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墨痕
秋雲裳的房子在小村最北，房子後面是一座不高的土山，四周只有這麼一座孤零零的土山拔地而起，顯得極為突兀，沿著山腳往上是一片小竹林，另一側則是松樹林，山往後再過一百米就是連綿不絕的山脈。
山頂上平出一大塊空地，約有兩個籃球場大小，地上用碎石和黃泥打壓得平坦堅實，四周還有幾塊大石頭，石頭之後就是竹林，空地盡頭是一片山崖，幾塊巨岩往四周延伸，站在岩上可以盡覽杏花村。
這裡就是秋雲裳平日練武所在。
看著四平八穩蹲著馬步的凌雲，秋雲裳微微點頭。
「你肯定練過，一般人蹲馬步，就算身體再好，能撐個十分鐘就很厲害了，你一蹲就是半小時，沒練過的人肯定做不到。」
說著走到凌雲身後，凌雲只感覺鼻端淡淡幽香縈繞，心跳加速，身體不覺綳得緊緊。
秋雲裳站在凌雲身後，冷不丁伸腳絆了凌雲一下。
凌雲身軀一晃，紋絲不動。
「根基還很紮實，下過苦功……你真的什麼都沒想起來？」
凌雲苦笑搖頭。
秋雲裳繞到凌雲身前，淡淡地道：「來攻擊我。」
「這……」
凌雲微微一愣，直起身子，卻不知該怎麼做，頭也不敢抬。
「這什麼這？不是……你一個大老爺們怎麼成天低著頭，羞羞答答的……地上有什麼好看的？看螞蟻？」
你那張臉，我怕我看了就出醜啊。
心下這麼回著，口中卻沒說出來。
不就是美女嗎，我還有賺呢，怕啥？
儘管心中已經做好準備，然而當那張容顏撞入眼帘之時，凌雲還是陷入短暫失神的狀態中。
秋雲裳的穿衣習慣與城市，農村中的任何女孩都大不相同，一般女孩都希望露出自己妖嬈身段，所以大都緊身牛仔什麼的，而秋雲裳則是反其道而行之，與其說休閑褲，不如說更像練功褲，一身淡白色衣衫，寬大的衣衫迎風舞動，腰間系著一根絲帶，露出可堪一握的小腰，絲帶隨著風在緩緩舞動，烏黑如墨的秀髮用一枚精緻銅圈束了個高馬尾，長長地甩在身後，整個看起來英姿颯爽，與初見面時的驚艷又是另一番感覺。
長達五秒的沉寂。
秋雲裳終於感覺有些不自在了，沒好氣地道：「沒見過美女啊？」
口中說著，沒可奈何地從懷裡摸出一張面巾戴上。
眼見那張絕美容顏被紗面巾籠上，凌雲沒來由有種想把這張面巾扯下來的衝動。
這麼美麗的容貌，卻被它遮住了，真是罪過啊！
秋雲裳淡淡地道：「宛轉蛾眉能幾時？須臾鶴髮亂如絲。人生在世，若白駒過隙，忽然而已。有何可看？」
凌雲精神一震，臉不禁紅了。
雖然記不起自己以前經歷過的事，但，知識面卻沒有忘卻，秋雲裳說的這句話，前兩句出自一首詩，后一句出自莊子《逍遙遊》，大體都說韶華易逝。
心裡沒來由地就湧起敬意。
畢竟沒有幾人白駒過隙還能坦然而對的，更何況眼前這個便宜表妹才十九歲，僅從這兩句話，他就能感受到一股有別於世俗的氣質。
秋雲裳抬腳輕輕地往前踏了半步。
凌雲陡然一怔，只感覺一股詭異的力量撲面而來，眼前的少女彷彿變成了一株青竹，無論風吹雨打，我自巍然不動的神采，心中一緊，下意識地就後退半步，身軀微彎，擺出了一副防禦的架勢。
緊接著又是一步，秋雲裳氣勢丕變，在凌雲感覺中，那一株青竹陡然間就化為一根根鋒銳的竹子，尖端圍繞自己形成一個圓圈緩緩迫來。
危險！反擊！
下意識地腦袋中閃過這個念頭，身體已經自然反應，右足一踏，身形欺入秋雲裳身前不足一米，當胸一拳氣勢洶洶。
秋雲裳黛眉微皺，星眸中露出一絲氣惱之色，巍然不動，左掌平伸，似慢實快地出現在凌雲拳路上。
「啪……」一聲輕響。
嗯？看這拳勁剛猛，卻沒有內元，顯然只是外家硬功而已，外家硬功種類繁雜，很難看出什麼端倪。
拳路被擋凌雲毫不慌亂，此刻他的表情與剛才判若兩人，眼神堅定而清澈，身體一扭左肘借勢橫推，力量已是蓄勢待發。
秋雲裳卻是氣惱那當胸一拳，左掌微微一抖，空中一抹淡淡墨色一閃即逝，凌雲只感覺一股浩然正氣沿著手臂洶湧而來，一聲慘叫，身體彷彿騰雲駕霧一般飛了出去，結結實實地摔了個屁墩。
強忍著痛楚，凌雲翻身站起，駭然地看向秋雲裳。
剛才那一幕雖然極為短暫，那縷墨痕他卻是看得一清二楚。再加上那突如其來彷彿水波一般湧出的大力，兩個令他難以置信的字就冒了出來。
內功！這絕對是內功！但是為什麼會有顏色？
凌雲愣愣地道：「剛才那黑色……是什麼東西？」
秋雲裳瞪了凌雲一眼：「問這麼多幹嘛？往後如果手還往不該伸的地方伸，小心本姑娘把你的爪子剁了喂大黃！」
凌雲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這也不能怪我啊，我身體自己那麼做了，我也不想的。
心下想著，嘴上倒沒有說出來，有句話說得好，千萬別在女人生氣的時候和她講道理，她會把毫無道理的事情變成她的真理。
「那……那個……你剛才用的是內功嗎？」
「內家功法。」秋雲裳糾正。
「那剛才那黑色到底是什麼東西？」
秋雲裳畢竟不是普通女子，那點怨氣隨著一掌消去不少，聞言淡淡地道：「說了你也不懂。」
「哎不是……你說了才知道我懂不懂。」
經不住凌雲軟磨硬泡，秋雲裳無奈地翻了個白眼。
「內功你應該知道的吧？那些武俠小說里很多了。」
見凌雲小心翼翼地邊點頭邊靠近，秋雲裳笑了笑接著道：「具體上和那些武俠小說差不多，不過，真正的內家功法會比那些誇張點，內功脫胎於中醫，中醫理論是超出現有科學層面的東西……」說到這，秋雲裳黛眉微皺：「你可以理解為中醫是從遠古時代傳承下來的。」
凌雲微微一愣，他感覺這句話似乎很耳熟，彷彿在哪裡聽過類似的話一般，卻死活想不起來。
「對於人體潛能你知道多少？」
「好像，據科學家研究，人類所有的日常活動只開發出大腦潛能的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
「切，那些科學研究你也信啊？」秋雲裳搖了搖手指道：「大腦是神經中樞不假，但是，人體的潛能與那些東西沒有很大關係，大腦以及身體的各個部件只是為了讓這個身體生存下去的必要條件，真正的潛能來源於精神層面，所以應該是指精神潛能，而不應該說大腦潛能，要不然海豚的大腦開發度已經到達百分之二十，為什麼沒有超過人類？」
好像……有點道理。
「中醫理論也就是立足於精神層面上發展出來的醫術，現代人用身體層面來解釋精神層面的東西，怎麼能解釋得清楚？嚴格來說現代人類的潛能開發還不到百分之一呢。舉個例子，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異能者，有些異能者可以用手讀書，看書；擁用念動力的異能者單純用自己的思想就可以改變物體形狀，這些東西就是精神潛能開發的具體表現。」
「哎……等等。」凌雲越聽感覺越不對勁：「你……還搞科學研究？」
秋雲裳白了他一眼：「何爺爺天天呆在家裡研究這些東西，這些話是他告訴我的。」
「何爺……是科學家？」
秋雲裳有些不耐煩地道：「還想不想聽啦？」
「呃……你說，我聽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