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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做一個溫暖的女子(1)

  縮小恐懼,堅信美好


  多年後我總想起從前,而且追問:為什麼十八歲之前,我總是看不到世界的美好?為什麼奶奶在病重時感受不到陽光?

  小時候一旦父母忙碌,就會將我一個人留在家裡。儘管在夜色中點亮一盞燈,但依然緊張到不敢動彈。如果必須要走動,比如出去撒尿,我寧可選擇憋著。有好多次我嘗試著想要打開門來,抬腿邁出去,眼前卻好像有什麼紅髮的野人,手拿利器,張牙舞爪地向我撲來。我只好退縮到自己的角落裡。


  十五歲看望病重的奶奶,她老得不成樣子,渾濁的雙眼,翕動的鼻翼,抖索的雙手,和我記憶中那個顛著小腳一路奔跑,追趕我這個倔強孩子的人,簡直風馬牛不相及。那是個艷陽天,奶奶的房間里有陽光落下來,就撒在她的臉上。可是她說,「到處都黑漆漆的,真可怕啊。你快點燈吧。」


  青澀少年時,我習慣蜷縮在一個屬於自己的角落,不敢奢望有什麼美好降臨。有一天遇到一個朋友,她朝氣蓬勃,看起來光芒四射。下雨的時候,她毫不畏懼,爽性的奔跑在風中,大聲地又笑又鬧;被父母數落曲解時毫不擔心,還是照樣該吃就吃,該喝就喝。然後她問我,「你看起來像是個蜷縮的猴子。你在害怕什麼?」


  我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問我。於是才發現,原來我一直停留在恐懼和害怕的旋渦里。我害怕沒有人來愛我,害怕沒有人陪伴我,我恐懼獨自一人面對的黑暗世界。


  後來我們一起做一個遊戲,就是將臉蒙起來,然後被她牽手帶到一個地方,在屋子裡尋找遊戲中指定的東西。可是每一次我總是戰戰兢兢,雙腿哆嗦。我不敢移動自己,無論有多遠,有多近。當我的眼睛被蒙上,眼前卻彷彿出現各種可怕的鬼怪。


  那個朋友在我的身後輕聲地說,「別怕,你的背後是陽光。把我當做你的眼睛,仔細看那陽光。」我猶豫著,她說,「你可以用耳朵感受。」於是,我聽見了外面的鳥鳴,還有風聲,小孩子的歡笑聲。那一刻,我在黑暗中感受到了世界的熱鬧和平常。


  多年後我總想起從前,而且追問:為什麼十八歲之前,我總是看不到世界的美好?為什麼奶奶在病重時感受不到陽光?

  我並不膽小,也不過於內向。只是因為我曾經獨自被父母拋離在屋子裡,內心裡的恐懼將一顆心封閉,從此活在自己幽暗的世界里。我幽暗的眼睛看到的只是放大的恐懼。和奶奶不同的是,她是太老,而我,是因為太小。


  當一顆心被蒼老佔據的時候,剩下來的就只有無力,那是一個恐懼的代名詞。所以,在老人和孩子的世界里,那種孤苦無依,柔弱無助是一樣的。


  大學乃至成年後,我依然會重讀那部《愛麗絲漫遊仙境》,總是會為那個手執盾牌站在頹敗的高塔上的女子歡呼不已。在神奇的預言書里,她將要打敗紅王後為求真求善的白皇后立下戰功,成為扭轉乾坤的人。面對惡毒龐大的惡魔炸脖龍,愛麗絲在瘋帽子的誓死護佑下,歷經變大變小的一路成長,最終還原自己的身體,恢復了精神自我的超能狀態。


  我何嘗不是像愛麗絲那樣,一直被一個看不見的惡魔所控制。但總有一天,我們終究要和這個可怕的惡魔狹路相逢,而我們自己,也終究要做一次自我預言里的英雄。因為只要走不出恐懼,就無法看到美好。


  當我們仰望困境,就會猶如喝了魔力飲料,糟糕和苦痛會被放大到無數倍,幾乎在瞬間將我們吞噬掉;當我們吃了增倍蛋糕,俯瞰那些惡魔和困境,就會發現那不過是小小的雜草和玩偶。


  走出恐懼,並沒有那麼困難。你可以像愛麗絲那樣,放大自己的勇敢,接受預言的邀請。女子的柔弱不該是宿命的繩索,現在開始,給自己鬆綁。你要知道,在你內心裡深藏的恐懼,很多時候常常會將你自己縮小再縮小,變得不是太小,就是太老。於是,你用無能為力步步退縮,對黑暗步步妥協。


  做一個溫暖的女子,能夠用一雙熱烈的眼睛,看到整個世界的美好。不是因為單純,而是因為堅持和信仰。堅持是魔法水,能夠縮小恐懼的視野;信仰是增倍器,放大自己的力量。放大和縮小就是我們行走世間的隱形法寶,它深藏在我們的內心深處,只需用一個預言喚醒它,看著它,直到和這個法寶合二為一。請相信,下一個重生的愛麗絲就是你。


  真誠傾聽,給予能量


  我們的耳朵就是心上長出的花朵。當我們彼此聆聽,就會生出一座花園。而受傷的友人,也會在那一刻,和著彼此的呼吸,慢慢蘇醒,直到在花園漫步,迎來黎明的堅強。


  記得我十六歲那年,在學校里受盡誤解,心內萬分委屈。憤懣的苦痛幾乎無人能懂,我常常會獨坐一隅,要麼讀書,要麼沉默得猶如石頭。


  有一日在學校附近的山上行走,遇到一個老婆婆下山來。她佝僂著身子,一路拾柴,一路捆紮背負,我趕上去幫她,也一路拾柴,一路下山來。自始至終,她只是微笑傾聽,並沒有說一句話。我看她不說話,便自己一路走一路說,等到坐下來,訴說完內心的苦痛時才知道,原來那是個啞婆婆。


  當我回到學校的時候,憤懣和憂傷早就消失殆盡,像是卸下了重擔,渾身充滿力量。從那時起我開始明白,我多麼需要一個聽眾。後來有了知心的朋友,經常會靜靜地看著我,聽我訴說。有時候我也會將自己要說的話錄下來,然後像聆聽朋友那樣,聽著自己的聲音,感受內心深處無助和憤懣的情緒。


  這讓我想起小時候和大人們的飯桌戰爭。好多次都在絕食抗議,但可惜每次都被父母的冷戰和納粹作風鎮壓。我最後得到的結果就是餓肚子,還有日益增長的痛苦和憂傷。而大人們對我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這孩子性格太孤僻。」


  仔細想來,那並不是孤僻,而是憂傷。只是沒有大人能夠讀懂我的憂傷。在每個大人的眼中,那些看似再平常不過的事情,比如被丟在暗夜裡,比如被勒令不許交友等,都會在我敏感的心靈中烙下苦痛的暗影。因為我只是我,我沒法做到像大人那樣,什麼都不放在心上。


  多年後才明白,堅強並不是說有就有,也不是先天生長,而是某個深夜結在苦痛里的老繭,某個黎明開在心上的仙人掌。


  當我遭遇困頓和無助,需要的並不多,只是一段被人聆聽的空間,可以打開自己,輕輕訴說那些淤塞在心靈深處的憂傷。


  可惜,這個世界上能夠傾心聆聽的人太少。人們的腦袋裡裝滿了東西,騰不出時間和空間來聆聽,而且還有那麼多人,總是等不及我的成長。他們總是迫不及待地將道理講給我聽,而不是先要把那堵塞我的通道打開。於是,我在父母的一路威逼利誘下學著逃避問題,學著假裝的堅強。


  二十多歲的時候失戀又失意,人生幾乎毫無亮色。身邊親人們都來勸我,每個人都想用最直白淺顯的道理來救我。可惜我只是想做一條沉入深海的水草,任浩瀚的海水穿過,任自由的魚兒撫摸,我只是想要盡情搖曳,蕩滌留存在我心頭那尖銳的刺痛。


  那一刻,我任憑淚水襲擊而來,酣暢淋漓,猶如洶湧的浪潮拍打岸邊的礁石。坐在我身邊的,是一隻有著白色長毛的純種小狗。它用大眼睛看著我,像是在看一個偷懶的主人。它只是靜靜地等待,忠誠地看顧。而我,用淚水向一個沉默的生命傾力訴說。


  每個人的內心深處,何嘗沒有藏著一個這樣孤獨而心傷的孩子?我們有時候想要的肩膀,非常簡單,與其說那是一個依靠,不如說是一個可以將心靈打開的通道。


  在那個通道里,沒有對與錯,好與壞,沒有真實和虛假的評判,只有空闊和溫暖,只有隨意和自然,只有靜靜地看顧和守護。在那裡我們可以哭泣,可以大笑,可以毫無芥蒂。展現真實的脆弱,這本身就是在讓自己回到生命的本來樣子。所以,我們才會敢於將傷口裸露在空氣中,而不是緊緊捂住。


  拯救溺水者,首先第一個步驟就是要清理口、鼻等通道的污物,然後解開衣服等各種外在束縛,使其沒有壓迫,保持呼吸通暢;而拯救陷入心靈深淵的朋友,第一個步驟就是傾聽,用傾聽打開他訴說的通道,清理那些堵塞其人生勇氣的污物。相互的聆聽和訴說,類似人工呼吸,會將重生的真氣貫注到彼此的信仰里。


  做一個溫暖的女子,當困頓和苦痛來襲,或是友人無助彷徨,請喚醒耳朵的能量,嘗試著慢慢打開心的通道,讓她像草原一樣厚實和豐盈。我們的耳朵就是心上長出的花朵。當我們彼此聆聽,就會生出一座花園。而受傷的友人,也會在那一刻,和著彼此的呼吸,慢慢蘇醒,直到在花園漫步,迎來黎明的堅強。


  擁有寬恕,自我療傷


  瓶子碎了不可怕,可怕的是寧靜消失,亂於喧囂;


  受到傷害不可怕,可怕的是心靈破碎,困於絕望。


  暖陽下,三個孩子正在河邊玩泥巴,捏泥人。


  其中有兩個正坐在那裡聚精會神,手裡的泥人已初具規模,面前放著的是自己親手挖出來的一大堆黃泥。另外一個孩子坐在旁邊,一邊玩自己的泥巴,一邊東看西看,眼看著別人馬上做好泥人,而自己的不但沒成形,泥巴已快要用完,心內不由著急起來,於是,乾脆跑過去對著那兩個孩子做好的泥人和一堆泥巴,狠狠踩成一片狼藉。


  兩個孩子哇地哭起來。其中一個跑過去,想要將這個蓄意搞破壞的孩子推倒,可惜那孩子個頭太大,分明打不過。另一個孩子擦了擦眼淚,轉回身收拾那一堆被踩癟的泥巴,沒過一會兒工夫,手中的泥人又恢復到剛開始時候的雛形。


  那一刻,那個想要和對方拚命的孩子,也趕緊跑到自己的位置繼續挖泥巴。陽光下,只有那試圖踩壞夥伴泥巴的孩子,站在那裡發獃,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在陽光、沙灘的映襯下,顯得落寞、狼狽,多麼不合時宜。


  我就是那個在河邊被人踩壞泥巴和泥人的孩子,而且就是在那時,面對著被突然破壞的困境,哇哇哭一陣,然後又自己擦乾眼淚繼續捏泥人,像是什麼也沒發生。回到家的時候,我手裡捧著的是做好的泥人,而跟在我後面的是那個垂頭喪氣的小夥伴,他永遠無法體會我隱忍之後的堅強,也無法理解我能夠釋然微笑,重新開始手中遊戲的大度。他沉浸在莫可名狀的孤獨和恐慌中。比起受害者的我來說,這個當初想要使我陷入困頓的施害者,早就得到了該有的報應。


  歲月就像是那條當年挖過泥巴的河,靜靜流淌,而我經歷過的人事物,也和自己想要捏出的泥人一樣,總會不時遭受無端的破壞和干擾,根本沒有事事遂願的時候。但從泥人被踩壞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哭泣和對打是沒有用的。多年後我終於知道,只要儘快復原自己的力量,從頭再來就一定有可能恢復原狀,甚至比原來想要的一切做得更好,得到的更多。


  我還記得上小學的時候,剛買回來一個寶貝一樣的硬皮筆記本,連名字都不捨得寫,第二天就被後邊的同學偷走了。後來被老師追回來,可惜名字已經換成了別人的,我乾脆將那個本子直接送給了後邊的同學。


  小時候很多同學都以為我是個膽小怕事的孩子,體弱多病,沉默寡言。要知道,並不是我懦弱,也不是我膽小怕事,而是我早就了解,憤怒和傷心是沒有用的。就算我痛恨那個偷我東西的人,也換不回來我當初拿到本子時的欣喜和繽紛的心情。與其那樣,為何要讓悲傷留在心中呢?

  所以,求學期間我常常會在生氣和憤怒之後,心內重新找回寧靜,看起來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從不會過分記仇,也不和自己過不去。而那些遭受的傷害和侮辱,猶如空氣中的浮塵一般,我只是用一些淺淺的情緒來發泄,那些情緒就像是一個雞毛撣子,輕輕撣落浮塵,截斷其進入靈魂的通道,使其根本沒有機會侵入內在系統,傷害我的本質。


  很多時候,現實世界強加給我們的負累和傷害,幾乎和秋天的雨水一樣頻繁,如果一直抵抗,在內心裡念念不忘,那麼就會在心上留下一個深坑:裡邊裝滿憂傷,裝滿對某人的仇恨、怨怒,對某事的惡毒,對某物的絕望。當這些東西越積越深,越積越多,我們就會被深埋在那裡的人事物吞噬殆盡。


  不要以為牢記仇恨,就可以讓自己解脫。當埋下憤怒和怨毒的種子,終究會遭遇林火的燃燒,到那時,末路的尾追,咒語的堵截,我們自己,會在不知不覺間將這座深坑,頃刻變為天塹。當它無限期地霸佔心靈的疆域,終有一天會將這顆心擠佔到無路可退,而我們,則只有坐以待斃,被絕望的苦毒主宰。


  瓶子碎了不可怕,可怕的是寧靜消失,亂於喧囂;受到傷害不可怕,可怕的是心靈破碎,困於絕望。


  你可曾問過自己:是否自己的遼闊心靈,因為自我的執念和孤絕,而被強拆強佔呢?

  做一個溫暖的女子,學著一點點釋放那曾經被強拆肢解的心靈空間,善待自己,用寬恕和原諒告別狹窄逼仄的自己,放棄仇恨,就是拯救自己。沒有必要讓自己絕望到無路可走,更沒有必要讓一顆心被傷口淹沒。若你正視那些傷口,你會發現,有時候它就是一個烙在成長路上的勇敢通行證,而有時候,則更像是苦痛里長出來的堅強翅膀。


  容納自己,完美與否


  只有接納和承受,才能讓種子落在地面,孕育成長的希望。


  那應該是在我八歲的某個晚上。


  就在鄉下的院子里,父親坐在星光下搖著大蒲扇,對母親說,「三妹體質太弱,智力比起哥哥姐姐來可不行。」母親也點頭說是。我剛從外面跑進來,無意中聽到這樣的評價,心內的感覺簡直無以言表。


  我從小就討厭數學,成績也不太好,因為有哥哥姐姐做標杆,我就成了最差的那一個。父母經常會在背後議論,反反覆復對我下這樣的智商結論。多少個夜裡,我陷入漆黑的旋渦中。莫可名狀的恐懼攫住了我的心,我不知道該逃到哪裡去。


  數學的成績比不過哥哥姐姐那是硬傷,但在作文和文藝方面,我幾乎是無師自通。這一點父母和老師都驚為天才。仔細想來,他們所謂的天才,正代表著我的本來使命。我必須要透過文藝來透視和理解這個世界,才能找到屬於自己的快樂所在。


  可惜那個時候,我的本質到底是什麼,不要說大人們不了解,就是我自己,都未必能夠看懂看透。所以,那時的我,並不知道自己就是一個用人文和柔軟的心靈感知世界,感知現實的人。


  在大人們羅織了一大堆和哥哥姐姐的條件比對里,我成了挑剔后的落敗者,此後便像是陷入魔咒的怪圈——敏感、脆弱、自卑、自責、無力、叛逆、虛弱,猶如風中的蘆葦,夏天隨時會爆碎的溫度計。


  還記得好多次逃課之後,我就呆坐在星光下,心內有時候會升騰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怒火。我會常常和家人鬧彆扭,中學的時候還會起衝突、吵架、離家出走。我只是不想承認自己在父親眼中的「三等水平」。家裡三個孩子我是最小的,但我多麼希望,大人們不要用那種眼光來看我,在他們的眼中,我好像真的一事無成,永遠長不大。


  一直以來,我都在和父親進行一場無聲的戰爭。我做的任何努力,不過是為了想要證明,我並不是他當初看到的那個虛弱無力的孩子。直到有一天,從一個朋友那裡聽到父親驕傲的評價,「我這個三妹真的很不容易。她堅韌、善良,懂得體諒每個人,而且有才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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