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紀元之憶 終末之啟 二

  凌雲的意識仍舊以一種詭異的方式存在於識海深處的那一片凈土。

  事實上，在接受了源木之精的記憶后，他已經明白了太多太多的東西，這些記憶形成了一個貫穿始終的脈絡。

  不論是穹天鎮引的起源，其創造的人是誰，以及，自己真正的起源身世。

  種種的一切都在瘋狂地改變著他的三觀。

  在接受記憶之前，凌雲認為，不論這個世界有多麼詭異，但多少還有跡可尋。

  但是，現在，他卻完全找不到任何這個世界存在的源點了。

  換句話來說，地球和人類的出現以及人類數個紀元的發展，一切似乎都不是自然而然的，而是在某種操縱之下，單純是為了創造一個異數而存在的。

  也就是自己。

  而這些所有，歸根結底，都源於那個穹天鎮引！

  當原本處於神話當中的人活生生地出現在記憶中時，凌雲忍不住在思考。

  人類的起源，到底位於何方？

  凌雲只敢肯定一件事。

  人類的起源，絕非在地球。

  因為在地球出現之前，就已經有人類的存在了！

  他一直記得記憶深處那個伸手將自己記憶承載體源木一把抓住，扔到地球上的那個人。

  他看不清他的面容，甚至完全沒有他的記憶，惟獨記得那隻手。

  很白，很嫩……

  似乎……

  是個女人的手。

  除了這個疑惑之外，還有更大的疑惑。

  凌雲本以為承載了源木之憶后，自己一定會對模糊人影曾經說過的那則故事有非常清晰的脈絡。

  然而，記憶里根本找不到其存在的任何蛛絲馬跡。

  有關於人類大敵的真正身份，以及它們存在於何方，還有，耗費如此大的代價，用四個人類紀元才換來的穹天鎮引，其存在的真正含義是什麼，那些黑色紋路……又到底是什麼東西？

  種種疑惑，仍舊未能得到解答！

  當然，有關於另一些的事倒是清晰明了。

  包括那株黑色的樹狀怪物。

  他也終於明白，為什麼來自生命烙印……不，應該說是源木之憶。為什麼源木之憶會在自己腦海中產生那種直覺了。

  因為，那檔黑色的樹狀怪物事實上也是源木的一部分。

  只不過，是被源木主動分離出去的一小部分。

  那是第一紀元，巨人族時代所發生的事。

  巨人一族天生有大能力，而且，那個時候也是源木最為茁壯的時候，憑著巨人一族的能力與源木的護佑，他們將那些在宇宙中蔓延的漆黑紋路死死地擋在地球之外。

  直到漆黑紋路改變了太陽系原本存在的第五、第六行星軌道之後，變化產生了。

  一連串的意外導致巨人一族耗盡全族，依憑著源木所創造出來的護星大陣被意外的一顆慧星破壞。

  大陣破，天地劫，源木用自己的力量全力遮擋那些原本足以摧毀整個地球的可怕災難，

  漆黑紋路趁著大陣破壞，巨人一族損失殆盡，而源木又自顧不瑕之時，侵入了地球，等源木發現的時候已經遲了，漆黑紋路大舉湧入，並且一舉侵入了源木的部分樹身。

  源木為了保護這顆星球不為漆黑紋路感染，將絕大部分漆黑紋路聚集到了自己體內，而後，沉入地表，在一處地下空間中耗盡了力量，將那些聚集成團的漆黑紋路與自己的一部分本源融合，從體內剝離了出去，從而形成一株沉寂的死木，而後，源木將這一部分本源沉入列姆利亞大陸最南端一塊巨石之下。

  而最讓凌雲感覺難以置信的是，這一切，竟然是在計劃之內的。

  不論是源木的自我犧牲，還是第一紀元的巨人一族的殞滅，種種都在穹天鎮引這個計劃創立之初時，就已確定了。

  雖然記憶中並不存在這個計劃，但是，源自源木的記憶卻告訴自己，那分離出去的一部分本源並不是放棄了，也並不是讓它自我毀滅，而是融合了源木本源之後的那株死木漸漸地會如源木這樣，同樣演化出其的意識，以待日後成為補完異數的一部分。

  甚至，連如何將這一部分被源木本源同化的漆黑紋路融合入體，都有具體的辦法。

  很明顯！

  這就是一個非常……不人道，也非常可怕的計劃。

  所以，三個紀元那億兆兆人類，當真就是為了一個計劃，全都犧牲了，最後，只為了讓一個異數出現。

  也就是我！

  凌雲緩緩睜開雙眼，抬頭盯著這株立於識海底層，遮天蔽日的源木，看了良久，最終，表情複雜地苦笑。

  「穹天鎮引，血浪長河，不死之樹，生命烙印……種種謀算在一切的源點之初，就已經定下了嗎？難道，真有那麼一種生命，可以站在時間長河中凝望過去，展望未來，一眼可觀上下數億年的時間？」

  「這……就是所謂的，宿命嗎？從我出現的那一刻，直到現在，我這短暫的人生中所經歷的所有事，都已經被定好了么？」

  「雖然……我很不爽……也很不願意去相信宿命，更不想我人生的過去、現在、未來，都是被某些存在安排好的走下去……但是……」

  凌雲再度苦笑了一聲，攤開並不存在的虛無的手，彷彿能看見一般地看著自己的雙手，無奈地道：「為了避免出現不必要的變數，所以，才讓源木的記憶融入到我的體內，變成我的一部分，不止如此，也將源木那份大無畏大護佑的精神核心也融入了我的性格里……讓我不得不繼續著這條已經被安排好的路走下去……呵呵……」

  「其實，大可不必這麼麻煩的……三個紀元的人類，那近乎無窮盡的生命只為了創造出一個我，當此之重，我又豈敢怠慢？」

  就在此時，倏然，樹影搖曳，一道模糊人影突然出現在凌雲面前。

  凌雲先是一驚，而後，又是一愣，忍不住脫口而出。

  「你……怎麼是你？」

  這……正是之前和凌雲講過一段故事，之後又在血浪大河旁邊出現的源木之精。

  它似乎是在笑：「不必驚訝，雖然我只是為了你而存在的，不過，在你未完全接受源木之憶之前，我都不會消失。」

  凌雲一怔：「什麼意思？這些還不是源木的記憶？」

  模糊人影緩緩地道：「是！不過，只是其中一部分！你應該明白，我們的本體，源木已經歷經了多久遠的歲月，信息，也是力量的一種存在形式，這悠久龐大的記憶，僅憑當前的你，還根本無法完全承載，所以，我只能讓你先接收其中關鍵的一部分，至於剩下的，要等你拿到九枚符印，開啟穹天鎮引之後，才有足夠的能力將之完全接收，到那時，也是你了解一切真相的時候。」

  「難怪……我總覺得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原來，是記憶尚未完全繼承嗎？那這一部分，不關鍵？」

  模糊人影似乎知道凌雲說的到底是什麼，淡淡地笑了：「那是源初之機，自然關鍵，不過，我剛才說了，信息，也是力量的承載方式，還記得我之前和你講故事之前所說的話吧？有些話，只要說出來，就足以在時間長河中引發震蕩，而有些事，即使知道了，也能在時間長河中捲起驚天濤瀾，有些能說出來的話，在一些特殊的所在可以說出來而不會驚動時間長河，而有些事，不論在哪裡，只要知道了，就足以引發驚變。」

  「所以，那個所謂的源初之機，就是這種即使在這裡，也不能說，不能知的事？」

  「正是！」

  「那你已經知道了？」

  「你我皆為一體，自然知道。」

  「那為何沒有引起時間長河的動蕩？」

  模糊人影笑了，它慢慢地道：「你還是沒有明白信息是力量的載體之一這句話的含義，信息，只有在傳遞的過程中，才叫信息，原本就存在於記憶里的信息，它是原本就存在的，於時間長河來說，它有存在的必然性與合理性，所以，這個道理，明白了？」

  「明白了，所以，就讓一切，繼續下去吧。」

  模糊人影微微點頭，隨後，緩緩地道：「雖然信息沒有傳遞，但是，我們當前所做的事，已經足夠引起時間長河的變動了，雖然因為此地之故，這變動很微小，但也很嚴重，所以，直到穹天鎮引重啟的那一刻，我將不再出現，凌雲，你要記得，從你融合你我本源之一，死木之源后，這個星球上殘存的漆黑紋路也將同受感應，並且產生非常大的變故，這，就是當前第四紀元的毀滅之始，不用懷疑，漆黑紋路自第一人類紀元之後就侵入了地球，歷經三個紀元，也毀滅了三個紀元，在沒有特殊力量的干擾下，它可以輕易地摧毀這個紀元文明。雖然，陪伴你周邊的那些生命烙印者會儘力拖延它們的腳步，尤其是前往北極的李騰龍，但是，留給你的時間絕不會太多。這也正是雲兮和殘片所產生出的另一個你之所以分頭行動的真正原因所在，他們比你更清楚時間的緊迫性，記住，聽雲兮的話，她，很厲害！非常厲害！當然，我不是指她的力量，而是她的智慧！不論是現在，還是原本就屬於她的生命烙印者，都是厲害到你無法想象的人，她，就是你成為真正異數的最關鍵的人。」

  頓了頓，模糊人影笑了：「那麼，現在出去吧，迎接你真正使命，雲裳姑娘和那個名叫路西菲爾的傢伙還在外頭拚命呢，他們兩個，可不能死了，畢竟，每一個覺醒的生命烙印，都承載了吾人族無盡英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