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死亡階梯（二）
孔建方越發迷惑。
不論是入口處的那災難之門，或是這裡的死亡階梯，都不應該出現，它們應該換另一個名字，或者乾脆什麼都不用寫。這裡是第一紀元人類文明傳承之地，裡面保存著他們引以為傲的一切，怎麼可能和災難、死亡掛上鉤？
當然，相比於我將要做的事來說，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災難也好，死亡也好，都無法阻止我拿到第一紀元人類創造出來用以保護地球的那座大陣！我要打破文明紀元的魔咒，讓從始至今一直不停循環在地球上的毀滅災難徹底終結！
孔建方退出靈視狀態，睜開雙眼，第一時間就看向盯著自己的薩沙，微微一笑道：「我們找到了一扇門，有興趣跟著來嗎？」
薩沙暗中翻了個白眼。
這不廢話嗎？這片遺迹我們兩眼一抹瞎，要不然，我們怎麼可能半途攔截你們做這麼一筆交易？
當下，沉聲道：「還不清楚這座遺迹有什麼兇險之處，力量聚在一起，就算有危險，也好應對。」
孔建方呵呵一笑，點頭道：「言之有理，那麼，出發吧。」
天啟組織成員加上北極熊士兵，這兩批人加起來五十多人，走在波光粼粼的甬道中，還好，朵圖沒有將那些海洋生物的死靈收回，而是分散在眾多甬道分支中探路，不然，再加上浩浩蕩蕩的死靈大軍，那場面，絕對壯觀。
孔建方臉上依舊帶著淡淡的笑容，這是他經年累月身居高位總結出的數條定律之一。
不論發生什麼事，不論情況有多糟糕，身為高位者，一定不能表露出任何一點慌亂，往往一點高深莫測的笑容會讓慌亂的場面多上一分鎮定，也會讓下位者越發高看你。
當然，不管表面上裝得有多麼高冷，並不會改變哪怕一點兒事實真相。
孔建方微眯著眼。
儘管帶來的人很多，甚至連大名鼎鼎的守夜人也被自己算計上了這趟行程，但是，這一趟行程的絕大多數人都會死在這裡，甚至包括自已得力助力，八位司祭都有幾個會身殞於此。
在他的視界里，絕大多數人頭上都冒著絲絲黑氣，這是屬於他獨有的異能，根本沒有任何人知道，甚至，在異能者組織中也沒有記載的異能。
只有國安部中屬於他的絕密塵封資料上才有記載著簡單的一句話。
『可以看到絕大多數人一段時間內的生死命運。』
生死之眼。
它沒有任何作戰能力，當然，只是指眼下。
未來，當這項異能能夠進階的話，那將會產生質的變化－－能夠以視線改變人的生死命運。
在某種程度上，這已經超脫出了異能的範疇，屬於哲學範圍的因果能力。按孔建方自己的分類，這是超出時間與空間異能之上的，直指宇宙中最為核心的那一類異能。
可惜，孔建方窮盡半輩子，也無法尋找到半點異能進階之機，那需要窺見宇宙真實的理后，才能得以按源索驥，就以當前人類的科學水平，包括第三世界的見識，想要達到這種程度，就如同讓一名普通人單手舉起恆星一般，就連億億萬分之一的機會也沒有。
所謂宇宙真實的理，按孔建方的話來解釋就是時間加空間再加上五大基礎元素，金木水火土，再由之演化出來九宮，窮盡各種變化，這些，是宇宙的框架，就像是一棟房子的地基與四牆，而宇宙真實的理，則是跳出這個框架，深入到為什麼如此存在的範圍，這就是宇宙的理了。
比如，空間與時間的存在理由是什麼？它們又是依託什麼而存在的？是否某種特殊的能量？而這種能量又是以什麼方式運行然後轉化為影響整個宇宙的熵？
這其中隱藏著的答案，就是宇宙真實的理。
此時，在生死之眼中，絕大多數人頭上都冒著透明的蒸騰黑氣，包括守夜人薩沙，當然……也包括自己。
死……可怕嗎？
如果在加入源所之前，孔建方的答案是怕，非常怕。
在加入源所之後，在接觸到了這個星球最深層次的秘密之後，孔建方就不再怕死了，轉而興起了探索未知與尋找人類起源的極致興趣，直到……他真正接觸到了那可怕真相的一角之後，這種興趣就彷彿一個張大著嘴笑的小丑，面對ZF仍舊執意想要探尋那個完整真相的命令后，他選擇了跟隨源所主任，杜菁雲，他們團隊成功地創造出了一起人為的災難，從而，走上了救贖之路。
是自我的救贖，也是拯救當前人類文明紀元的救贖。
好奇，是人類科學前進的動力之一，然而，它同樣是人類的原罪之一，過度的好奇，從而引發的後果，往往不是人類能夠承載得了的，而源所正是這類後果，而且，是最為可怕的後果。
按照杜菁雲所了解到的真相顯示，地球上自有人類文明出現以來直到當今之世已歷經三次文明紀，每一紀人類歷都擁有著迥異於當前紀元又遠超出當前紀元的璀璨文明，但是，它們都毀滅了，而且，毀滅的原因都出奇的一致，因為某種特殊存在引發了一場波及全球的可怕災難，這也是當今之世，地球各地屢屢出土各種匪夷所思的器具的緣故，它們都是遠古人類文明歷殘留下來的，被災難以及歷史掩埋在地殼……甚至是地幔中的遺物。
而災難的源頭，極有可能與第一紀人類歷那場災難有關。
至於是什麼原因，杜菁雲沒能找到，孔建方也沒能找到，倒是聽說曾經杜菁雲的某位知已找到了原因，但是，他卻執意要揭開那個隱藏著的真相，為此，與杜菁雲所長鬧翻……至於之後的事，孔建方就不清楚了。
當然，那些已不再重要。
不論是曾經源所利用那段特殊的代碼創造出來的男孩和女孩接連出現，並且走在錯誤的道路上也好，還是源所嘗試著以所謂安全的方式打開那道『天之痕』藉以研究那片異世界的做法也好，還是不久前，JD教與M國爆發的那場極具危險性，極有可能毀滅全人類的病毒也好……
諸如種種，都不重要！
我，已經得到了第一紀元人類的傳承與認可，我將一路走到這處遺迹的盡頭，直達祭壇核心，再度激活曾經第一人類歷用以保護整個地球的超絕大陣！
孔建方對第一紀元人類的造物有足夠的信心與自信。
在那處遺迹中，他親眼見證了第一紀元人類的強大，那是強大到足以令人膽寒的程度。
想象一下吧，每一名第一紀元的人類都是天生的異能者，那是一個何等可怕的文明？
只不過因為一點點的小失誤……
一枚從宇宙星空中掠過的慧星擊中了大陣，從而導致第一紀元人類文明的消亡。
這種錯誤，孔建方絕對不會犯！
他已經用異能者滲入了M國高層，在必要的情況下，他可以操縱那些足以毀滅人類的核武器來對準外太空。而一旦沒有了來自外太空的威脅，那些對人類居心叵測的異族？
哼！
那就是天啟之日了！
在大陣全方位保護之下，失去了宇宙中逸來的危險后，那些非人類的異族，不過是跳樑小丑罷了！
我天啟者，必將讓本紀文明永遠延續下去！
為此做出的任何犧牲，都是值得的！
孔建方的眸子中閃動著堅定的光澤，每一步，都踏得非常堅實。
前方的朵圖倏然抬手，轉頭看向孔建方，用他非常特別，如同烏鴉一般的聲音低聲道：「主司祭，前方左轉兩百米，就是那處特殊的門了，我的小夥伴們看到了一些不太對勁的東西。」
孔建方眼睛微眯。
朵圖是什麼人？天天和死靈打交道的人，他每時每刻所面對的東西對於普通人，甚至於第三世界中人來說都是很不對勁的東西，能被他稱之為不對勁的東西……
掃了一眼薩沙，見對方靜靜地看著自己，想了想，沉聲道：「守夜者閣下，你的能為很容易就能想到之前一路行來太過平靜，而這種平靜則意味著不正常，接下來，我們可能就要面臨危險了。」
薩沙淡淡地道：「什麼程度的危險？」
孔建方託了托眼鏡，略微想了想，抬頭道：「足夠讓我們所有人葬身於此的危險，您知道的，我們天啟組織所追求的和你們所追求的並不是一個東西，這裡很可能並不存在你想要的東西，但是，絕對有我們想要的。如此，您還是執意前行嗎？」
薩沙瞳孔先是一縮，而後，沉默了兩秒。
他非常清楚天啟組織首領的能為，西方世界傳說十三人之一，天啟者，說的就是眼前的孔建方。連他都認為此地的危險足夠殺死在場所有人，那其危險程度絕對有過之而不及。
不過……
那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嗎？
墨菲定律，如果事情有變壞的可能，不管那可能性有多小，那它始終會發生。
當我接到絕密指令，決定前來此地的那一刻，不就想到過這種後果嗎？
想要得到，就必須要有犧牲。
至於能否獲得自己想要的……或者說，國家想要的東西，對於這一點，薩沙沒有任何懷疑，他相信國家對於補完德魯伊之道的迫切與渴求，因為，這同樣涉及到一座隱藏在西伯利亞廣袤土地上的一座遠古遺迹，那裡，可能存在著改變整個世界局勢的力量。
所以……
薩沙沉聲道：「如果沒有危險，那我倒是覺得不太正常，天啟者閣下，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