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一夢千年(5)
「蕎蕎,錢瘋子說的對,如果天機鏡里……」白二爺小聲地解釋道。
「我只相信,我眼睛看到的。」楚蕎顫抖聲音打斷白二爺的話。
那樣說燕祈然死的話,她不想再聽第二遍,也不敢再聽第二遍。
她只相信她看到的,相信她心裡的感覺,什麼可能,什麼推測,只要她一天沒有看到真真切切地看到他,她就不會相信。
諸葛無塵望著她,想要幫她卻發現自己在燕祈然的事情上,根本就是無能為力。
聶青面色有些著急,不時地望向庄長老,又望向諸葛無塵。
「時候不早了,咱們先回船上再商量對策吧。」庄長老上前說道。
諸葛無塵的維持行動的藥效只能到天黑時分,一旦藥效過了,他便還是和以前的廢人一樣,而這一切他並沒有讓楚蕎知道,也不想讓她知道。
「先回船上再一起想辦法。」諸葛無塵也上前勸道。
楚蕎定定地與商容對視著,一定是她在天機鏡中遺漏了什麼,要是再回去一次,她一定會再找到線索的。
商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道,「跟我去個地方,如果你去過之後,還是想要找他,那我便讓你再入鏡一回。」
「好。」楚蕎未加思索,便已張口應下。
諸葛無塵有些擔憂,還未開口說話,商容已經掃了一眼眾人道,「你們走吧。」
諸葛無塵和瀧一併不放心,正要出聲相勸,楚蕎卻說道,「你們先回船上吧。」
庄長老見狀,便也說道,「行,那我們先到船上等。」
說著,拉了拉諸葛無塵,以示提醒。
他要是再不走,很快就再沒法自己走回船上了。
諸葛無塵帶著庄長老一行人離開,白二爺卻堅決地留了下來,站在楚蕎的肩上,一臉的英勇。
天生的敏銳直覺告訴它,錢瘋子這一回,絕對不懷好意。
所以,它決不能讓楚蕎獨自一人跟著他走。
商容倒也沒有強行趕它走,自己取出了天機鏡,念咒開啟時空之門,將楚蕎和白二爺一起帶了進去。
楚蕎睜開眼睛時,她還是在這個島上,還是在她站著的地方。
如果不是因為周圍的那一片海蕎花消失不見了,她和白二爺都無法相信,他們已經進到了天機鏡中。
兩人一鼠被一聲開門的聲音所驚,齊齊回過頭尋聲望去。
那座小木屋沒有一開始看到的那般的破舊,有紅衣的少女從裡面走了出來……
「葉子……」白二爺顫抖地出聲,猛地一望商容道,「錢瘋子,你到底要幹什麼?」
商容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從木屋裡走出來的紅衣少女,看著她從自己的眼前走過……
楚蕎沒有說話,也沒有詢問,她只是等著,等著從這裡出去,其它的不過是她與他交換的條件而已。
「走吧。」商容先行跟上了已經走遠的的紅衣少女。
白二爺還站在楚蕎肩上,這樣看著一個商容這樣靜靜地走在葉子身後,心中第一次泛起了酸澀,有些心疼這個它一直視為仇敵的傢伙。
它不知道,這個錢瘋子曾有多少次利用天機鏡回到葉子的過去,就這樣一直跟在她的身後,不為別的,只為這樣可以與她相見。
哪怕,見到的只是一個過去的幻影。
兩人一鼠跟著紅衣的少女在島上轉悠,看著她赤著腳在沙灘上自娛自樂,最後縱身跳進了海里,再度破浪而出已是一頭的紅髮,雙腿已經變成了金紅色的鮫尾。
誰也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直到葉子從遠處的浪潮中帶回一個人放到了海灘上,白二爺方才驚聲響道,「是師傅!」
楚蕎這是第一次看到白二爺提過無數,歌誦無數次的白止神王。
那是一張絕艷驚人的容顏,她曾以為這世上不會再有一個人,能如燕祈然那般有令天地萬物都失色的姿容。
今日,她卻見到了。
燕祈然是如仙似魅的美,商容是華艷的美,而這個人是極致純凈的美,美得如同讓人不敢褻瀆的神祗。
不知為何,竟在第一眼望去的瞬間,心臟都沒來由地一陣緊縮。
商容微微側頭瞥了她一眼,隨即目光又回到了那紅衣少女身上,隨著她眉眼間揚起的俏皮笑意而溫柔了目光。
許久之後,白二爺出聲道,「那個人……不是師傅。」
神域中人額頭是有神印的,雖然一般人看不到,但神域中人卻是可以看到的,因為那是表明身份的證明,而這個人額頭上什麼也沒有。
「他現在當然不是。」商容冷哼道。
楚蕎一直不曾插話,她只是等著什麼時候達成與商容的交換,這裡的神王也好,葉子也好,她並不關心。
沙灘上,紅衣的少女蹲在那裡,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從海里撈回來的東西,大約這是她第一次撿到這麼漂亮的東西。
她自小生活在魔域,只是這些年魔域與神域頻頻交戰,她才被父尊放到了這個海島生活,她很喜歡海,所以經常會到海里玩耍,有時候和魚兒們一起嬉戲,也經常從海里撿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回來玩。
這一回,運氣很好,撿了這個這麼漂亮的。
黃昏,海風吹乾了那東西身上的天水青的衣裳,不再像剛帶回來那般狼狽,夕陽下如玉的面容上修長的眼睫如小小的金摺扇一般美麗。
她好奇地伸手戳了戳,於是把那東西戳醒了。
那東西睜開眼對上少女明澈的眼睛愣了愣,很快便立即清醒過來,「妖物!受死!」
他撐著想要起身使出誅魔劍,剛一動便又無力地倒在地上,這才想起自己與海妖大戰已經元氣大傷,這時候莫說是一隻妖,便是一個小孩也能取他性命。
紅衣的少女還是直愣愣地盯著他瞧,笑嘻嘻說道,「你要殺我啊!」
白止不能動,只能以帶著殺氣地目光望向蹲在自己身邊的少女,若是目光可以殺人奪命,眼前的紅衣少女定是已經在他的目光中死了千百次了。
顯然,他的目光並沒有這樣的殺傷力,紅衣少女還是笑嘻嘻地望著他,像是看著一個撿回來很滿意的玩具。
「我叫葉伽藍,也可以叫葉子,你叫小白好不好?」紅衣少女笑靨如花地給自己新玩具取了名字。
白止差點沒氣得嘔血,咬牙道,「我!不!叫!小!白!」
葉子顯然很喜歡這個新玩具,耐著性子問道,「那你叫什麼?」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白止沒好氣地哼道。
「不說算了,還是叫小白吧!」葉子笑眯眯地說道。
魔域之中可沒有長得這麼白凈如玉的,小白這個名字太合適了。
「我不叫小白,我叫白止,心如止水的止。」白止氣憤地說道。
「還是小白的白啊。」葉子笑著道。
白止不能動,被嘔得陣陣內傷。
白二爺蹲在楚蕎肩上靜靜地看著,漸漸也思量出來了,這大概是師傅還未成為神王之前與葉子的第一次相遇。
沙難上,兩人還在為一個名字爭得不可開交,最後葉子咬牙切齒地吼道,「不叫小白就把你再扔海里餵魚。」
白止是有骨氣的,但為了一個名字就去海里餵魚,那就不叫骨氣。
於是,他默認了這個討厭的名字。
葉子看到他乖乖聽話了,直接把人抓起拖回了暫居的小木屋,魔族中人力量自是非凡,提起一個人就跟拈起一片樹葉一般輕鬆。
白止被葉子扔到床上,但顯然她是個不會照顧傷患的,想以自己的力量給他療傷,結果差點直接把他送去見了閻王。
還有,魔族中人就算很久不進食也不會有異樣,但白止一界凡人卻是沒有這個本事的,對方不給吃的,他也不好要,結果又險些把自己生生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