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蹊蹺的少年
第三章：蹊蹺的少年
沿著崖壁往上方望去，岩縫間藤蔓延伸，斜伸出不少韌性極強的小樹，就在崖壁的半山腰處，一條黑影卡在兩株小樹間，一動不動。
那是？人？
秋雲裳一愣，臉龐浮上焦急之色。
肯定是上山砍柴的時候失足掉下懸崖了，不知道人有沒有事…嗯？人沒事，有在動。
視線敏銳地捕捉到那條黑影微微動了一下，秋雲裳忙扯開嗓子嬌喝道：「喂，你別亂動！我到山上找東西拉你上來，千萬別亂動啊！」
兩株小樹加上其上攀繞的藤蔓才勉強支撐起那條黑影，若是亂動的話，搞不好就摔下來了。
「別動啊，我就上山！」
秋雲裳低頭道：「大黃，你就呆在這別亂跑！」說罷，淡青色衣衫已是劃出一道綠影，直奔山頂而去。
角石山，因勢得名，青影迅速往山頂挺進，在略陡的地勢中如履平地，縴手連伸，不過片刻之間，身後已是拖著大把藤蔓。
山頂是一片從林，盡頭一個空地，正是延伸出去的那一塊角石。
飛速的奔行，俏臉通紅，天邊初陽淡紅光線照在臉上的汗珠閃出瑰麗的色彩，秋雲裳動作飛快，一大把的藤蔓在手中兩邊一絞一旋，已是形成一根藤繩，如法炮製，不過一會，手中就出現一根長長的藤蔓，挑了根粗樹，打了個死結，秋雲裳小心地探出頭，不禁皺了皺眉。
不知道夠不夠長。
下方黑影的距離恰巧處在半山位置，秋雲裳想了想，把手中藤繩扔下懸崖，說來也巧，藤繩的長度恰好到達黑影位置，所余長度在小樹上盤了一小圈。
「喂，能爬上來嗎？不行的話你把藤繩綁在身上，我拉你上來……」
清脆的聲音在林間遠遠回蕩，下方的黑影卻是一動不動。
「怎麼搞的？不會是嚇暈了吧？剛才明明有在動的啊？」連喊了幾聲不見動靜，秋雲裳微咬下唇，想了想，道：「算了，我還是下去看看吧。」
說著從衣角處撕下兩小塊布片，置於掌心，兩手緊了緊藤繩，往懸崖下輕輕一躍。
輕盈的身影在山風中順著藤繩而下，彷彿絕壁上攀附而下的壁虎，輕飄飄的身軀幾乎讓人錯覺會隨風而去。
好在懸崖僅有三百米不到，秋雲裳下落的速度又是奇快，轉眼間就落到了黑影旁邊。
嗯？是個男生……好面生啊……
「喂？喂？」雙手持繩，秋雲裳微皺眉頭叫了幾聲，但見躺在樹枝間的少年緊閉雙眼一動不動。
「看來是暈過去了，算了，算了！本姑娘就辛苦點吧！」秋雲裳螓首輕搖，皓腕前伸，扣著少年的手腕，兩手一較力，生生地將少年凌空拎起，隨即有些犯難地緊皺黛眉。
「不對啊，一隻手抓他，我怎麼爬上去？」
「有了！」
似乎為自己想到的辦法分外得意，秋雲裳眼角彎成一道弧度，隨即一聲低喝，皓腕發力，竟然把少年往頭頂上方扔去，而輕俏身影隨之閃電往上，舒出一隻手精準無比地扣中即將下落的身軀。
如此接連五次，已是爬上一段距離。
就在第六次之時，本來昏迷中的少年陡然手腳一動，隨即一聲驚叫，嚇得秋雲裳險些失手，連忙穩住身形一把扣中正在手舞足蹈的少年，嬌叱道：「鬼叫什麼？一個大男人連這點膽色都沒嗎？」
少年驚魂甫定地連眨了幾下眼，隨即露出迷茫之色，視線落到秋雲裳瑰麗臉龐上時不禁呆了足足有五秒時間。
「醒過來就好，抱著我。」
「啊……抱……抱你？」少年還未從眼前仙子般的容顏回過神來，又被這一句砸得七葷八素。
意識到自己的語誤，秋雲裳俏臉不禁微紅，叱道：「我的意思是你抓著我的肩膀！明白了？」
「哦……哦……明白了明白了……」少年終於回過神來，清清秀秀的臉龐通紅一片，伸手扒住略為瘦弱的肩膀。
「喂，你……你的腳老實點……別告訴我你手上那麼沒勁啊……」秋雲裳只感覺肩膀一股熱流隔衣傳來，竟然有些觸電酥麻的感覺，察覺對方兩個腳耷拉在身後，不禁有些緊張地提示。
撲入鼻端的淡淡如蘭如麝的香氣早就把少年沖得暈暈糊糊，口中下意識地胡亂回應，就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抓……抓緊一點！」出生到現在，還從未與差不大的少年如此近距離接觸，剛才少年昏迷中還好，但這一醒來，秋雲裳立時感覺到一股很詭異的味道，連口中吐出的話也不太順溜了，心中只想快點爬上懸崖。
背著一個少年，秋雲裳恍若無物，不過片刻便爬到山頂。
……
秋雲裳盯著少年的臉龐看了許久，雖然眼前這張臉看著挺令人舒服的，但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
「你打算這樣扳著我的肩膀到什麼時候？」
「嗯……呃……啊？」突然反應過來的少年如夢初醒，清秀的臉龐陡然血紅一片，忙不迭鬆開手，低頭以螞蟻般的聲音道：「對……對不起……」
看著少年那堪比清純女生般的反應，秋雲裳不禁掩嘴，哧地一聲笑出來。
這一笑當真可比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了，尤其初陽灑下的點點暖光與淡紅臉龐相互輝映，少年瞬間再度陷入獃滯狀態。
這麼近距離被一個少年這般盯著，秋雲裳頓覺不太自然，眼見氣氛有些怪異，連忙站起身道：「好了，我看你能說能笑，應該沒什麼大事，我走了。」
少年查覺自己再度失態，臉龐更紅，低聲道：「謝……謝謝你……」
「小事一樁啦，別放在心上……嗯？」
秋走了幾步，好似想起什麼事一般轉回身仔細看著凌雲，突然黛眉緊皺。
剛才一心救人未曾想過其它，這下認真一看之下，陡然發現覆蓋在少年周身一片暗紅色的居然不是衣服，而是已經乾涸了的血跡！
怪不得大黃隔那麼遠都能聞到！
心下警鐘大作，秋雲裳不著痕迹地後退一步，緩緩地道：「你，身上的血是怎麼回事？」
「我身上的血？」少年疑惑地抬頭，臉龐的羞紅尚未全褪，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周身。
伸指往手臂上一掰，但見手腕以上，一大片血片生生撕下，露出本來皮膚顏色，上方還有數一道細線縫合起來的猙獰傷口沿著手臂往上延伸至血枷之下。
乍一見眼前場景，秋雲裳只感覺毛骨悚然，因為這像極了一個人在剝自己的皮，雖然這皮只是乾涸的血液而已。
「這……這是怎麼回事……這……我……」少年先是怔怔地看著手臂半響，隨後眼神陡然透出濃得化不開的迷茫，雙手在周身上下搓動，但見大片大片血片脫落，露出來的皮膚縱橫交錯，數道可怕的裂紋蜘蛛網般遍布全身，雖然傷口已經癒合，仍能從那與本來皮膚不同顏色的傷痕中看出那些裂紋本來的可怕程度。
難道這些血跡都是他自己的？看這些傷痕，簡直太可怕了……但是沒道理啊，這些傷口怎麼來的？失足落山最多只是些刮擦傷口吧？更何況這些傷口好像已經縫合過了。
秋雲裳突然感覺眼前坐著的少年周身籠著一層迷霧。
「你……你從哪裡來的？」
「我從哪裡來的？我從……」少年停下了手中動作，口中下意識地重複著：「我從……我從哪裡來的？我從哪裡來的……」
失憶？他是裝的？
秋雲裳黛眉益發皺緊，翦水雙眸緊盯著少年的雙眼，觀察了半響，心中否定了這個想法。
不是裝的，眼睛騙不了人，更何況也瞞不住我，確實是真失憶了……這就怪了！
一個沒有帶任何工具的少年無緣無故地爬到山頂，一身傷痕，一身血，然後掉下懸崖，卡在半空，居然還是失憶者，不管從哪裡看都透著蹊蹺。
思索半響，秋雲裳輕聲道：「那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叫什麼名字？」
「我叫……我叫……」少年臉龐有些扭曲，一手緊抓著頭髮，口中不住地重複著這兩個字。
「沒事，慢點想，慢點想，不用急……」輕聲細語彷彿具有某種魔力，少年低頭思索了半響，腦中陡然光芒一閃，脫口而出：「我叫凌雲……對……我叫凌雲……」隨即又是一臉迷茫地道：「我……好像要去做一件很……很重要的事情……但是我就是想不起來，什麼都記不起來……」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我什麼都想不起來……」名叫凌雲的少年臉龐再度扭曲，雙手猛抓頭髮，另一隻手還在猛敲腦袋「想起來……想起來！」
秋雲裳看著狀若癲狂的凌雲黛眉微皺。
把他就這樣丟在這兒太不妥當了，說不定一會又摔下懸崖……嗯？對了，反正這麼蹊蹺，不如帶回去送到鎮上派出所得了！
想到此，秋雲裳趁凌雲不備，一手砍在他的脖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