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離別
第七十九章 離別
培育池的指示燈豁然滅了，同時響起了一陣平穩的嘀嘀蜂鳴聲。
與剛才那刺耳尖銳的聲音不同，這種聲音聽起了十分的悅耳。
二個人對望一眼，他們都知道，肯定是那種叫做米吧的生物培育成功了。
培育池中的培養液並沒有正常的排泄出去，依舊灌滿了整個培育池。不過從近乎於透明的水色中，他們依舊可以看到這個生物的樣貌和體型。
這是一個身高接近二米的生物，他的個頭在現代的人類中，只不過算是中等偏上，但是方鳴巍二人卻清晰的從他的身上感受到一股危險的力量。
一頭深色的頭髮像絲質似的光潤，在水中富有彈性地飄動著，四四方方的前額，像塊鏡子似的閃著光芒，正中間更是嵌著一點深紅，遠遠望去，仿若一粒紅痣般顯眼。
緊閉的眼睛，修長的眼睫毛，挺直的如同刀削般的臉龐和鼻樑，給人一種近乎於完美的感覺。
他的身體修長，彷彿是一個能工巧匠盡心竭力的雕刻出來一般沒有任何癖暇。
只是，弗農認真看了幾眼，終於問道：「方鳴巍，這傢伙是男性還是女性啊？」
雙手一攤，方鳴巍道：「我也不知道，不過根據資料，這傢伙是雌雄同體，而且無法繁衍後代。」
弗農微微搖頭，嘆道：「可惜啊可惜。」
方鳴巍瞪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在可惜什麼。
「現在就放他上來么？」
沉吟片刻，方鳴巍道：「再等等，我還要考慮一下。」
說罷，他閉上了眼睛，與腦海中的艾佛森取得了聯繫。
「艾佛森先生，您看到了培育池中的米吧了么？」
「是的，看到了。」
「那麼您對於這副身軀滿意么？」
「什麼？你要我進入這副身軀之中么？」艾佛森的驚訝就算是白痴也能夠感受的到。
「是啊，根據我的調查，這副身軀的主人天生就擁有強大的精神力量，特別是經過了特殊的調製之後，他的精神力量之高已經不下於一名真正的十七級精神系的高手了。而且，他的這副身軀還沒有經過任何修鍊，若是您進去之後努力修行的話，那麼很容易就可以提升到十八級，甚至於是十九級。」
艾佛森沉默了，片刻之後，他問道：「所有的米吧都是這樣的么？」
「不，一般的米吧都是雙系同修的怪物，如果是大量製造的話，那麼會出現三分之一的擁有十六級能力的雙系大師。」方鳴巍一頓，道：「當然，這個身體是我特意為您挑選的，他的特長就是強大的精神力，如果您不滿意的話，那麼可以等待日後的機會。」
艾佛森考慮了一會，嘆道：「不用了，就這個吧。」
方鳴巍並不奇怪他的選擇，雖然他知道，艾佛森最想要的其實是一個人類的身體。但是在整個人類的世界中，想要找到一位精神力量在十八級的大師，那種難度已經出乎了方鳴巍的能力之外。
雖然在高等級的國家當中，還是會擁有這種類型的老怪物，譬如在愷悅帝國的本菲卡大師，就是一位擁有十八級精神力量的老頭。
但問題是，那位本菲卡大師的年級實在是太大了。
只要是看看他那滿頭的皺紋和老皮，就知道他沒幾年的活頭了。
若是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卻得到了這樣一個活不了不多的身體，那麼艾佛森反而不會樂意。
其實，在整個宇宙中，肯定有著符合艾佛森條件的人選，但是這些人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而且就算是遇到了，也未必能夠順利的得到他的身體。
當然，如果說最符合這個條件的人，無疑就是方鳴巍本人了，但就算是借給艾佛森二個膽子，他也是不敢謀求方鳴巍的身體。
因為在他的靈魂中可是打下了方鳴巍的精神烙印，若是方鳴巍死了，那麼他也休想活下去。
所以在考慮再三，並且確定想要找到十七、八級的自然人非常困難的情況下，艾佛森還是做出了一個明智的選擇。
一滴正常人看不見的白色光點從方鳴巍的腦海中飛了出去，這個光點的目標正是在營養液中的米吧生物。
在方鳴巍旁邊的弗農豁然雙目一凝，提聚了全部的精氣神，因為他突然發現，周圍似乎詭異般的多了一種陰森森的感覺，這種非常難受的感覺讓他想起了進來之時的紅雲層，難道紅雲層已經突破了獸領之巢的防線進入這裡了？
不過他仔細的觀察了一下，卻沒有發現半點蹊蹺之處。
而且這種感覺來的莫名其妙，去的也快，不一會兒就消失了。他搖了搖頭，看了眼旁邊沒有任何錶情的方鳴巍，心中不由地泛起了一陣悲哀，難道我真的老了不成？
與一般的靈魂不一樣，艾佛森的靈魂是極其罕見的，具有自我意識的靈魂。就算是沒有方鳴巍的精神力量支持，他也可以進行短距離的飛行。
當然，這種飛行絲毫不影響物質界的東西，所以弗農雖然是有所感應，卻是無法找出其中原因。
方鳴巍的眼角微微一瞥，清晰的看到了弗農臉上的表情變化，心中讚歎一聲，老殺手一生小心，又是干著危險之極的買賣。所以能夠感應到靈魂的力量，也是理所當然的，若是換作老師在這裡，恐怕就感應不到了吧。
艾佛森的靈魂順噹噹的進入了米吧的體內，下一刻他立即發現，在米吧的體內並沒有遭到靈魂的抵抗，但是卻遇到了一股強大的生命能量。
與艾佛森的靈魂保持了一定聯繫的方鳴巍心中微微吃驚，雖然他早就猜到了這個米吧的體內不可能擁有靈魂，也知道想要進入並且取代它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但他還是沒有想到在米吧的體內竟然會擁有如此龐大的生命能量。
每一個生命，包括基因人和生化獸在內，都有一定的生命能量。
當然，這些能量有高有低，不一而足。這也是有些靈魂進入了怪獸的體內，非但沒有取得控制權，卻反而被生命能量擊潰消散的原因。
在今日以前，方鳴巍所見到過擁有最強大生命能量的怪獸，就是那能夠無視距離進行超遠傳送的莫離。
當初為了得到莫離的控制權，方鳴巍可是竭盡全力，使用了好幾個十五級靈魂打頭，再加上一個十六級的頂級靈魂和數次消弱術的輔助，才算是大功告成。
自從把莫離掌握到手中之後，他的行動方便了許多，在科斯塔死地紅雲和天鵬星間也進行過多次的傳遞，可以說他能夠有今日，莫離的幫助也是必不可少的一環。
那麼，現在這個比起莫離還要強大幾分的生物，又擁有怎樣的能力呢？真是讓方鳴巍期待萬分啊。
一股精神能量緩緩的向著米吧的身軀涌去，方鳴巍是打定了主意，要助艾佛森一臂之力了。
不料他的精神力量剛剛發出，就傳來了艾佛森的意識：「方先生，這個米吧就交給我了，請您無需插手。」
他的聲音誠懇而充滿了自信，讓方鳴巍頓時為之一怔。
艾佛森的實力或許是達到了十八級精神力量的水準，但是目前他僅是處於靈魂狀態啊。
一個靈魂而已，又如何能夠與十七級的生命能量互別苗頭呢？
不過做為他腦海中僅有的二個具有自我意識的靈魂，方鳴巍也相信他是有著十成的把握，所以才會這麼說的。
於是，方鳴巍小心觀察著他與米吧的生命能量進行搏鬥，並在心中決定，若是他萬一不支，一定要提前出手相助。
雖然米吧的體內沒有靈魂，但是做為最頂級的生物，他卻具有極高的智慧，正如高級計算機一樣，同樣沒有靈魂的一些機器，運算能力比起絕大多數的人類都要快捷和準確的多了。
所以，艾佛森的靈魂進入了米吧的體內之後，立即遭到了強大至極點的生命能量的圍剿。
不過與一般的靈魂不同，艾佛森並沒有選擇正面與之為敵，而是如同一葉扁舟般，在汪洋大海中飄蕩穿行。只是，無論這海浪如何滔天駭人，這小小的扁舟都是穩如泰山，絕無顛覆翻轉的危機。
不僅僅如此，在小舟的周圍還散發著一股微弱的吸力，正在緩慢而永無停歇的吸收著大海的能量。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小舟在大量能量的滋潤下逐漸漲大，變成了小船，貨船，渡輪和航空母艦。慢慢的，大海的聲勢逐漸減弱，而小舟卻變成了巨大雄偉的高山一般，屹立在大海之中。
這番較量看的方鳴巍是心動神搖，彷彿是經歷了一番滄海桑田般的變化一樣，讓他深有感觸。
弗農做為一個十八級的擁有自主意識的精神系能力者，他在遇到生命能量抵抗的時候，並沒有選擇與之硬撼，而是避重就輕的順著生命能量的衝擊方向，在夾縫中求存。並且一點點的接納和吸收這種生命能量。
直到弗農所掌握的能量強大的到了超越對方的程度之時，他才露出了崢嶸的面容，化作了巍峨峻岭，將對方的生命能量瞬間擊潰，盡數吸收。
這種手段和對於能量的掌控能力，已經遠遠的超出了一般人的範疇之外。
方鳴巍的心中發出了一聲由衷的讚歎，真不愧是十八級的精神系強者啊，果然非同凡響。
※※※※※※
在弗農靈巧多變的戰術之下，輕而易舉的就擺平了那隻憑著一股蠻勁衝擊的米吧之時，方鳴巍的心中同樣也湧起了滔天巨浪。
他想了很多，包括以往指揮靈魂侵入怪獸體內的做法，心中不由地汗顏無比。
雖然他掌控了那麼多的靈魂，但是對於靈魂能量和生命能量的理解竟然還不如已經變成了一個靈魂的艾佛森。
不過，除了已經變成了靈魂狀態之下的這些人之外，估計在活人的世界中，他能夠排列第一了吧。
輕嘆一聲，他做出了決定，以後一定要多加練習對於靈魂的操控。
因為今天艾佛森給他上了很好的一堂課，那就是強大的力量未必一定管用，而巧妙的手段和合理的運用也是提高本身實力的不二法門。
睜開了雙眼，一轉頭，意外的看到了一張慘白的人臉。他心中一凜，隨後怒視一眼，原來是進入了隱匿狀態之下的弗農。
「弗農，你在幹什麼？」
「練功。」簡簡單單的二個字徹底的將方鳴巍打敗了。
看看人家弗農那麼大的年級還是如此勤奮的練習，方鳴巍的心中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了。
相比之下，他的一番成就雖然傑出，但真正屬於自己幸苦修鍊出來的，卻是寥寥無幾。
十七級的龐大精神力量都是在戰場上吸收了數億靈魂之後所積累起來的，而他的體術能力就更加特殊了，那是石生將怨念能量轉化為他的內勁，再在弗農的指導下領悟了自然之心，最終獲得突破。
其中從外界吸收的能量佔據了他一生成就中的絕大部分，不得不說，這絕對是所有自然人中的一個特例，並且是無法複製的一個特例了。
當然，若非如此，憑藉方鳴巍區區三十年左右的鍛煉，那他怎麼也不可能取得雙系大師的成就。
培育池中的營養液緩緩的流失了，裡面的米吧在失去了營養液的浮力支撐之後，終於憑藉著雙腳慢慢的站了起來。
弗農深吸一口氣，他的身子穩若磐石，但是體表肌膚卻在微微顫抖，方鳴巍能夠清晰的感應到了他體內那澎湃而強大的能量。
眉頭一皺，方鳴巍知道弗農是感受到了對方體內所蘊含的強大實力，所以他才會準備最強的一擊之術，一旦面前的生物有什麼奇怪的舉動，那麼他就會施以雷霆一擊，將這個禍害扼殺在搖籃之中。
不過他明顯是多慮了，這個擁有完美人類體形的生物睜開了雙眼，裡面並沒有絲毫凶戾狂暴之氣，反而有著一種劫後餘生的茫然和驚喜。
方鳴巍微微一笑，他能夠體驗出艾佛森此刻的心情。明明已經死在了宇宙的亂石流之中，但是經過了數百年之後，他竟然神奇的又一次復活了。
雖然他此刻的身軀已經不是原來的身體，可是那種活著的感覺卻是實實在在，讓人心動。
弗農的眼中也浮現出一種狐疑之色，這個生物的表現也實在是太奇怪了……
伸出了一隻手，方鳴巍裝模作樣的道：「你是我所造，我為你之神，從今以後，你的名字就叫……艾佛森吧。」
艾佛森這才如夢初醒般的低下了頭，恭敬的道：「是，艾佛森願意尊崇您的意志。」
他與方鳴巍這樣做是給表演給弗農看的，所以配合的非常默契。
弗農體表的肌膚終於不再顫抖，他緩緩的平息了體內不斷震蕩的能量，豁然從身份戒指中掏出了一件衣服扔了過去，道：「穿上吧。」
艾佛森接過了衣服，心中頗為感慨，想不到在幾百年之後，終於又一次穿上了人類的衣服。
方鳴巍看著他，突然笑道：「你這件衣服不太合體，等到以後我弄幾套天翼族人的衣服給你。」
艾佛森的身體二側有著二隻高高突起的翅膀，這種明顯的亞人種特徵自然不能穿著普通人的衣服了。
對於他來說，天翼族人特製的衣服應該是最好的選擇吧。
不料艾佛森看了眼身後，突地一笑，道：「不用了，這二隻羽翼是可以收起來的。」
說罷，他的背脊上閃過了一道淡淡的光芒，一對碩大的翅膀緩緩的融入了他的身體之中。
方鳴巍和弗農驚訝的看去，只見他的背脊上一片光滑，沒有任何痕迹。如果他們不是親眼看見了那雙翅膀，那麼絕對不會相信這裡還會長出什麼東西。
艾佛森將手中的衣服一披，很輕鬆的穿上了，而且大小合適，彷彿本來就是為他訂做的一般。
方鳴巍驚訝的看了眼弗農那消瘦的身材，再看看艾佛森二米的高度，實在想不通弗農為什麼要準備不符合自己體形的衣服呢。
弗農也不解釋，只是看著艾佛森，問道：「你的實力如何？」
「一般。」艾佛森知道他與方鳴巍的關係，所以也不隱瞞：「目前是精神力量十七級，體術十五級。不過在全力作戰的情況，可以有一級的提升。」
弗農臉色一變，問道：「全力作戰是指什麼？」
艾佛森一指背脊，道：「展開完全形態的作戰方式。」
方鳴巍二人頓時明白，原來就是要張開那個大翅膀啊。
「好傢夥，厲害。」弗農的聲音仿若一條直線的鑽入了方鳴巍的耳朵：「太厲害了，你竟然造出了一個雙系大師。」
方鳴巍微微搖頭，問道：「完全形態作戰有什麼弊端么？」
「有，完全作戰方式對於身體的負荷太大，最多僅能堅持半個小時。」
輕輕的應了一聲，不過就算是半個小時，也是一種非常了不起的成就了。
因為一旦他張開了雙翼，那就等於說是成為了一個雙系大師級的高手。而雙系高手在瞬間的爆發力之上，要遠遠的超過了單一大師的最高水準。所以擁有這樣技能的艾佛森，已經可以發揮出超過一般精神力大師的極限力量了。
輕嘆了一聲，弗農苦笑道：「方鳴巍，你說的不錯，如果基因人真的發動了全部的力量，那麼自然人的世界就危險了。」
方鳴巍微微點頭，心道我還有二十九種怪物沒有告訴你呢，如果真的讓你知道了全部的怪物種類，只怕你的對於人類的未來就更加沒有信心了。
「真是奇怪。」弗農喃喃的說到：「這些基因人真是奇怪，明明有那麼強大的力量，為什麼不拿出來使用呢？」
方鳴巍沉吟片刻，道：「按照嚮導精靈的說法，是始祖大人留下了禁制手段，不到全部的獸領都遭到了毀滅的威脅之前，是無法動用這種終極手段的。」
「終極手段么？」弗農嘆道：「想不到這些基因人的手中也掌握著這種威力強大的終極手段啊。」
方鳴巍默不作聲，其實自然人的手中也有著終極手段，那就是傳說中，從遺迹發掘出來的最強武器，空間震蕩炮。
這種終極武器一旦使用，將會永久性毀壞一個行星的生物圈以及其他低質量的星體的結構。
除此之外，這種武器也可以對著太空使用。但是在使用之後，會造成難以想象的巨大災難，對於部分範圍內的天體和其中的所有物體都會產生一定程度的影響。
威力如此強大的毀滅能力絕非任何種族的力量可以抵抗，所以它才會成為自然人的最終武器。
不過，這種武器一旦使用，基本上就是二敗俱傷的局面，所以雖然第九級文明國家的科研人員已經掌握了它的製造原理。但迄今為止，還沒有聽說過有哪個國家真正的在戰場上使用過這種恐怖的最終武器。
當然，如果基因人真的製造了無數類似於艾佛森這樣的怪獸，並且將自然人逼迫到最後關頭，那麼，也許它們就會品嘗到這種武器的強大威力了吧。
看來無論是基因人還是自然人，他們的手中都握有最後的強有力的武器啊！
在這一刻，方鳴巍和弗農的心中都有著奇異的想法。
就算是他們將能夠製造白霧通道的秘密發現，並且讓大量的自然人軍隊進入獸領。但是當這些獸領開啟了最終手段之後，那麼結局又會如何呢？
「弗農，我們去能源室吧。」方鳴巍突然說道。
他們三人來到了能源室，方鳴巍在主能源器中拿出了二顆小小的白色正方形石頭。
當這二顆不起眼的石頭從空中城市取出來的那一刻，整個獸領之巢似乎都震動了一下，直至片刻之後，頭頂上的指示燈不停閃爍，才逐漸的恢復正常。
「這就是能夠產生白霧通道的神秘物質么？」弗農看著這二個小小的不知名礦石，頗為吃驚的詢問道。
「是。」方鳴巍斬釘截鐵的肯定道。
這二個不起眼的小石頭其實他並不陌生，因為這二個小石頭還有另外一個名字……記憶石。
這是一種非同尋常的，能夠將死靈法師留下的精神能量保存數十上百萬年的神奇礦物。
縱然是以道格拉斯和艾佛森的見識，也不知道這種礦物究竟是出產於何方。
將二個礦石拿來，精神意識在裡面探索了一陣，果然發現了其中的奧秘。
在這二個礦石之中，有著一層奇異的影像，一旦精神力量進入其中，就像是進入了一片汪洋大海之中，似乎隨時都能將意識吞噬一般。
不過方鳴巍和弗農的意志堅定無比，自然不會有任何問題了。在裡面探索了良久之後，他們同時發覺了一點，那就是裡面的這股影像和白霧通道有著極大的相似感。
至此，弗農徹底的相信了，能夠製造出白霧通道的罪魁禍首正是這二個不起眼的小礦石。
弗農猶豫了一下，將其中一塊交給了方鳴巍，道：「你拿著這東西回去，再將獸領中的情報交代一番，足以成就你的顯赫名聲了。」
方鳴巍拿著這熟悉的小礦石，翻來覆去的瞅了半響，突然問道：「弗農，你說如果人類真的破解了白霧的秘密，會有什麼後果呢？」
「不知道。」弗農輕嘆道：「也許激進派會要求聚合大聯邦所有的力量進行討伐吧。」
「我們能贏么？」
「能。」弗農毫不猶豫的道。
「是么？」方鳴巍詫異的問道。在見識過了雙方力量的對比之後，為何弗農還會如此肯定呢？「可是，我們真的能夠贏得了基因人么？」方鳴巍指著艾佛森道：「如果我們遇到了大量的米吧，或者是同等級的怪獸呢？」
「這個問題，不是我們能夠考慮的。」
方鳴巍的臉色頓時變得頗為滑稽，他失笑道：「弗農，你真的對於人類的實力抱有那麼強大的信心？」
「是。」弗農冷然道：「方鳴巍，你了解自然人么？」
「廢話。」指著自己的鼻子，方鳴巍道：「我本來就是自然人，你說我了解自己么？」
「不，我是說，你了解自然人所掌握的實力么？」
「我……」方鳴巍皺起了眉頭，他目前所接觸到最強大的國家就是愷悅帝國和六六聯盟。
不過對於這二個國家，方鳴巍只是知道一點皮毛而已，絕對稱不上什麼詳細的了解。
而且在這二個國家之上，還有第八級和第九級的文明國家，那麼這些掌握了遺迹那麼多年的高等級文明國家中究竟隱藏著多麼強大的實力呢？對此，方鳴巍可以說是一無所知。
弗農突然莫測高深的一笑，道：「沒關係，把石頭交上去，把你所發現的一切都說出去，或許，你就有機會見到自然人最強大的一面了。」
方鳴巍眼睛一亮，連連追問，但弗農就是笑而不答。
「我們走吧。」
「哪裡去？」
弗農揚了揚手上的石頭，道：「東西已經到手，當然是回去了。」
一路上，三個人默然不語。方鳴巍固然是心情沉重，艾佛森則是感慨萬千，至於弗農，他原本就不是一個多舌的人。
再一次經過了恐怖的紅雲層，來到了白霧通道之前。方鳴巍回首而望，心中思潮翻騰。
這片紅雲，怎麼還沒有絲毫要消散的跡象呢？難道當死亡的生靈達到了一個數量之後，這些紅雲就將成為永恆的存在了么？
回身，跳入了通道，不久就出現在了自然人的星球中。
弗農輕輕的跺了二下腳，突然道：「方鳴巍，我記得曾經答應過你，在你成為真正的雙系大師之後，就將我的來歷，和關於獸領的了解告訴你。」
「是。」方鳴巍的神色頓時凝重起來，他正色道：「你現在想要告訴我了么？」
弗農的嘴角露出了一絲懷緬的笑容，臉上的冷酷已經消失不見。似乎在這一刻，方鳴巍眼前的弗農不再是令世人顫抖的殺手，而是一位普普通通的老人而已。
「我本來是一個農場主，一個高等級文明國家中的普通人。在我一百五十歲之前，我的生活就如一潭清水，非常的平靜。我十分喜歡這樣的生活，也願意一輩子就這樣平平淡淡的過下去。」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彷彿是在敘說一件於己無關的事情一樣：「但是，在我一百五十歲的那一年，世道變了，一群突如其來的怪獸入侵了我的家園，它們殺了我的父母，我的孩子，還有我所有的族人，我的一切在那一天全部毀滅了。而在那一天主持這一切的，就是一名來自於獸領的控獸師。」
方鳴巍的心微微的顫抖了一下，怪不得昔日他在塔塔亞星球上見到控獸師的時候，竟然表現出了一股強烈的仇恨情緒，原來是慘遭了毀家滅族之痛，那就怪不得了。
「那時候，我已經是家族中第一高手，但是相比於這些怪獸，我就什麼也不是了。」他自嘲的一笑，道：「就在我以為必死無疑的時候，我的老師來了，他從這些怪獸的口中把我救了下來。」
「您的老師？」
「是，我的老師是一位雙系能力都達到了十七級的大師。他當時剛剛從一個獸領返回自然人的世界，卻意外的遇到了這場屠殺，並且將我救了下來。」
方鳴巍的心中頓時明白了許多，問道：「你知道的這一切，都是您的老師傳授的么？」
「是的，我的老師救下了我之後，說我是一個難得的人才，具有成為雙系大師的潛力，所以，他把懂得的一切都教給了我。」
「真是一個傳奇的故事啊。」方鳴巍感嘆道：「您的老師叫什麼名字？」
「不知道。」
「呃？」方鳴巍哭笑不得的道：「不得不說，您的老師和您一樣，都是一位非常有個性的人物。」
「不。」弗農難得的唏噓道：「老師沒有告訴我關於他的名字，那是因為我最終讓老師失望了。」
「失望？」方鳴巍認真的看了他一眼，道：「你不是已經成功的躋身為雙系大師了么？」
「不夠，我的老師要求我，最起碼達到雙系十七級的水準。」
方鳴巍頓時想起了那條白霧通道：「你的老師想要你順利的通過白霧通道么？」
「是。」
「哦，天啊，你的老師到底是在找徒弟還是在找幫手啊。」
「也許二者皆是吧。」
方鳴巍不贊同的搖頭，他的老師王自強除了傳授他的本領之外，可從來就沒有對他報以什麼特別的目的。
「後來呢，你的老師在哪裡？」
「後來老師確定我這一生中，都不可能突破到雙系十七級的地步之後，他就失望的離去了。」弗農深嘆道：「我不知道老師究竟去了哪裡，幾百年來也沒有他的任何消息，就像是突然消失在人世間一樣。」
「他會不會死了？」看到了弗農不懷好意的目光，方鳴巍連忙改口道：「我是說，你的老師那麼大的年齡了，會不會是在某個地方隱居起來，不見外人，所以你才找不到。」
「不會的。」弗農眺望遠方，道：「也許，他正在哪個遺迹之中，為了探索這二顆小礦石而努力吧。」
方鳴巍看了眼他們二人手中的礦石，心中充滿了感慨。
他們這一次能夠輕鬆得到這二顆記憶石，靠的是那漫天的紅雲殺戮。若非如此，想要在二百多位神級高手的環伺中取得這東西，只怕是難如登天。而且，如果不是通過嚮導精靈的指點，他們也根本不知道這種能夠產生白霧通道的礦石究竟藏在什麼地方。
所以，弗農的那位神秘老師就算是至今還沒有找到記憶石，也是十分正常的一件事。
「弗農，後來你為什麼去做殺手了呢？」
「因為我恨。」弗農自嘲的一笑，道：「當初的那批怪獸本來不應該出現在我的家園，在它們出現的地點，原本有著一批駐軍防守。」
「啊，那些駐軍呢？」
「他們被臨時抽調，去抵禦另一個國家的入侵了。」
「內戰？」
「是的，人類的內戰。」
方鳴巍頓時是張口結舌，怪不得弗農昔日會挑選他來作為暗殺的目標了。
弗農出道五十多年，每年都要殺一、二個人，這些人有一個共同的特徵，都是各國的戰鬥英雄。
方鳴巍雖然不是紐曼的戰鬥英雄，但是死在他手上的自然人數量卻是以億來計算的啊。
「弗農，你的遷怒，也太牽強了吧。」
「牽強？」弗農冷笑一聲，道：「只要有實力，那就不是牽強，而是理所當然了。」
方鳴巍深嘆一聲，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看法，他可無意去改變什麼。
「弗農，你以後打算怎麼辦？」
「放心吧，我不會再做殺手了。」
「為什麼？」
「我接到了單子，卻殺不死你，當然不能在殺手界繼續混下去了。」
「那你……」
弗農的臉上逐漸露出了一絲微笑，那是放下了一切的笑容，溫和而無所求：「不當殺手了，但是我還會按照自己的生活軌跡活下去的。也許，有一天我們還會再見，保重了。」
望著逐漸消失在夕陽之下的弗農，方鳴巍的心中出奇的一片平靜。
「老傢伙，保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