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當年真相(4)

  楚蕎抿唇沉默,想來那是燕祈然提前安排好的,他確實心性冷漠,也對燕皇並無那麼深的父子之情,但那個人到底是他的父親,這些年一再縱容他的所做所為,他怎麼也無法看著西楚的大軍攻入上京,將那年邁的老人踩在腳下吧。


  只是,事到如今,西楚也不可能輕易了結這場戰事。


  「不是說護送燕世子回去,怎麼又帶回來了?」諸葛無塵見到了僻靜處,方才開口問道。


  楚蕎將他推到亭中坐下,與他相對而坐說道,「燕祈然失蹤了。」


  諸葛無塵看著她,有種強烈的不安湧上了心頭,「失蹤?」


  楚蕎點了點頭,坦然言道,「我已經找了所有能找到的地方,都沒有找到人,還有……」


  她說到這裡,又不些不知該如何繼續。


  諸葛無塵被這一句還有震得心頭一顫,睿智如他,當然看得出這樣的神色背後,要說出的話自然非同一般,沉吟了許久問道,「還有什麼?」


  楚蕎抿了抿唇,直直望著他,說道,「燕禳他……是我的孩子。」


  諸葛無塵搭在扶手上的手不由倏地收緊,這一句話,無疑將他所有的希冀打入了地獄。


  這一句話,也告訴了他,他們之間再也沒有了攜手到老的可能。


  「當年燕祈然將孩子換走了,我並不知道,直到前些日才察覺到有異,追查之才得知燕禳他,是我的孩子。」她坦然地在她面前,說出了所有。


  諸葛無塵伸手端起桌上的茶盞,手不覺得有些微顫,抿了一口有些微涼的茶,只覺苦澀的味道一絲一絲地沁進了心裡。


  或許,他是該慶幸,她又如兒時那般事事告與他知。


  可是,這件事他不想聽到,更不想從她的口中聽到啊!


  他寧願她有所隱瞞,而不是這般坦蕩地告訴他一切,同時也告訴了他,他們之間再也沒有了可能。


  她心中有他,他也從未放棄她,他們還有了一個五歲的兒子,而如今他這個所謂的丈夫,完全就是她生命中的多餘。


  他本以為,這份期盼還能再久一點,再久一點……


  卻不曾想到這一切,短暫到了如此地步,來不及開始,便已經宣告結束。


  諸葛無塵細微的動作變化,楚蕎都看在眼中,可她沒有點破。


  她知道自己說出這些話對這個人的殘忍,她也知道他在等待,可是她更了解自己的心,他的等待永遠不會有他想要的結果,因為她給不了。


  「你準備怎麼辦?」諸葛無塵終於開了口,語聲平靜卻難掩落寞的味道。


  楚蕎抿唇沉吟了許久,低頭轉著手上的扳指,說道,「我要去找神王遺物,如果可能的話,也許能找到他。」


  她只能寄希望於白二爺說的天機鏡,真的有那樣的神通,讓她能夠順利找到燕祈然的行蹤。


  「若是找不到呢?」諸葛無塵又問道。


  燕祈然放下她和他們的孩子都要離開,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要想找到又豈會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楚蕎轉著扳指的動作不由一頓,眼底掠過一絲恐懼,卻又很快恢復如常,目光堅定地說道,「一定能找到的。」


  不管要經歷多少危險,不管要等待多少時光,她都要去找到他。


  諸葛無塵點了點頭,微笑著斂去眼底的落寞,問道,「什麼時候動身?」


  「儘快吧。」楚蕎坦言道。


  「諸葛家的長老隨神域中人追擊紫狐妖,活著回來的寥寥無幾,你若要去的話,只怕……」諸葛無塵有些擔憂地說道。


  諸葛家的長老一身的本事,尚且這般慘敗而歸,她孤身前去,又如何應付得來。


  楚蕎聞言,笑了笑,說道,「沒事,我會小心。」


  只是,她現在沒辦法告訴他,這些人追擊的紫狐妖,就是她要找的錢瘋子。


  兩人正說著,燕禳已經尋了過來,笑著跑過來,「蕎蕎,玉溪做了不少好吃的,我們一起去吧。」


  楚蕎笑著點了點頭,望向諸葛無塵,問道,「也差不多該到午膳時候,一起用吧。」


  諸葛無塵望了望燕禳,疏朗一笑,道,「書房還積壓了很多事,我得過去了,你陪孩子用膳吧。」


  楚蕎見他拒絕,便起身道,「那我先送你回書房吧。」


  「不用了,我自己過去就行。」諸葛無塵微笑地搖了搖頭,自己驅動輪椅便朝著書房而去。


  楚蕎陪著燕禳用了午膳,便立即去信神兵山莊召黑鷹及數十名重要護衛前來岐州,並預備將山莊的事務交由呂瑞暫理,安排好這一切,天已經黑了。


  楚蕎安頓了燕禳睡下,方才去了書房見諸葛無塵,悄然倒了一杯茶端過去,道,「休息一會兒吧!」


  諸葛無塵抬頭望了望她,接過茶盞抿了一口,微笑言道,「這些是要加急送完前線的文書,天亮前必須處理完。」


  楚蕎直接搬了椅子與他隔案而坐,一語不發地留下來幫忙。


  諸葛無塵沒有出聲相勸,反而說道,「我明天需要回諸葛老宅一趟,大概需要一個月的時間才能回來,這裡的事能不能暫時先交給你,等我回來你再走。」


  楚蕎心中雖然焦急著要上路,但想著若不是有萬分緊急的事,諸葛無塵是斷然不會在這個時候回諸葛家的,於是點了點頭道,「好。」


  次日,天還沒有亮,諸葛無塵便起程回了諸葛家,楚蕎將人送出了城方才回到王宮,開始接手處理他留下的各種政務。


  燕禳知道楚蕎快要遠行,每天更是粘得寸步不離,沁兒跟這小傢伙玩不來,便又去欺負瀧一,誰知悶油瓶天天只顧著練功,根本不搭理她。


  「喂,你都比花鳳凰還厲害,還練什麼練啊,準備當天下第一啊。」


  瀧一完全當邊上絮絮叨叨地女人不存在,一心一意只在提高自己的修為,此去尋人,要面對的敵人非同一般,他若不能讓自己修為更進一步,如何能保護楚蕎尋到宸親王的行蹤。


  沁兒見自己竟然被無視很是不滿,隨即一把掏出自己身上的毒寶寶,便準備與某個武痴切磋一番,瀧一反射性地劍鋒一轉便反擊而去,看到衝過來的是沁兒,又慌忙收招。


  然而,他的劍術一向以快而成名,雖然已經及時收手,沁兒依舊被劍氣震得跌坐在地。


  捂著被划傷的手臂,沒好氣地吼道,「不過想陪你過幾招,你這是要殺人啊!」


  瀧一困窘地皺了皺眉,步上前去伸出手,「起來!」


  沁兒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還是伸出手去,由著他將自己拉起來。


  瀧一扶著她到邊上坐下,取出自己隨身帶著的金創葯給她,道,「給。」


  沁兒撩著衣袖,露出光潔如玉的手臂,挑著眉道,「傷的右手,我又不是左撇子,你讓我怎麼上藥?」


  瀧一皺了皺眉,接過她遞來的帕子小心擦拭著傷口的血跡,手指一不留神碰到手臂上細膩的肌膚,臉上騰地一下紅如火燒,連忙醮了藥膏往傷口上抹,希望快點完事,以免尷尬。


  沁兒被他不知輕重地動作疼得大叫,「你是上藥,還是謀殺。」


  瀧一一語不發地放輕了動作,微微黝黑的面龐,紅得快要燒起來。


  沁兒挑眉瞪了他一眼,然後湊近瞧了瞧,說道,「你臉怎麼這麼紅?」


  這話一說,瀧一臉紅更是不像話。


  沁兒眨了眨眼睛,好似發現了好玩的事情,壞笑道,「你不會是看了我半截手臂,就害羞得臉紅了吧!」


  瀧一沒有說話,也沒敢抬頭去看她。


  「哇,又紅了,又紅了。」沁兒笑著叫道。


  瀧一三兩下把傷口包紮好,起身便走,「這兩天別沾水。」


  沁兒剛放下衣袖,一抬頭瀧一已經走遠了,連忙起身追了過去,「喂,你還沒回答我呢,剛才是不是臉紅了。」


  再之後,沁兒老借著自己不是左撇子的借口找瀧一換藥,其實就為了欣賞某人臉紅如火燒的樣子。


  諸葛無塵回了他月整整一個月沒有回來,也沒有來過一封信,楚蕎也不由心中著急起來,一來是擔心有什麼事,二來是她快到起程前往神域的日子了。


  一個月後的清晨,楚蕎剛剛處理完一堆的文書奏章從書房裡出來,遠遠看到晨光中青衫如畫的軒昂男子正緩步迎面走來,站到她的面前笑如春風,「抱歉,回來晚了。」


  楚蕎愣愣地將目光移到他的腿上,「你的腿……」


  「已經好了。」諸葛無塵淡然微笑,而後又道,「所以,我可以陪你上路。」


  白二爺從袖子里瞄了一眼,也連忙跳出來,圍著諸葛無塵轉悠了一圈,然後爬到他肩頭道,「真好了?」


  楚蕎皺著眉盯著他腿上看,之前溫如春說他的腿是絕不可能再行走的,怎麼會突然之間就好了,且與常人無異。


  「庄長老尋到了醫治的方法,雖然現在還沒有恢復靈活,但行走已經不成問題。」諸葛無塵淡然輕笑言道。


  楚蕎還是心有疑慮,就算是什麼樣的醫術,也不可能在一個月內,讓人恢復到如此地步。


  「庄長老之前去過魔域,他願意隨我們一道,代為引路。」諸葛無塵道。


  楚蕎從關注他腿疾的問題回過神,一抬頭方才看到不知何時站在諸葛無塵身後的灰袍道人,微笑頷首,「那便有勞了。」


  畢竟,有這樣有經驗的人帶路,她就能少走些冤枉路。


  「那就儘快準備動身吧。」諸葛無塵微笑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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