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無法以生命計數承載的消息
面對這名西方傳說十三人中最為低調的異能者，李騰龍沒有半點託大，儘管他看起來似乎沒有什麼惡意，不過，李騰龍還是沒有和他握手的想法。
雖然這很不禮貌。
李騰龍沉聲道：「我們似乎是第一次見面，你沒必要把你的真正名字告訴我。」
尼爾仍舊在笑，對於李騰龍的失禮沒有半分不快，極為自然地把手收了回去：「確實，我們是第一次見面，不過，在那之前，亞當已經和我說過你……和你的朋友們了，你們正在為解決當前地球面臨的危機而努力著，同時……也很有可能是……」
說到這，尼爾倏然頓住話頭，然後笑了笑，轉口道：「亞當顯然沒有想到，在與你們分別不久后，你也成為了我們的一份子。」
李騰龍瞳孔驟然緊縮，隨即想起了那位第一名生命烙印覺醒者亞當，身上的鋒銳稍稍放緩，緊盯著尼爾：「你們認識？」
尼爾微笑：「李先生，看來你的生命烙印並未真正覺醒，現在應該還處在解放階段，所以，你並不明白生命烙印這個詞的真正含義。」
儘管早就從尼爾的語氣中猜出他也是生命烙印覺醒者，但是，當聽到他如此輕描淡寫地說出來時，李騰龍心頭仍舊狠狠震動了一下，沉聲道：「不知尼爾先生何以教我？」
尼爾連忙抬手道：「別用你們炎黃古時的那一套禮節，雖然我很欣賞炎黃一脈，也極為喜歡，但是，我不太喜歡這種充滿距離感的禮節。」
說罷，他笑道：「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夠擁有覺醒的生命烙印，這需要生命烙印中擁有足夠強大的力量，普通人永遠無法想象的力量等級，所以，嚴格來說，絕大多數人的生命烙印，只不過是一個從不存在的名詞罷了。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在我們這顆星球上覺醒的生命烙印，從某一方面來說，都是熟人，熟到可以與同一個戰壕里並肩作戰的戰友相比這種程度……而這些……在生命烙印覺醒時，就會明白，那是一種直覺，一種感覺……就比如我的生命烙印帶給我這樣的一種感覺，你好像曾經救過我的命。此時此刻，我就很想找個地方和你好好喝一杯！嘿嘿……明白了嗎？好友！」
「……」
李騰龍很不習慣這種自來熟的架勢，但是，從對方的眉眼神態中，卻看不出那怕一丁點兒虛假，彷彿真的就是看到了生死相托的好友一般。
尼爾哈哈一笑，道：「等你生命烙印真正覺醒了之後，你應該就會找到和我相似的感覺了，到那時，估計你也會和我一樣，想在亞當那張臭屁的臉上來一拳。」
呃……
李騰龍保持著尷尬而不失禮貌的表情，小心地退後半步，淡淡地道：「那些我都沒興趣，我現在只想知道，大名鼎鼎的海王突然來到我們這艘船上是想做什麼。還是說，你也得到了某些消息？」
尼爾終於收起了他的笑容，轉頭看向漆黑海洋深處的某個方向，緩緩地道：「如果你說的消息指的是那座第一紀元遺迹的話，嚴格來說，沒錯，事實上我在尋找亞特蘭蒂斯遺迹的過程中，很早之前就發現了那座名為拉萊耶的城。」
「所以，這就是你出現於此的目的？」李騰龍眸子微眯。
尼爾轉回臉，眸子也眯了起來，他此刻的表情非常嚴肅。
「不，你猜錯了，我過來，有兩個目的，第一個，是見一見故人。第二個，是過來提醒你一件事。」
「哦？」李騰龍微微一怔。
他真沒想到，對方居然對那座海底之城不感興趣？
「提醒我什麼？」
尼爾此時的語氣很深，很沉，一如甲板之外那漆黑冰冷的海洋。
「本來應該是亞當過來的，不過，他還有很多事要忙，尤其M國那邊的事必須要插手，正好我找到了他，所以，這項任務就交給我了，當然，這也是雲兮姑娘的要求。嘿嘿……那個小丫頭，我是真沒想到還能再見到她，當然……也是必然的，只不過，沒想到她會以這種身份出現……」
「咳咳……說岔了，說岔了……」
尼爾似乎對雲兮的觀感很好，這個觀感好像並不是單純的指眼下的雲兮，似乎另有所指，當然，他很快就回過神來，乾咳了兩聲，臉龐重新恢復冷肅。
「既然是雲兮姑娘的謀划，那自然是……咳……總之，李騰龍，你要明白一件事，而這，也是我來告知你的事。」
「這個世界，或者這麼說，本紀元文明進程已經到達了一個最為關鍵的節點，這個節點的重要性，你可以用你所有的想象力去誇大它都不為過，因為那個名叫凌雲的小傢伙的存在，在這種重要的節點中，同樣會出現一些連……嗯……咳……都無法控制的變數，變數有好有壞，我們必須要讓變數往好的那一個方向去發展，所以，一些信息的明示就非常有必要了，雖然這會付出一些代價，不過，只要能夠平安渡過這個節點，任何犧牲都是值得的……所以，李騰龍，你別以為我告訴你的僅僅只是一件事！你要明白，消息，也是有力量的。為了告訴你這一件事，我們將要付出你無法想象的代價來遮掩其存在的任何痕迹，這不是開玩笑，人命不以數字來計數的沉重，這份代價我不希望你輕忽了！」
李騰龍聽得是一頭霧水，還好，他並不笨，只是常年和麗莎呆在一起導致他懶得動腦，轉而使用自己最擅長的……武力，來解決問題罷了。
稍微一想，感覺似乎抓到了重點，緊盯著尼爾沉聲道：「所以，你的意思是這個將要告訴我的事，和當前全人類有關？本紀元即將發生之前三個紀元都曾發生過的事？」
是的，這也是李騰龍所能想到唯一解釋了。
也只有全人類這三個字能夠承載得起人命無法以數字來計數的沉重。
尼爾微微一愣，似乎完全沒有想到過這個答案一般，隨後，淡淡一笑，這個幾乎讓人感覺不到的笑容中含著一絲難以言狀的重量與深沉，甚至還隱約含著一股壓抑到極點的暴戾。
他先是搖頭，后又輕點了點頭：「這麼說……也未嘗不可……畢竟，你還沒有覺醒生命烙印……總之，李騰龍，你只要知道，這個消息能和全人類的生死存亡搭上邊就夠了。」
李騰龍畢竟是李騰龍，雖然對這突然冒出來的莫名其妙的傢伙存疑，但是，聽起來似乎茲體事大，所以，他還是決定先聽完尼爾的話再說。
尼爾的思緒似乎在一瞬間就低沉了下去，又或者剛才李騰龍的那句話讓他想起了一些非常沉重的過往，他沉默了半晌，眸子中閃過無數波動，而後，從懷裡掏出一枚晶片，淡淡地道：「雲兮姑娘非常了解你的性格，知道你應該不會過份相信一名陌生人的話，這是我和她的通話記錄，你也有腕錶，應該知道這種源自未知知識創造出來的八位循環結構根本無法作假。」
晶片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落入李騰龍掌心，尼爾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眸子中的劇烈波動飛速平復，當眸子抬起的那一刻，他的表情又恢復到了最初的淡然。
「在第一紀元遺迹中，不要干擾孔建方……也就是天啟組織的行動和計劃，甚至，你可以暗中幫他達成他的目的，你的主要目標是拿到第一紀元中那個無意中得到失落知識的先知留下來的那份殘缺知識，然後，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你的老家……找到冷雲飛，借用那份失落的知識暗中破壞掉你們源所布置的返無陣。」
「等等……」李騰龍倏然抬手，沉聲道：「什麼意思？什麼叫破壞源所布置的返無陣？」
尼爾目光深邃地盯著李騰龍，沉沉地道：「源所，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源所了，還記得第二紀元是怎麼毀滅的嗎？」
李騰龍垂在身側的另一隻手猛地顫抖了一下，語氣不變，仍舊低沉：「不可能！」
尼爾呵呵一笑，淡淡地道：「可能還是不可能，等你從第一紀元遺迹中出來，找到冷雲飛后，自然會知道。」
「當然……李騰龍，我的好友啊……你的心思最好是放在你即將前往的那座遺迹上，那裡，可是非常兇險的所在，於你而言，裡面的絕大多數黑色紋路產生出來的陰影都不是你的對手，但是，第一紀元遺迹真正的危險有兩個，第一，一直沉睡在核心處，試圖徹底侵蝕掌控那座第一紀元遺留下來的大陣的最初黑紋之源，雖然它分裂出了三分本源，卻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第二，就是那份失落的殘缺知識。」
「嚴格來說，那殘缺知識才是真正能威脅到你，甚至能夠徹底殺死你的存在，在你對它一無所知之時，它的存在就涉及到了因果，會在哲學層面上，否定你的正確，從最初的根源上抹殺掉你……」
說到這，尼爾頓了頓，突然咧嘴一笑：「我說錯了，擁有生命烙印的我們並不會真正死亡，除非生……嗯……咳……除非那個不在了，我們才有可能徹底消散，所以，一旦你失誤了，或者被那份知識徹底否定正確后，當前的你的這個身份會徹底消失，轉變為最本源的生命烙印重新回歸生……嗯……咳……那啥……總之，我建議你，先了解那份失落知識的一些相關本源，然後再考慮拿到那玩意。你肯定不會願意錯過未來的那件事的，當然，我們也無法接受這個損失，所以，這也是付出了那麼大的代價過來提醒你的原因所在……」
「那麼……話已帶到，我呢，還有新的任務，必須前往西歐一趟，李騰龍，不久之後，再會！到那時，我們一定要拉上那些重逢好友們好好喝上一杯，然後……好好的迎接未來的那件……大事！」
尼爾深深地看了一眼李騰龍，微微點頭道：「到那時，我們都將會明白，我們最終想要達成的目的是什麼！而那……」
「我有種感覺，儘管我的生命烙印還未曾完全覺醒，但是，我的直覺告訴我，那將是一場賭上了所有一切，最最絕望的戰鬥。」
「在那之前，好好活著！完成你這個身份既定的使命吧！」
「好友！」
隨著好友兩字，尼爾的身形嘩拉一聲，化為一蓬海水濺在甲板上，彷彿那裡從未有人一般。
唯有順著甲板蜿蜒的海水與手中握著的晶片提醒著一個事實。
那個名號為海王波塞冬的傢伙確實來過。
而且，還說了一大通莫名其妙的話。
但是……
李騰龍站在原地，默然……
儘管尼爾的話已經離譜到不能用正常思維去衡量了，但是，李騰龍內心最深處卻隱約有一個聲音在告訴自己。
他說的……都是對的！
所以……
李騰龍緩緩抬頭，視線緩緩轉移，看向遙遠的南方。
那裡，是他的故鄉，也是他的祖國。
源所……出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