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歸元氣
「這個世界上，或者說，這個宇宙，任何事物，都是一體兩面。有陽則必有陰。」
成不敗淡然的聲音回蕩在房間內。
「得到多少，便要付出多少，尤其是在宇宙於人類的惡意這個前提下，想要做點什麼改變一切，付出的代價，便遠超出你想象之外。穹天鎮引的出現，是付出了非常慘痛的代價，才讓它得以出現的。」
「你不用理解這句話的含義，未來的你，不用我說，你自己也非常清楚。你只需要知道，為了讓穹天鎮引符合常理的出現，付出了非常大的代價就行。」
「但是，基於宇宙於人類的惡意之下，即使代價再多再痛，它仍舊是個非常大的威脅，就如同人體的自我防護機制一般，當體內有炎症之時，免疫功能會產生大量的白細胞用以解決炎症，穹天鎮引，便是那個炎症，而那些未知生物，便是白細胞。」
「當白細胞還不足以解決掉炎症之際，這個自我防護機制就會升級。」
「它會以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不講任何道理地產生一些專門用以消滅炎症的東西。」
「這，就是黑色殘片的由來！」
「穹天鎮引的核心，是九塊鎮入鼎宮的殘片，所以，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就將它的一體兩面現實化，形成逆反之源所構成的黑色殘片，它的作用就是針對穹天鎮引的九大鼎宮，也就是……」
當成不敗說到這的時候，冷雲飛眉頭便深深地鎖了起來，他低沉地道：「也就是說，將黑色殘片放入長城中暗藏的九大隱宮就是為了針對穹天鎮引的？」
成不敗點頭：「沒錯！」
「所以……」冷雲飛的眉頭皺得越發緊了：「賀所長……有問題？」
「哈……」成不敗笑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你可以自己去尋找。不過，我得提醒你一點，源所八部，可不再是你熟悉的源所八部了。」
「如果這樣的話，那為什麼選擇我？」
這個問題，成不敗也有些不解。
確實，按理來說，不管選擇誰，只要是源所八部裡面的某些人，由它們來執行那項計劃都要比冷雲飛好。
畢竟，冷雲飛可不是它們那一邊的。
沉默片刻，成不敗搖頭道：「或許有其它的陰謀也未可知，不過，雲兮姑娘沒有說什麼的話，那應該就不存在變數，只要按照她說的去做就成。」
「你……這麼相信雲兮姐？」
成不敗神神秘秘地道：「不是相信雲兮姑娘，而是相信她……好了，該說的也說了，該看的也看了，有決定了嗎？」
冷雲飛緊皺眉頭：「我相信雲兮姐，不過，這件事太大，賀所長的身份你也知道，我需要最確切的答案。」
「也就是說……眼見為實了？」
「你覺得呢？」
冷雲飛靜靜地看著成不敗，剛才聽到雲兮還活著的消息后失態的表情和動作盡皆收斂。
他，是冷夜，也是冷雲飛，更是小白雲，但同時，他也是玄武組組長。
身為龍組一員，身上背負的就不再是個人喜好，背負的是一個國家。
一旦到了這個層面，就不允許隨性。
就算雲兮當真就站在面前向他說出之前成不敗說的那番話，他冷雲飛也不會完全相信。
時間會改變人，在沒有看到真相之前，任何人，任何事，都要打上一個問號。
或許，他們真的是對的，但是，誰又能肯定，源所錯了？
萬一只是為了達成同一個目的，選擇的道路不同呢？
成不敗嘴角逸出笑意，微微點頭道：「不愧是玄武組組長，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去看真相吧。」
「哦？怎麼個看法？」
「回炎黃國，去長城九鼎隱宮，親眼去看一看黑色殘片裡面藏著的，到底是什麼。」成不敗呵呵一笑道：「你甚至可以先安排好龍組玄武部的人接應你，一旦有什麼差錯，也有足夠迴旋的餘地，你說對吧？」
沉默片刻，冷雲飛點頭道：「可以！那麼，出發吧！」
成不敗卻擺了擺手，淡淡地道：「先等一等。」
「等？你是打算等白虎青龍的人過來逮你？」
「呵……等一個人。」
「誰？」
「你很熟！」成不敗說著，緩緩站起身，抬眸，視線彷彿穿透了房間，隔空注視著一個方位。
緊隨其後，一股氣勢由遠及近，緩緩而來。
幾乎同時，冷雲飛臉色驟變，手下意識就按到了後背上。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幾乎在他手放在後背的瞬間，原本空無一物的後背出現了用黑布包著的殞鐵槍。
「李騰龍！」
冷雲飛咬著牙，眸子閃爍著精光，不過，搭在後背的手並未取出殞鐵槍。
之前那段視頻的第二段便是以李騰龍為視角拍攝的。
這讓他隱約明白了一件事。
李騰龍的所做所為，似乎並不像源所說的會帶來世界毀滅災難那麼可怕，至少……那位名叫夸父的第一紀元人類先祖認可他。
而且，從他們的交談中明顯可以查覺這一切似乎都籠著一層巨大的，令人心驚的密網，而這密網之後的真相，極有可能就是杜所長當初在最後一個會議上強調的真正的災難。
這讓他已經沒有持槍相對的理由。
這棟兩層小屋有一個圍牆圍起來的院子，秦月明坐在院門口，一臉漠然。
他指間夾著一根煙，煙頭在黑暗中閃著淡淡亮光。
自從撒哈拉之眼被龐秉文暗算之後，他一直保持著這個表情。即使死裡逃生后，與爺爺的通話，也保持著這冷漠。
一臉冷漠地拒絕了秦展屏讓他回XG的要求，他只是淡淡地回道。
『我的弟兄們都死了，死在撒哈拉，連骨灰都帶不回來，我沒臉回去，我要龐秉文的命！』
對於爺爺所說的什麼龐秉文已經不再是過去的龐秉文，他現在只是一種未知生物，對他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他只知道一件事。
成不敗和他說過。
如果你想報仇，那就留下來吧，會有這個機會的，而且……這個機會，很快。
於是，他就留下來了。
腦海中閃過一眾兄弟那熟悉的面容，秦月明指間微顫。
就在此時，黑暗中緩步踏出一道人影，一股可怕的氣勢洶湧而來。
壓抑、深沉。
很強的角色！
這就是秦月明的感覺。
他緩緩起身，指間煙頭彈出，落在前方十米處，沉聲道：「止步！」
這句話不是用茅利塔尼亞語說的，而是用炎黃語說的。
他並不指望來人能聽得懂，事實上，這句話的意思是提醒屋裡的人，有人來了。
普通人不需要提醒，需要提醒的，就不是普通人。
所以，一句話就夠了。
所以，說完這句話后，秦月明就隱入黑暗中。
他不是白痴，分得清實力高低。
都不用照面，僅僅那股迫人氣勢，他就明白，絕對不是自己能對付得了的。
自己對付不了，自然就交給能對付的人。
以屋內人的本事，整個西方第三世界，恐怕沒幾人能夠留下他們。
然而，在隱入黑暗的那一瞬，他看到了那張從黑暗中露出來的臉，不禁微微皺眉。
記憶中浮上一幕深刻至極的景像。
蓬萊鬼市，一個男人如神似魔，一柄銀槍死死地壓制了整個場面上的所有人，以絕對無敵的姿態拿走了自己手中的候方竹簡資料。
「是你？李騰龍？」
李騰龍一身酒氣踏來，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秦月明，微微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隨後，踏入院中。
幾乎在他踏入院中的瞬間，小屋內陡然炸出一股奇異波動，黑白二色旋轉著一擴而出，一道人影自黑白太極中閃出，一拳沒有半分煙火氣地轟響李騰龍。
看似沒有半分煙火氣，實際上若是細看就會發現，襲來的人影周身都涌動著淡淡的混沌殘光，甚至，他的眸子根本沒有瞳孔，只是一片恐怖的蒼白。
面對這一拳，李騰龍臉色微變，前進的步伐陡然頓住，抬手，內元波動處，拳中綻出虛幻槍形，一記拳槍對著襲來的拳頭轟了過去。
「以力破法？哈……」
成不敗笑了一聲，拳頭不閃不避，徑直撞上拳槍。
此時的李騰龍可不比之前，更不是蓬萊鬼市乃至歸墟鼎宮中的李騰龍，覺醒了生命烙印，又得以真正掌控龍槍，看似隨意的一記拳槍，其力量之大，堪比沒覺醒生命烙印之前的怒龍槍勢。
只聽轟地一聲炸響，極其內斂的力量壓縮於一點爆發，卻沒有破壞半點周遭環境，於秦月明來說，只是整個院落刮出了一股烈風，僅此而已。
然而，波瀾不驚的背後，卻是無比可怕的控制力。
這說明了兩人對於自己的力量掌控已經達到了隨心所欲的程度。
一聲炸響之後，高下立分。
李騰龍巍然不動，烈風卷著周身衣裳隨著酒氣四散逸出，而成不敗則退了三步，周身不停綻出黑白二色之氣旋轉，隨後，一腳踏落，收回的拳頭在半空中就化為手掌，左右手似緩實疾地在胸前劃了半圓，一黑一白二氣交匯瞬間就混沌出無數混沌殘光，將順著拳頭交接點轟過來的拳槍氣勁盡納其中。
「再試一招！喝！」
一聲爆喝，成不敗身形再度閃來，混沌殘光中一拳仍舊中正平和，沒有半分煙火氣。
不過……
李騰龍卻是眉頭一皺。
他發現這個叫成不敗的傢伙不簡單，而且，這股夾雜著異能的力量……讓他隱隱有種熟悉的感覺。
似乎……曾經在哪見過這種力量一般。
心下想著，李騰龍這一次用上了槍招。
「燕穿梭！」
一聲沉喝，拳槍如掠空之燕，浮沉翩然卻又蘊著銳不可當的槍意只一閃就轟到了成不敗眼前三尺。
「歸元！」
成不敗一聲低喝，一股中正平和之氣宛如太清之氣盡納三千水華，襲來的拳槍飛速崩解歸無，瞬息之間就返回原本的狀態……不蘊任何力量的普通一拳。
然而，成不敗的拳頭卻沒有任何變化，仍舊蘊著混沌殘光轟向李騰龍胸口。
李騰龍眸子倏然睜大，像是想起什麼一般，揚手啪地一聲用手掌擋住成不敗的拳頭，一股詭異的衝力之下，蹬蹬蹬，連退數步。
成不敗沒有追擊，李騰龍卻震驚脫口而出：「這是……歸元氣！是你？」
成不敗嘿嘿一笑，道：「沒想到吧？小子！老子我又回來了！」
震驚過後，便是驚喜……
微微亮光中，一個擁抱像是相隔了數萬年的滄海桑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