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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大起大落

  洛清溪靠坐在窗前的軟榻上,手撐著臉頰望向窗外的皎皎明月,深棕色的眼眸中倒映著閃爍的繁星。


  「清溪……」松漓走到她身後為她披上一件外套,她原只著單衣就坐在那裡,屋裡沒點燈,她的背影逆著傾瀉的月光顯得愈發清瘦。


  「謝謝。」洛清溪順著他的手拉緊了衣服,收回目光落到隨意曲著的腿上,她伸手摸了摸被被長衫包裹著的膝蓋,指尖順著骨骼的形狀一遍又一遍地劃過。


  「是墨天靖說的事情困擾著你嗎?」松漓輕聲問道,自從她今日從寇懷滄的王府回來,與墨莊主談了一會之後,她就一直這樣了,面上波瀾不驚,周身卻籠罩著一層極度低沉的氣息。


  「你也聽到了?」洛清溪閉上眼睛,聲音輕得幾乎像快要睡過去。


  「我靠得近。」松漓應道,他並非有意刺探她的隱私,只是守著自己的本分,近身保護她而已。


  「我沒怪你的意思。」她淡淡道,「多一個信任的人知道這事,我也能輕鬆些,一直藏著掖著怪難受的。」


  「……」松漓沒說什麼,洛清溪本也沒打算要他給出回應,她自顧自地跳下軟榻就往門口走。


  「我去找長亭,這裡你幫我打個掩護。」說完披著夜色消失在了墨府上空,松漓望著她離去的方向,在原地頓了一會,然後抬手在四周布下一道簡易的結界。


  長亭正坐在床上調理體內迴轉的混沌天力,突然像是感知到什麼似的睜開眼,正好見到輕輕推門進來的洛清溪。


  「怎麼這麼晚還過來?」長亭平息了體內的氣息,卻見洛清溪三步並兩步跨了過來,爬上床就仰躺下來枕在她的腿上。長亭略一詫異,隨即用手輕撫著她的額頭,問道,「今天去見寇懷滄的時候發生了什麼嗎?」


  「不,什麼都沒有。」洛清溪把雙手搭在自己的小腹上,放鬆地享受著長亭的按摩,「問題根本不是出在他的身上。」


  長亭用最適中的力道揉著她的額角和穴位,靜靜地等著她的傾訴,現在的洛清溪一定是遇到了讓她極為有感觸的事,才會是這副疲倦的模樣。


  洛清溪深吸了一口氣,從昨天晚上的事情說起。


  她昨晚去找雲川撒了好陣子嬌,卻愣是沒套出半句話,總不能那麼直接地問洛二的娘是誰,到時候她想多了肯定傷感情。而且雲川又不知曉她已經知道了寇懷滄的猜測,只有國宴上皇帝意味不明的一次試探而已。


  洛清溪心裡默默佩服了一番雲川轉移話題的能力,雖然不知道她是有意還是無心,倒也沒太執著。


  今日去寇懷滄的王府赴午宴,她本以為他是想從她這裡知道些什麼,畢竟國宴上她回答的關於自己身份的質疑太過飽滿,根本不像是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


  但從進入王府大門開始,一切都不似她預料的那般發展,如果說最為不對勁的地方,那就是這一場午宴太過正常,寇懷滄所表達出來的就是想跟她交個長遠的朋友,為了跟她套套近乎才會邀請她。他不明說,洛清溪也就陪他打著哈哈,因為她也沒弄明白自己的身世,就算他問她也回答不了。


  這一段還算悠閑的時光過去之後,洛清溪坐在回程的馬車上還有些迷糊,竟然這般就結束了?這寇王爺到底打得什麼主意……


  但回到墨府自己的院子,然後見到前來的墨天靖之後,她好像就對寇懷滄的目的恍然大悟,原來是故意打草驚蛇,想必是墨雲庄的保密工作實在做得太好了,他也迫不得已。


  然而墨天靖能成為朱玄五大勢力之一的墨雲庄的莊主,對於身邊的任何事情的敏銳度可是十足。對於國宴上寇懷滄和文御林的試探,以及近來出現在墨雲庄和京城之間的不知名人士,還有徘徊在他們附近的一些看似路過的探子,他自然察覺到了他們的懷疑和暗中調查。


  如今又有了寇懷滄請洛清溪赴宴地這一出,而且她直到最後一刻都沒有透露過,她是去赴寇王府的午宴,回來的時候還一副沒事人兒的樣子,他不得不懷疑寇懷滄到底有沒有對洛清溪說什麼,引導或者誤導她。


  他也不是沒想過這是一出打草驚蛇的戲碼,然而比起這個寵愛的義女心中被埋下懷疑的種子,還不如就直截了當地告訴她真相,免得被挑撥離間,至少目前她是信任自己這個相處十多年的義父,多過那個只見過兩面的王爺。


  「墨莊主對你說了什麼?」長亭察覺到了這才是今天的重點,而且一定超乎她的想象。


  洛清溪沉默了一會,像是在平復自己的心情,然後開口說道。


  「長亭,墨天靖說洛二的生身母親還活著。」洛清溪微抬起下顎,望向長亭的眼睛,「義父說我的母親還活著。」


  「那是好事啊!」長亭知道她前後這兩句話中所表達出來的不一樣的感情,如果說原先洛清溪還可以把自己和洛二分得清楚,此刻卻是期望自己就是她了。


  洛清溪的母親在她小的時候就因病去世,長亭深刻了解她對母親的感情,她曾陪著她哭了好幾天,要不是有她時刻注意著她的情況,說不定她的眼睛就瞎了。雖然後來振作過來,但母親這兩個字在她心中的分量不言而喻,此時墨天靖告訴她,她的母親沒死,這當中意味著什麼,恐怕沒有誰比她更清楚。


  「清兒,為什麼你看起來並不開心?」長亭沒有忽略她語氣和表情中的消沉,雖然她的母親沒死,但其中一定還有內情。


  「她沒死,可是卻可能再也醒不過來。」洛清溪皺著眉頭閉起眼睛,「她處於假死的狀態,而義父至今為止沒有能找到讓她蘇醒過來的方法。」


  換言之,她的母親可能一生就這般生不生,死不死地活著。這個消息於她,可謂是讓她的心情經歷了一番大起大落,直到現在都沒能緩得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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