當素澹回想起並未落雨卻油滑的石板，一推就斷腐朽不堪重負的欄杆，把府里和她有仇有怨的人數了一遍，想起那日和佳墨的爭執，便再不作第二人想。


  等素澹回了太子妃她被人陷害之事，查明來龍去脈，佳墨頭一天確實走過那條路，但害素澹落水是否和她有關卻查無實據，而太子妃的處置更出人意料，不論對錯各打二十大板，佳墨調到大廚房給馬六娘當燒火丫鬟，素澹貶了到莊子里干一年活，竟是誰也沒落好。


  佳墨和素澹兩個自然是都喊自個冤，但太子妃這樣做，比起動不動打殺的主子已經是很仁慈，後來也不知道是受了誰的警告或提醒，說自己沒使壞的佳墨乖乖去了大廚房燒火，多嘴多舌的素澹自認倒霉去了莊子，一斂舊日里雞飛狗跳的張揚勁，企圖他日能夠再返昭陽殿。


  在別人看來，佳墨也算是翠蘊樓里的風光人物，因為是自小相伴的情份，王良媛對她格外看重，即使紫草千般伶俐，也沒能奪了她的勢。


  但佳墨雖然是個丫鬟，卻因自幼王良媛讀書她幫著拎箱，王良媛寫字她幫著研墨，知曉了許多書中的典故，明白古往今來，但凡如她一般知道主子秘密的人，往往不得善終，不是死於非命，便是無故失蹤。


  雖然王良媛為人驕縱，心地卻並不算壞，並未讓她做過什麼下作事，但從王家大宅到太子府邸，她也見過不少魑魅魍魎，知曉不少陰風暗事。


  所以半夜三晚，她的夢裡有時會出現一杯毒酒、三尺白綾，有時會發現自己掉進深潭拚命掙扎，又或是冰涼池水求生無門，再或者在暗不見天日的枯井，喝破了嗓子都沒有人應答。夢中驚醒，她常懼怕，不知道哪裡會是自己的歸宿。


  能夠當個燒火丫頭，還能和馬六娘學幾樣菜，其實也是不壞的結局。


  而王良媛那邊沒了佳墨，非常不順手，好容易才左挑右選從二等丫鬟里拔了個綠紋上來頂著。那綠紋在紫草面前，從來都是做低伏小，事事以紫草為先，有功讓她領，有過自己頂，兩個人一唱一和，王良媛也就慢慢習慣了沒有佳墨。


  因為新人用的合適，先前討要過兩回佳墨被太子妃拒絕後，王良媛也就漸漸歇了火氣丟在腦後，紫草在她面前也越發得意，和裘嬤嬤一起簡直能當翠蘊樓的半個家。


  講到這，福枝吁了一口氣，「我原以為事情就是這樣的，不想，前幾日卻聽到紫草說的一句半句話，想來她是疑心我知道點什麼，所以才有了今天陷害我的事。要不是小姐讓我想想哪兒得罪了她，免得下回再吃虧，我都想不起這事可能和紫草可能有關。」


  聽了福枝繪聲繪色如同親歷的故事，雲實心急火燎的想知道下文，忙催她，「什麼話？你聽見紫草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