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討好
為了滿足崔三姑娘此生考試過一次的願望,身負重任的崔四姑娘一早頂著黑眼圈爬起來,順帶將崔三姑娘也扒拉起來,抓了把碎銀子,便帶著崔三姑娘出門去了。
崔槿帶著崔梔到酒樓里買了只烤全雞,鍋燒肘子,又打了二斤酒,七拐八拐的走了許久停在了一處小院子前,崔梔看了看手裡提著的烤全雞,疑惑道;「阿槿,這是什麼地方。」
「這是宋夫子的宅子,宋夫子最愛喝酒吃肉,待會進去你學乖點,嘴巴甜點,盡量把宋夫子誇上天,知道了嗎?」
「原來你是要討好宋夫子啊。」
崔槿對這熊孩子徹底無語;「是你要討好宋夫子,不是我,你的考試結果能不能改就看今日你的嘴巴甜不甜了。」
「我知道了,我一定會努力的,可是我們為什麼不做轎子來?胳膊好酸啊。」
崔槿給她個大白眼;「求人要有誠意知道嗎?而且咱們家轎子都是有標誌的,坐著轎子過來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咱們來宋夫子這裡來了。」
崔梔點頭,堅定道;「我一定會將宋夫子誇的天上有,地下無。」
「這就對了。」
崔槿上前敲門,沒多會便有下人過來開門,打開門一見是崔槿,忙道;「崔小姐來找我家老爺嗎?快進來。」
崔梔納悶道;「他怎麼認識你。」
崔槿沒理她,直接走了進去,崔梔跟在後頭道;「我知道了,你是不是以前來找過宋夫子,怪不得你每次都能過。」
崔槿回頭瞪了她一眼;「你再亂說話到時候別哭。」
崔梔果斷閉嘴。
宋夫子的這處院子不大,總共就三間主房帶一個小偏房,一間是宋夫子的卧房,一間是宋夫子的書房,還有一間就是接見客人的,宋夫子擅長作畫,科舉落榜后以賣畫為生,后被定熙書院請過去教學生作畫,從他科舉落榜來看,他也不是一名讀書多用功的,心思都用在作畫上,好在畫畫不錯,如今在定熙書院做一名夫子,愛好喝酒吃肉,只是定熙城這皇城腳下的地界寸土寸金,定熙書院做夫子的銀錢雖然不少,可在這裡租個院子后所剩的銀錢也不多了,還要買畫紙染料,宋夫子這人在作畫上極其講究,哪怕是出了一點偏差整幅畫就全廢了,所以宋夫子的日子過的也比較艱辛,每個月也只能吃個一兩次肉解解饞,剩下的銀錢還要省下來以後討媳婦用呢。
宋夫子年近三十還未成家,家中僅有一小廝,無外乎因為窮,養不起媳婦,外界多說宋夫子麟鳳芝蘭,清心寡欲,超凡脫俗,一心作畫,早把那些畫當做了自己的媳婦,其實只有宋夫子自己和他的小廝文樂知道,不是他不想娶媳婦,是他真的窮,養不起媳婦,他的小廝文樂也時常勸他,實在不行咱就別那麼講究了,那些畫湊合也就得了,別一幅畫畫好久,再這樣飯都吃不起了,宋夫子長嘆口氣,不行,其他的都可以將就,就是作畫不行。
崔槿和崔梔提著東西進去時就見宋夫子正在提筆沉思,地上堆滿了廢棄的畫紙。
半個時辰后,崔梔湊到崔槿耳邊道;「阿槿,手酸。」
她們已經站在這裡看了宋夫子好久了,宋夫子一直捏著畫筆在那裡沉思,這書房裡就一個柜子,一張桌子,一個椅子,椅子被宋夫子坐著,她們連個坐的東西都沒有,她手裡還提著酒,剛剛引她們進來的小廝也不知去哪個,連個凳子都沒搬來給她們坐,阿槿不動,她也不敢動。
崔槿將食指豎到唇邊,示意她不要說話,她撇了撇嘴,低頭繼續想著待會怎麼誇宋夫子,可是胳膊真的好酸啊。
崔梔便開始眼巴巴的盯著宋夫子,心中祈禱他快點將畫畫完,可能老天爺聽到了她的呼喚,只見宋夫子長袖一揮,在畫紙上落了一點,然後收筆滿意的點點頭,將筆放到了小筆架上,這時候小廝文樂突然端著個鐵盆子冒了出來,宋夫子在盆里洗了洗手,回頭道;「喲,槿丫頭來啦。」
崔梔腳尖搓地,這宋夫子真不咋地,沒看到自己也來了嗎?
崔槿揚了揚手中的東西;「給夫子買了些東西。」
宋夫子深呼了口氣,道;「烤全雞,鍋燒肘子。」
崔梔眼睛一亮,喲,鼻子還挺尖,阿槿讓她觀察觀察宋夫子的優點好誇誇他,於是崔三姑娘默默的在心裡又記了一個宋夫子的優點,嗯,鼻子好使。
「夫子真厲害,全都猜出來了。」
崔槿和崔梔跟著宋夫子走出書房,將烤全雞和鍋燒肘子擺在文樂拿來的盤子上,崔槿用胳膊撞了一下崔梔,崔梔愣了一下,馬上拿起酒壺給宋夫子倒酒;「夫子請。」
宋夫子見著了愛吃的東西,也不多話,直接坐下就吃了,崔槿早就習慣了宋夫子這副樣子,崔梔就有些驚訝了,宋夫子吃的可真香啊,有那麼香嗎?這東西她也是吃過的,也就一般,於是心中默默又記了宋夫子一個優點,嗯,胃口好,吃什麼什麼香。
宋夫子吃飽喝足后,砸吧砸吧嘴,有些意猶未盡,崔梔見了,默默點頭,嗯,飯量大。
「說吧,來這來什麼事。」
宋夫子擦擦手,文樂過來收拾桌子。
「是這樣的夫子,我三堂姐呢這次考試沒過,可您也知道我三堂姐她已經儘力了,只是學不好,這真不能怪她,夫子您能不能通融通融讓她過了這次啊?」
宋夫子瞥了眼崔梔,崔梔趕緊點頭,表示她真的儘力了。
「她儘力了嗎?儘力了會學不好?」
「會的,夫子,我就沒這個天賦。」
「作畫沒天賦,下棋沒天賦,彈琴沒天賦,書法沒天賦,作詩沒天賦,崔三小姐,請問,你什麼有天賦?」
崔梔心中默默記下了,嗯,口才好。
「夫子,我覺得我性格挺好的。」
宋夫子冷哼一聲,一臉的高貴冷艷,轉身去書房去了。
「我讓你誇夫子,不是誇你自己。」
崔槿搖頭,崔梔輕聲道;「我還以為他吃了我們買的東西,就是默認要幫我們了呢?」
崔槿追著宋夫子進了書房,道;「宋夫子您大人有大量,就幫幫我三堂姐吧。」
宋夫子本來想同她講講大道理的,這考試結果怎麼能改,可一對上對方圓鼓鼓的小臉,小姑娘眼睛滴溜溜的轉著,鼓著小臉極力賣萌,宋夫子有些招架不住了,嘆了口氣,轉身去柜子里扒拉出一摞紙,從中找出一張畫紙,外面反思夠了的崔梔剛要踏進來,就被宋夫子呵住了;「你在外面,別進來。」
崔梔被嚇的退了回去,可憐崔三姑娘醞釀了一肚子夸人的話都無處發揮了,也幸好她沒進來,沒法發揮,不然宋夫子就算是脾性再好也不會讓她過了。
宋夫子將那張畫紙放到桌子上,對著崔槿道;「你要是能看出她畫的是什麼,我就讓她過。」
崔槿看那張畫紙上寫著崔梔的名字,知道這是崔梔的考試卷子,看了眼崔梔的大作,有些頭疼,這畫的到底是什麼啊?
崔槿想了想,試探的問道;「這是小鳥?」
其實她看著更像是小雞啄米,只是想著崔梔的考試題應該不是小雞啄米,定熙書院的考試題都是不一樣的,就是為了防止考生提前拿到題目,所以考試題都是進了考場再抽取的,崔梔的題目崔槿是不知道的,心道,早知道這樣就該問問崔梔她考的是什麼了。
見宋夫子一副他就知道她猜不出的樣子,崔槿又道;「不會真是小雞啄米吧。」這考試題好奇怪啊。
「崔梔你進來。」
宋夫子將崔梔喊進來,看小姑娘低著頭一副受傷的表情,又覺得好笑,他教過那麼多的學生,從來沒見過哪個學生畫工那麼差的,便是剛入定熙書院的學生畫的也比這強多了啊,能入定熙書院的大多在家就有小學堂,家裡也都請了夫子教的,絕對不會出現這種狀況。
「你說說,你畫的是什麼?」
崔梔撇嘴;「看不出來嗎?這是鶴啊。」
「是嗎?我說這畫的怎麼那麼像鶴呢。」
崔槿立馬改口。
「你們回去吧,這樣的畫若是過了,其他沒過的學生那裡怎麼交代。」
「夫子,學生是看不到考卷的,夫子您心地善良,一定會讓我三堂姐過的對不對。」
宋夫子冷哼一聲;「說什麼這樣的卷子都不能過。」
崔槿還要再說什麼,就見崔梔一臉崩潰,發出驚天動地的哭聲,怎麼都哄不好,宋夫子無奈改了結果,這才把這祖宗哄好,崔梔哽咽著道謝,相當的有禮,宋夫子一點都不想惹這祖宗了,趕緊擺手讓文樂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