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夜戰
一片寂靜中，二樓傳來一聲極細微的喀嚓聲，這是窗戶打開的聲音。
來了！
凌雲閉上眼睛聆聽樓上的動靜。
來人顯然很是小心，腳步落地的聲音輕到幾乎聽不見。也就是在這寂靜的夜裡，若是白天，根本不會聽出任何動靜。
他繞著二樓走了一圈，在書房裡停頓了半晌后，腳步聲陡然急促了些，衝到樓梯旁頓住了。
那張原本貼在青銅殘片上的標籤！
這人一定是看到了掉在地板上的那張標籤才會變得急躁，他確實就是沖著那塊殘片來的！
隨著腳步與樓梯間的輕微摩擦，凌雲暗中估算著樓梯數，身體彷彿繃緊的弦。
輕影搖動，拐角處冒出一身淡黑色外套，就在凌雲準備衝出去的瞬間，他看到來人緩緩抬起了右手，那一瞬間，凌雲只感覺頭皮發炸，渾身冰涼，原本繃緊的身軀瞬間失去所有力量。
來人右手握著一柄裝了消聲器的手槍！
在這個連獵槍都要審批的國度，竟然有人拿著槍闖了進來？
凌雲臉色煞白，大氣也不敢喘。
怎麼辦？
短暫的慌亂之後，紛亂的思緒在死亡危脅面前徹底冷靜了下來。
一個玩槍的人絕對不是普通人，眼下貿然衝出去就是自尋死路。
只有逃！
是了……洗手間！
眼下他注意力大部分都在拐角擋住的右邊上，等他探頭查看的時候，就是逃脫的最後機會。洗手間距離這裡不遠，窗戶外還有一條排水管道！
凌雲額頭沁出幾滴冷汗，掌心不知不覺濕透，雙眼死死地盯著來人拖到樓梯旁倒影的動作。
正如凌雲所算，來人注意力全在右邊，周身肌肉處在隨時爆發的邊緣。
他很清楚房裡有人，剛才在外圍他就已經觀察過了，只有進去的腳印，並沒有出來的腳印。
然而，自己停車那麼大的聲音，直到從二樓窗戶進來到此，整個房子沒有半點動靜。
要麼是藏起來了，要麼，就是打算伏擊我！而最有可能伏擊的地方就在二樓和大廳。
想到此，來人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如果凌天河親在的話，那老子還得小心翼翼，可惜……
他緊靠著牆小心翼翼地側出一點視線，右邊客廳一覽無遺，連個躲藏的角落都沒有。
藏起來了？藏在哪裡？
就在他腦中剛剛轉過這個念頭的瞬間，幾聲快速腳步聲后，伴隨著的是一聲巨大的關門聲。
衛生間！
男子馬上反應過來，身影如鬼魅一般直撲洗手間，人未到，兩聲連續槍響，緊閉著的門鎖生生打出兩個小洞。一腳飛起，門應聲而開，視線所及是一扇洞開的窗戶。
跑了……不對！
男子身體還保持著沖向窗戶的動作，想也不想，反手就是一槍。子彈出膛的同時，只感覺右腕一股大力傳來，槍拿捏不住，脫手飛出窗戶。
凌雲沒有沿著窗戶逃走，在最關鍵的時候，他想到一個問題。
不管是從窗戶里跳出去還是爬管道終歸是需要時間的，而窗戶外頭就是一片寬闊的菜地，對方就是一頭豬，此時也該衝到了窗邊，而那時，自己就將置身於對方的槍口之下。
這不是電影，主角處在槍林彈雨中都能毫髮無傷的奇迹根本不可能發生，最大的可能就是自己被對方一槍斃命。
人急智生，凌雲心一橫，踢開窗戶后就躲在門邊夾角伺機偷襲。
千鈞一髮之際，終於成功將對方的槍解決掉，饒是如此，凌雲還是驚出一身冷汗，這人反應出奇的快，若是自己動作稍稍慢上半拍，那反手一槍就能在自己身體上開個窟窿。
不能給他喘息的時間！
一腳踢飛手槍，腳還未落地，手在牆上一撐，另一隻腳騰空剪向來人的腦袋。
這是父親教他的一種腿法，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叫蝴蝶翦水，只要踢實，輕則昏迷，重則致命。
但見男子前沖之勢未止竟然還能動作，一低頭，加速沖向牆壁，洗手間本就不大，這一加速，腳直接踏上牆壁，身體騰空旋了一圈，順勢一腳從上而下砸向尚在空中的凌雲。
呯！
一聲悶響，凌雲眼一黑，險些閉過氣去，直接被一腳踹得倒飛出洗手間，力道之大，身體還在地上滑行了足有一米。
男子閃電般衝出房間，看清凌雲模樣后，一聲冷笑。
「原來是凌天河的兒子？很不錯，夠膽色！」
這名男子竟然是一名三十多歲的外國人，身材高大，灰發褐眼，黑色外套下肌肉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即便站著不動也彷彿一頭猛虎。
凌雲越發查覺事情不同尋常了。
連外國人都牽扯了進來，那塊殘片到底有什麼秘密？
「東西在哪裡？」
男子聲音極為冷冽，對著凌雲伸出手，他的國語說得相當流利，若是閉上眼聽的話就是活脫脫的中國人。
凌雲緊抿著嘴，僅僅從剛才那短暫的交手他就非常清楚，這老外的身手高出自己太多，但是，骨子裡的堅韌讓他不願就此放棄抵抗，腦袋一邊急速轉動一邊沉聲道：「什麼意思，我聽不懂。」
男子搖了搖頭，身形暴起，欺身就是一記飛膝，勢大力沉，凌雲微一側身，讓過膝蓋，正欲反擊，卻見對方飛膝變后弓步，身體一矮，原地一記掃腿迅若奔雷。
無可奈何，凌雲只得騰身躍起借勢踹向對方。
男子一聲冷笑，手下不停，掃腿順勢轉了半個身，一手肘頂上凌雲腳底。騰空的身體直接被轟得向後倒飛，蹬蹬蹬連退四步，還未來得及緩過勁來，眼前一暗，男子弓著腰出現眼前，下一秒，肚子彷彿被狠狠掄了一錘，眼前一黑，喉嚨一甜，身軀弓成了蝦米。
男子直起身子冷冰冰地道：「東西在哪裡！」
擦掉嘴角鮮血，凌雲死死盯著男子。
這人目的很清楚，就是殘片，而那殘片，或許能成為我的保命符。
思緒急速轉動，凌雲倏然咧嘴笑了：「東西我藏起來了，你一輩子都別想找到！」
是的，如果我不說，誰會知道，那塊殘片居然鑽進我的身體里？
男子聞言微皺眉頭，隨即古怪地笑了笑：「你覺得把東西藏起來，我就拿你沒辦法了？這個世界有很多種辦法可以掏出人腦袋裡藏著的秘密，而那些辦法，每一種都能讓你生不如死！」
說罷，手腕一抖，一柄手術刀幻出一層寒芒罩向凌雲。
剛才那一拳讓凌雲連直起身都非常困難，面對這層寒芒，根本無力躲閃，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森寒的刃芒彷彿惡狼尖吻一般狠狠噬來。
就在這個瞬間，凌雲陡然感覺胸口深處冒出一陣非常古怪的悸動。
他想起了那道可怕的白色光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