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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身若游極樂 下

  「母后,您就應了這事吧,孫妹妹在您跟前那麼些年,您還不知道她的稟性嘛?您根本不用擔心她當上貴妃之後,會仗著皇上對她的寵愛飛揚跋扈,皇上對孫妹妹的好,咱們都是看在眼裡的,何必為了這事讓你們母子離心?」


  見太后神色若有鬆動,胡善祥又說,「若孫妹妹是那等輕狂之人,就是母后您不說,臣妾也會拚死勸誡皇上的,現如今我們都知道她是個好的,所以才會由著皇上給她錦上添花,副后之儀對孫妹妹來說,也不為過,您原先不也說過嘛?皇上幼時,孫妹妹還救過他的命呢,您就想想,若沒有當日,哪還有後來,哪有現在呢?」


  聽了胡善祥的勸解,半晌,太后無奈地看了胡善祥一眼,「皇后你事事為皇上著想,只願你這片誠心,能夠得到他的體諒。至於你孫妹妹的稟性,有了郭貴妃她們幾個的事,如今哀家還真不敢說了,說不準,就是這副后之儀,也是她攛掇著皇上讓你來說的呢,偏你一謂賢良,委屈了自己。」


  胡善祥好脾氣地笑道:「母后這是哪裡的話,身為皇上的后妃,理應為皇上分憂,這不過是臣妾的本份罷了。母后您也別因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臣妾覺得孫妹妹識大體,守本份,不是那些個孟浪之人,而且,母後放心,臣妾心裡有分寸,若是孫妹妹以後有越禮之處,臣妾這兒先就不能容下她。」


  太后打量皇后,只見她身穿著皇后的常服,頂著翡翠鑲寶石的頭面,一臉靜貞恭慎,榮寵不驚的模樣,更生憐惜。


  她看了看皇后,語重心長地說:「皇后,你要記住,你是皇上的嫡妻正宮,是小君,這後宮裡頭的妃子,哪怕再得寵,也只是你們的臣子,臣是要服從於君的。皇后管轄後宮基本上不需要皇帝的允許,從前在皇太孫宮,東宮裡頭,你因為身體不好,常讓她們幫著處理宮務,如今你是皇后了,你記住你不答應,就是皇上也不能給哪個妃子什麼『協理六宮之權』。」


  「在後宮裡頭,皇后就是主宰,是所有皇子公主的母后,就算你身體不好,以後再無所出,將來也會比太子生母地位更高,以後也是比聖母皇太后地位更高的母后皇太后。你得自己立起來,哀家才能給你撐住啊。」


  胡善祥越是謙恭禮讓,太后就越是覺得她太委屈,甚至有些像自己當皇后時的感同身受,所以不管胡善祥怎麼勸,但是在心裡頭,太后因為這事,對孫清揚再不復從前的親近。不論朱瞻基的態度如何,在她跟前,一定是皇後為先。


  這一點,從前她是做到明處,如今,就連心裡頭,也疼皇后更多,就像疼惜先前雖然做了皇后,卻守著漫漫長夜,數更殘夜漏,等待天明,委屈萬分的那個自己。


  胡善祥說服了太后同意孫清揚做貴妃,儀同副后的提議后,就提到了其他人的位份,何嘉瑜因為懷過身孕,加之最近她和胡善祥很是親厚,胡善祥就提議給她晉個妃位。


  即使公平守正如胡善祥,也一樣會對和自己親近的人有所偏頗。只要大面上不錯,加之心裡感念皇后的可憐,她的面子,太后自是不會駁的,滿口答應了下來。


  「不過,劉嬪雖然年紀小,進宮的時間晚,但她的祖父廣寧伯劉榮為國操勞,英年早逝,皇上說過,不要冷了老臣們的心,她也得晉晉位份,以哀家看,就封為淑妃吧,其他的人,就依皇后你的意思,再呈上去給皇上看看。」


  看到太后倦怠不欲再說的樣子,胡善祥乖巧地應道:「是,母后,那臣妾就照您的意思,重新擬了名單,讓皇上瞧瞧。」


  太后沒好氣地說:「這樣的事情,皇后你拿定了主意,皇上不過就是過過眼,這後宮裡頭的事,按祖宗規矩,就該皇后做主,皇上該管的事情,在前面的朝堂,他要是盡費些心計在這女人的身上,豈不亂了朝綱?」


  胡善祥低下頭,「母后訓誡的是,臣妾知道了,只是這後宮裡頭,到底是侍候皇上的,總要叫皇上高興了,他才更有精神用到朝堂。」


  太后搖了搖頭,「好好,你們夫妻同心,倒顯得哀家這老婆子多事了,皇后你自個拿主意吧,總之聽哀家的勸,不要太由著皇上的性子了,他本就是個主意大的,你再由著他,豈不翻了天去!」


  胡善祥陪著笑道:「母後言重了,皇上幼承庭訓,最是守禮,您別因為這事思慮過重,累壞了自個的身子。」


  太后揉了揉自己的眉頭,「但願吧,但願只是哀家想的太多了。」


  然而,在皇后離開慈寧宮,出門的那一霎那,太后仍然聽到了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


  她這個兒媳婦,並不像在她面前表現的那般全無擔憂吧?


  但願皇上莫要辜負了皇后的忍讓和賢德,自個還是得尋機敲打敲打下他。


  得知母后答應了立孫清揚為貴妃,儀同副后之事,朱瞻基再次踏入坤寧宮。


  胡善祥早已梳好妝,她頭戴龍鳳珠翠冠,真紅大袖衣霞帔,紅羅長裙,紅褙子,衣裙上用織金龍鳳文,加綉飾。


  見朱瞻基進來,本來坐在椅上的她連忙起身行禮,笑語盈盈道:「皇上怎麼來了?也不讓人通稟一聲,臣妾這樣好生失禮。」


  朱瞻基扶起她,見她臉上雖帶著笑容,眼角卻隱隱有淚光,想是才哭過的緣故,輕聲道:「皇后不必多禮,咱們多年夫妻,哪兒有那許多的虛禮,和從前一樣就是了。」


  雖然知道皇上不喜自己勸諫於他,但身為皇后,胡善祥卻不能不勸著他,坐下之後,見朱瞻基神色還算平靜,她就勸道:「從前皇上是太子,再從前是皇太孫,那會兒可以說家事,如今卻儘是國事了,怎麼能一樣呢?講到這個,臣妾倒真要和您講一講禮法了,皇上,臣妾聽說,您近日總玩蛐蛐,如今朝政繁忙,皇上還是要顧及身子,有空的時間,好生休息才是。」


  朱瞻基本來是為了皇后把事辦成,高興的過來和她說兩句,誰知聽到皇后和朝堂里的大臣們一樣,也婉轉勸他不要玩物喪志,就有些不耐煩,卻也不好直接駁了皇后的面子,便移開些目光,低頭看到皇后的織金紅羅長裙。


  卻一下想到孫清揚很少穿隆重的禮服,就是平日的常服,也多是顏色極淡,不由得幻想若這大紅的皇后常服穿到孫清揚身上,會是何等的嬌艷明媚?

  「皇上可是覺得臣妾多話,不該如此一說?臣妾今日所說,只是希望皇上明白,這天底下的臣民,都是上有所好,下有所效……」


  朱瞻基聽到胡善祥再度開口,目光就從她的紅羅裙移向了她的頭,眼神停留到皇后的鳳冠上,想到自己在成親之日暗下的誓言,不知何日才能實現,心裡有些不痛快,但他仍然克制地對皇后說:「皇后所說,朕記下了,玩蛐蛐也是閑時,皇后不必擔心,朕以後少玩些就是。」


  皇后忽見皇上的神色先是溫柔,突然又轉為清冷,雖然答應了自己,但神色較剛進來時的滿面春風,疏離了許多,一顆心不由沉了下去。


  這些年過去,她的心已經涼了多半,眼前這個形貌英偉,端審果決的男人,從來就不是自個心中幻想了無數次琴瑟和鳴、舉案齊眉的良人,她早該知道,向他索要情愛就如同夢幻泡影一般不可得,如今,就是面對她的勸諫,也顯得敷衍許多。


  是因為他終於成為一國之君,所以再不想聽到有人對他的所作所為發出質疑嗎?


  接下來的日子,朱瞻基覺得自己忙個不停,忙前忙后,忙得焦頭爛額。


  擇吉日,謁皇陵,祭天,接見文武百官,準備內外朝賀。


  重心是核實各地兵權分佈,一面防著自己的兩個皇叔心懷不軌,一面要防著北方的蒙古、瓦剌、韃靼趁著新舊交替之際來趁火打劫。


  商定洪熙的廟號,還有自己的年號——雖然這個大致也是首輔楊士奇幾人商定,但是最後拿主意的還得是他,再三斟酌,最後選定的年號是「宣德」。


  六月二十七日,朱瞻基正式登基,次年元月改年號宣德。因為和祖父永樂帝一樣深切地關心北方的邊境,加之熟悉和習慣北方的生活,他放棄了洪熙帝把京師遷回南京的計劃,仍留北京為帝都。


  朱瞻基上一次參加的登基大典是他父皇洪熙帝的,那回他只是個陪客,這次卻成了主角,禮樂部奏五行四時歌,上天地舞,禮官頌太祖、成祖、仁宗偉績……


  七月初二日,宣德帝為洪熙帝上尊謚仁宗敬天體道純誠至德弘文欽武章聖達孝昭皇帝,廟號仁宗,九月初六日葬獻陵。


  七月初八,宣德帝尊母后張氏為皇太后,立太子妃胡氏為皇后,封太子良娣孫清揚為貴妃,貴妃勤率九嬪享副后之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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