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機密 (3)
劉季嘆了口氣,按照這絹上記載,羊皮卷就在那棺材之中,開棺的辦法也極其簡單,就是像他剛才那樣叩頭,按照那個順序在棺材正前方叩上一遍,這亦是劉伯溫交給徐達子孫設計圖上的辦法,只是不知道徐家祖宗為何遺漏了那麼多重要的東西。
現在看起來,人只要進入棺材之中,拿了羊皮卷,自然就可以離開這墓地,重新回到那古宅之中。
劉季按絹上的方法,在棺材前叩了頭。那怎麼也打不開的棺材自己輕盈地滑開棺蓋。巨大的棺材里只有一個小小的圓柱形的羊皮卷,因為時代久遠,呈現出了煙熏似的黃色。
「叫醒他們,準備離開。」劉季對常盛說。
常盛雖然痛恨徐克,但是作為警察,他心裡還是不願意任何一個人無辜送命。他過去用腳踢了踢地下昏迷的兩個人,「嘿,你們倆倒清閑,還想不想出去了?」兩個人被重重地踹了幾腳,沒有任何動靜,常盛上了脾氣,一把將徐克抓了起來,準備直抽他兩記耳光,可是看到徐克的臉,常盛嚇了一跳,徐克面色發青,眉心有一道黑色的印記。奇怪的是他竟然面帶笑容,說不出的恐懼詭異。
撲通一聲把他撂在地上,常盛又去看郭老四的情況,郭老四的樣子和徐克一模一樣,只是皺紋多點的他臉上笑得眉頭都快展開了。
可能因為昏迷時間過長,郭老四幾乎感覺不到在呼吸的樣子,身體開始發涼,常盛知道,要是這樣下去,怕是過不了多長時間,兩個人都要死在這裡。
見常盛扔了這個又抓那個,劉季就知道出了問題。走過去仔細一看,搭了搭兩個人的脈門,見兩個人的脈搏若有若無,劉季皺起了眉頭。這明顯是那個血誓陣煙霧的毒氣聚集,自己只知道血可防止中毒,可是能不能治療,卻不大清楚。
不過到了現在,就算是只有微弱的希望也得試試,見他又把手指放進口中,常盛連忙拉出來他的手,自告奮勇說:「這次你看我的。」說著有樣學樣,把手指咬破,然後望著劉季。劉季指著郭老四的鼻孔,要常盛把血抹了進去。
一直等了有半個鐘頭,郭老四和徐克還是沒有復甦的跡象。常盛看看劉季問:「還有沒有什麼別的辦法?眼看著這哥倆要交待了。」劉季搖搖頭,心說,我也不是萬能的,又不是百毒不侵。雖然這麼想,要讓他放棄這兩個人的性命,劉季還真的做不到。無奈,劉季只能把身子俯得更低,幾乎貼著兩個人的臉仔細地觀察兩個人的樣子。
他均勻的呼吸噴到了郭老四的臉上,郭老四眉心的黑色印記像蛇一樣扭曲遊動起來,逐漸化成了一片黑色的圓團。隨著這個變化,這些黑氣慢慢從郭老四的七竅里滲透出來,劉季的鼻孔似乎成了一個黑洞,有巨大的吸力一樣,把這些散在空氣里的黑色物質轉成青色,吸了進去。
郭老四的面色紅潤起來,一邊不遠處,徐克眉心的那個黑色的印記似乎也受到了牽引,慢慢地也發散了開來,這次看上去情況更加獨特,那黑色的氣體在空氣里轉化為青色后,形成了一條筷子粗細的氣條,像龍捲風一樣打著轉轉,直奔劉季的鼻孔。
常盛瞪大了眼睛,一言不發地看著劉季,直到他把那些氣體吸完,他衝過去一拳打在劉季肩頭說:「成啊,哥們兒,這是傳說里的采陰補陽吧。」被他這一打,原本就因為吸入青氣而暗自叫苦的劉季,頓時覺得渾身冰冷,血液似乎都凝固成了冰碴,他咕咚一聲倒在了地上,像一個木偶一樣渾身僵硬。就在常盛發獃的時候,後面傳來了兩聲呻吟,郭老四和徐克醒了過來,看到眼前的局面,郭老四跑過來把劉季手裡拿著的那張絹給奪了過去。
他臉色陰晴不定,時而喜上眉梢,時而眉頭緊鎖。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了徐克的身上,重重地哼了一聲。
那徐克則是看到了祖先的畫像,連忙磕頭連連,禱告著要自己家族不再受那詛咒的傷害。然後他站起來,一臉輕鬆地看著倒在地上的劉季,呸地吐了口唾液說:「該!」
話音沒落,一個拳頭重重地打在了他的臉上,徐克覺得鼻子一酸,有鮮血流了下來。
常盛怒道:「王八蛋,要不是為了救你們,吸了你們的毒,他哪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郭老四一愣,手裡的絹掉落了下來,緊走兩步到了劉季面前伸手去拉他的手,卻被猛地冰了一下,急忙把手縮了回來。
徐克冷笑說:「救我?沒必要,不是他劉家人作祟,我徐家不會到今天這個地步。我寧願和他一起死在這裡,起碼我徐家自此後再也不受這個詛咒困惑!」
「你去看看那絹上的字!」郭老四聲音陡然高八度,「不管今天用什麼辦法,也要把他救回來。」劉季能聽到看到眼前發生的一切,苦於無法張口。
徐克去撿了那絹在一邊看,常盛著急地問郭老四,能有什麼辦法。
郭老四搖搖頭,他看完絹冊就知道,如果不是為了救自己,兩個人早就走了,在土行里講利不講義,見了明器,恐怕背後下黑手的都有,若是別人受了什麼致命的傷,不落井下石已是難得,像這樣來救護別人的,恐怕是少之又少。
人心都是肉長的,利再大也大不過情字。郭老四雖然覺得自己有些愚蠢,但已經認定,必須要帶走這小子。
徐克面色漸變,失魂落魄一般問自己:「怎麼會是這樣?怎麼會是這樣?」活了近四十年,師門變仇人,仇人變朋友,這轉變著實大得讓他有些難以承受。
要說能夠堅持祖訓,不管多有風險還一條道跑到黑地來探這個墓地,徐克從骨子裡也是個有擔當的漢子。雖然這個轉變有些大,看似受了些打擊,不過他很快就緩了過來。
徐克緩慢地走向劉季,常盛攥緊拳頭,警惕地看著他。徐克在劉季面前蹲下,一把抱住劉季,似乎絲毫不畏懼那寒氣,輕輕地搖晃著他的身體,「劉季,劉季,你醒醒。」
只有在這一刻,才是這個徐家掌門人的真情流露。從他兒時起,家族的詛咒就像個魔鬼一樣壓在他的內心裡。他雖然錦衣玉食,實則寢食難安,怕那個魔咒會在什麼時候降臨到自己和孩子的身上。
於是,他重新開始利用過去拉好的土行關係,誰知道又碰巧遇到了劉季,他想這次自己一定能破除這個詛咒,可是遇到的重重困難更讓他痛恨給自己家帶來災難的劉家,仇恨蒙蔽了他的內心和眼睛,才讓他不顧一切一次次向劉季下手。
在看到四百年前留下的因果后,徐克內心裡重感情和善良的一面終究復活了,他這才發現,自己是多麼的愚蠢。
隨著他的搖動,劉季覺得自己兩隻眼眶裡忽然有什麼東西炸開了一樣,一股更加陰寒的氣息貪婪地在他全身遊走著,把那些吸進來的寒冷的青氣吸引進去,轉了幾個周天,重新潛伏到了他的雙眼之後。
眼前的整個世界都變了,似乎一切都變得清晰了許多。
一種濃郁的氣息充斥在了整個墓穴之中,其中,從自己胸前散發出的是一股傳說中的金黃色龍氣。
這讓劉季驚愕,看其他三個人的表情,似乎根本沒有發現這些氣體。自己這狀況,像極了堪輿門派中那可遇不可求的開天眼。
難道,是自己因禍得福,開了天眼不成?
看到劉季的身體微微動了一下,三個人都喜上眉梢,放下劉季讓他休息一下。郭老四走過去拿了那羊皮卷,然後讓他們依次進入那口隨他們一起沉下的巨棺之中。
棺材的蓋子無聲地蓋上,整個棺材似乎在一個軌道里滑行,讓人感覺天旋地轉,周圍安靜得只能聽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聲。
劉季數著心跳,計算著時間。一直數到四千多下,幾個人覺得棺材似乎忽然豎立起來了,然後身體被拋了出去。
幾個人眼前一亮,才發現自己已經在那古宅的院子當中,那地面上留下了一個棺材大小的地洞,向下看,黑糊糊的,似乎看不到底,也不知道那棺材是如何從墓地里走了這條道路把自己送了上來。
不過自從出洞之後,再看天空那剛剛出來的太陽,橘黃色的光芒顯得如此親切。幾個人狼狽地對望一眼,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的傷口開始火辣辣地疼痛,整個人都變得疲憊了起來。
忽然,徐克笑了起來,看向其他三個人,眼睛里滿是親切。
郭老四把羊皮卷遞過去給他說:「這個應該是你的,我老了,看來是到了應該收山的時候!」
徐克擺擺手說:「算了,這個給我也沒用,我破了這詛咒也安心了。你若是不要,送給劉兄弟算了。」
常盛呵呵地笑了起來說:「怪了—以前,你們你爭我奪,都無非是想要這個東西。現在卻一個個假模假樣地謙讓起來了。」郭老四想了想,實在不想走路,轉了幾轉又轉到了劉季身邊,抓著他的手,在地上抓了把土,然後朝自己嘴巴里放去。
這是土行里最大的土誓,表示對一個人的信任和友好,傳說立了這個誓言的人只要有所違背,入土即化石,被活活地困死在其中。
這徐克在曹門也曾學過,不想郭老四竟然對劉季用了出來。郭老四做完這一切,把羊皮卷塞進了劉季的手裡,說:「何去何從,還是你決定吧!」劉季雖然不知道土行的規矩,但也知道郭老四這麼做有他自己的意思。
徐克勉強站起來,拉開院門。自己來時的汽車還在門外,他拉開車門,然後拿了電話撥了號碼,交代了幾句之後回到院子里說:「各位,我們還是先去看看傷再做別的打算吧。劉兄弟,你一定要給我個機會,到我那裡逗留幾天,讓我彌補一下自己的過錯。」
劉季還沒答應,常盛忽然喊了起來:「肯定要去,吃不死你不算完,我知道你最有錢。」他使了個眼色讓劉季相信自己,因為他從徐克眼神里看到了過去在戰友眼睛里看到的神色—一起死裡逃生的情誼。
「好吧。」劉季簡單地說,他已經想到了,羊皮卷、黃龍佩,均在自己的手中,祖上留書說過,成吉思汗陵,將來由後代開啟。想來,爺爺所說的宿命,即是要自己根據這兩件物件,去揭開這一個能讓舉世震驚的秘密吧。
單絲不成線,孤木不成林,這秘密,曹家能得到,不一定就沒有其他人知道其中的秘密。眼下說不定有多少雙眼睛隱藏在暗中,盯著自己呢。
再者,自己對於這土行的買賣,並不怎麼了解。而這一行,遇到的兇險也說明,發掘成陵,必然需要內行和充足的財力。所以,自己必須要靠眼前這幾個人的幫助,才能解開手裡這個沉甸甸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