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也是腦殘粉哎。
我將整件事情的始末講完之後,就窩在床上,像個泄了氣的皮球,很無辜地看著海南島和胡冬朵他們。我說,不是我不想離婚,是民政局當時不給辦啊。
胡冬朵說,嘁!還是你們倆沒有離婚的誠意!要是在民政局裡,當著工作人員的面,你掄圓了肩膀「呱唧」他一大耳刮子,他順勢沖你小腹上狠踢連環鴛鴦無影腳。我估計,保准看呆了那工作人員,直接啪啪倆章給你們蓋上,離了!
我一聽,暴寒。
夏桐在一旁吃吃地笑,說,天涯,你媽真是好功力!你要有你媽十分之一的真傳,也不用和顧朗糾纏了這麼久,都拿不下他。以後記得跟你媽說一聲,我是她的腦殘粉哈!說到這裡,她就掩著嘴樂個不停,突然,她想起了什麼似的,說,不過,說實在的,拋開顧朗這個原因,你和江寒……就只能離婚嗎?
一直沒說話的海南島看了夏桐一眼,突然介面,說,難道你還真讓她跟那花花大少成親啊?艾天涯,別說當哥的沒警告你,別將來弄了個男人,都不知道他每夜睡在哪朵花兒的床上!
我愣了愣,想了一會兒,聳聳肩,故作輕鬆地笑笑,康天橋早都說了的,他純屬跟我玩……嗯。而且,他又有女朋友……嗯。再說,我們倆根本不是一路人……嗯。就是沒有顧朗,我和江寒也不是一路人。
胡冬朵在一旁點頭,附和著說,天涯說得對!別看我總是起鬨她跟江寒,我也就是覺得他倆在一起特喜慶特熱鬧,談場戀愛吧,還湊合;結婚……打死我,也沒想過。
海南島皺了皺眉頭,歐式雙眼皮顯得格外輪廓鮮明,他說,天涯,別嘻嘻哈哈不當事兒!這事兒太糟了!你想想你未婚身份可以嫁給什麼樣的人,你再婚身份又能嫁給怎樣的人?你哥我可不是歧視再婚女人。我只是說一個很現實的社會問題。當然,我這樣心胸開闊的男人肯定是無所謂的,可不是所有你將來喜歡上的男人都無所謂,都會接受你結過婚這個現實!
海南島的話像小刀子一樣剜在我心上,胡冬朵拍了拍我的肩膀,跟說「節哀順變」似的,她說,你只好寄希望於顧朗,希望他和海南島一樣,是個胸懷四大洋的男人吧!
海南島嘴角一扯,很不屑的表情,說,別把我和顧朗放在一起比較,哥我可沒資格跟人渣比!
他還在因為葉靈的死,誤解著顧朗,這讓我有些難過。
這一年多來,他和胡巴兩人自從上次大打出手后,已經形同陌路,但是在顧朗這件事情上,卻依然同仇敵愾。每次我從胡巴的婚介所去唐繪找顧朗,胡巴都一臉鄙視地看著我。
唉,關於葉靈死因的真相的秘密,我答應過顧朗,不再提及。
我不是不明白,他也說過的,這是他能為她保全的最後僅有的一點兒尊嚴。可是每次看到海南島和胡巴兩人這麼誤會顧朗,我卻真的很難受。
夏桐抿了抿嘴,說,好了,你們別爭了!也別總說天涯離婚後如何如何。你們有沒有想過……如果,江寒他不想離婚呢?或者說,他有沒有可能想要這場婚姻呢?想要和天涯成為一路人呢?
哈哈哈哈。夏桐的話音一落,胡冬朵就笑得開心極了,說,唉,夏桐,你是做編輯后就特浪漫主義了嗎?馬小卓給你吃了腦殘片了,還是跟海南島待在一起久了,也變得愛幻想了?剛才不是還慫恿天涯分財產,現在又說他們倆可能會相愛?那江寒要是拿天涯上心的話,怎麼可能離開她一年多,不管不問呢?哈哈哈,太好笑了。來吃個鴨爪子吧!
夏桐將胡冬朵的手推開,說,康天橋不是說,江寒老爺子那檔子事情早過去了嗎?那他應該一年前就回國了。為什麼我總感覺,江寒不回國,是因為在很慎重地思考,他該怎樣處理他和天涯的婚姻?或者是在比較天涯和他那個正牌女友,到底孰輕孰重?你看,我們一直都知道,他是個花花大少,那他要是想離婚的話,肯定很簡單,而且,聘上一個金牌律師團,天涯就等著凈身出戶吧,也甭想分財產,更別想精神損失費,人家沒跟天涯要精神損失費就很好!現在,我都懷疑,他和天涯第二次去民政局離婚那天是不是真的肚子疼,還是只是想拖延離婚。
海南島不說話,飄忽著歐式雙眼皮,帶著血絲的眼睛一直往我的結婚證上瞟,嘴裡狠命地嚼著鴨脖子。
夏桐的浪漫遐想將我和胡冬朵給帶入了一個新版灰姑娘的美好夢境,我就跟聽別人的故事一樣,聽得津津有味。
夏桐見我和胡冬朵不做聲,繼續貫徹她難得的浪漫情懷繼續分析,說,自從清高如仙的蘇輕繁嫁給世俗如泥的馬小卓並且連兒子都生出來后,我就覺得這世界上沒什麼不可能的事兒。所以,我覺得江寒極有可能是對咱家天涯有些小動心。兩個不同世界的人,短短的一段時間裡,發生了這麼多千絲萬縷的事情——久久難忘的三亞香艷裸泳之夜,遲遲而來的校園清晨意外相逢,一個賭約帶來的假意追求,甚至連自己的私生子都跟這女人有所關係,就是咱們天涯是個母狒狒,也會讓江寒暈眩一陣子吧?何況咱們天涯還不是母狒狒呢。所以,我覺得,江寒說不準就這樣慢慢地對天涯產生了興趣。
胡冬朵愣了愣,回頭找紙巾,沒找到,然後就伸手在我身上擦了擦她的油爪子,她對夏桐說,你說的有道理!太有道理了!可是他圖天涯什麼?圖天涯的等離子身材?還是圖天涯深愛著一個叫顧朗的男人十年?十年啊!那個生死就要兩茫茫了!
夏桐說,我也不知道,我只是預感。我猜,可能,江寒也在思考這個問題吧。大概他也很困惑,自己為什麼會終結在天涯這妞手裡?所以他很迷惑,更需要時間來解開他的迷惑。
胡冬朵笑,說,別搞笑了!什麼叫終結在天涯手裡?明明是終結在天涯她媽手裡!!而且有錢有勢有地位的男人,都特現實。他們只會娶一個門當戶對、對自己將來發展有所幫助的女人,說白了,我們跟他們壓根兒都不是一個世界里的人,從出生那天開始就不是。
胡冬朵這樣說,不知道是在提醒我還是在提醒她自己,這一年多來,面對康天橋的追求,她拒絕得異常堅決,好在康天橋似乎已經準備好了八年抗戰了,依然持之以恆、百戰不殆。
我就這樣看著她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著,而自己絲毫沒有發言權,我鬱悶得半死。一向理性的夏桐突然倒戈江寒,甚至說,江寒拖延離婚,極有可能是在為我著想——因為身負離異標籤,對一個女生來說,不是什麼光榮的事情;而一向攛掇我和江寒戀愛的胡冬朵倒是保留了意見,她覺得江寒壓根兒沒那麼偉大,這花花公子飽嘗美利堅合眾國的大奶牛,大概早忘記了和我結過婚這碼事。
胡冬朵的話讓我不禁悲傷長鳴,神仙啊,佛祖啊,江寒啊,你就是忘記了你媽你也別忘記答應我要和我離婚的事兒啊,這關係到我下半生的幸福啊。
胡冬朵豎著她的小耳朵聽著,立刻補了一句:對!還關係到你下半身的幸福!
胡冬朵的話一落,海南島一口酒噴了出來,我滿臉黑線。
夏桐突然問我,天涯,顧朗當初送你的飛鳥吊墜不是被江寒生氣地給扔垃圾桶里了嗎,怎麼聽說又還給你了?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問這個,點了點頭。
江寒出國時,不僅把一隻小金毛留給了我,還竟然良心發現,托康天橋把飛鳥吊墜還給了我——我一直都認為他真給丟掉了,真是傷心得要死。
康天橋那天還美化了江寒一番,說,江寒不是那種不近人情的人。原本,他確實給丟了,但見你傷心成那樣,已經回家了的他於心不忍,又開車折回了唐繪,在垃圾桶邊撿回了這枚吊墜。遺憾的是,他再次離開唐繪回家的時候,居然看到了你和顧朗在「敘舊情」,於是一生氣,就開了強光燈,晃向你和顧朗。
當時,我心裡還想,什麼叫用燈光晃向我和顧朗,明明就是想撞死我和顧朗。
夏桐見我點頭,想了想,說,我是這麼推測的,他出國之前,確實是曾下定決心要和你斷絕關係,所以才會將那條讓他極不舒服的項鏈還給你。只是,他沒想到自己會被你刺激回國和你「決一死戰」,而且連結婚證都給辦下來了。
海南島沉默了很久,終於開口了,說,夏桐,這都是你一廂情願的猜測。
夏桐深深地看了海南島一眼,笑說,是啊,我的猜測。可是,你不是也覺得天涯再婚的幸福性可能要小一些嗎?為什麼不讓她好好把握一下和江寒初婚的幸福呢?你也希望天涯幸福不是嗎?
我居然跟著點點頭,說,是啊。
胡冬朵敲了一下我的腦袋,我才反應過來,慌忙搖頭,說,我才不要和江寒結婚呢。
海南島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夏桐,說,天涯嫁給江寒,能幸福,我求之不得。不過,我知道,就算拋開江寒本身,天涯還有兩個問題要面對。第一,江寒那厲害的母親;第二,江寒和別的女人生的孩子。
胡冬朵點點頭,說,是啊,康天橋都說了,秦心好厲害的,我就怕天涯還沒征服江寒、舉行上婚禮,早已經被秦心給斬殺在午門外了。不過……說到這裡,她頓了頓,轉臉看著我,說,天涯,我好期待你媽跟秦心交手哎。保准天雷勾動地火啊,想想都過癮。我也是你媽的腦殘粉哎。
夏桐吃吃地笑,瞥了一眼在一旁仰著腦袋喝酒的海南島,目光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