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

  崔梔見她去了這麼久,挑著帘子往外看,恰好崔槿從裡頭出來,剛要向她招手,就見後面一個不明物體從裡面移動了出來,嚇了一跳,扯著身旁的林璇道:「阿璇姐姐,你瞧阿槿後面的是什麼?」


  馬車的窗子只能容下兩人往外看,王懷萱也一臉好奇的擠了過去,凝著眉頭不解道:「她這是買的什麼?是木頭嗎?」


  那畫的紙張泛黃,裹成了一圈,看起來倒真像是根木頭,又不是很像。


  後面跟著的護衛忙上前去接了過去,崔槿囑咐著要小心拿著,千萬不能弄壞了,看她寶貝的樣子,護衛瞬間覺得自己捧著的東西重似千斤。


  她回了車上,幾人問她那是什麼,她笑著道:「就是幅畫。」


  「畫?捲起來都這麼粗,應該很長吧?你買那種畫做什麼?」


  崔槿道:「那畫畫的是定熙城裡的各個街道,坊市,我無事可做,買回去看看,可惜了只有一半。」


  她的性子是一會風一會雨的,幾人也只以為是她的心血來潮,便沒有再問。


  馬車先進的昭王府,管家早早就候在了大門口,一見崔槿回來了,就迎了上來,崔槿道:「管家,我從莊子裡帶了些柿子回來,你等會提一籃子回去。」


  管家一臉感動,又連問崔槿想吃什麼,崔槿擺了擺手,後面幾人從馬車上下來,趕了這麼久的路,都有些乏了,崔槿同她們說了幾句話,便各自上了自家的馬車。


  管家見護衛還抱著個木頭似的東西,問道:「王妃,這是什麼,要送到庫房裡嗎?」


  崔槿回頭見他說的是那幅畫,想了想,道:「不用了,直接搬房裡去,我回頭要看。」


  管家躬身說是,回身指揮著人將崔槿的東西搬好。


  這些事就不用崔槿操心了,回了自己的院子躺著睡了一覺,醒來時程翊已經回來了,就坐在不遠處,她身上懶懶的,不想動,手臂搭在腦後,面帶笑意的看著他。


  程翊見她一副愜意的樣子,笑著走到床頭坐下,問道:「想我了嗎?」


  崔槿沒想到他第一句話問的就是這個,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程翊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頗有些嫌棄道:「瘦了。」


  這就兩天能有什麼瘦了,崔槿伸手攬住他的脖子,順著他的話道:「是啊,瘦了,想你想的吃不下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都三天了,我三年都吃不下去飯了,能不瘦嗎?」


  程翊見她一臉誇張的表情,烏黑的眼睛,嬌憨的神態,嘴角噙著笑,因為趕路的緣故,臉色有些發黃,不似往日那麼白,看起來就是瘦了許多,攏了攏她的頭髮,問道:「要不要起來吃晚飯?」


  崔槿這才注意到天已經黑了,屋子裡的燈全都點了,她回來時才未時,這一覺竟是睡了那麼久。


  這兩日晚上同林璇幾人說話,倒是晚上睡的少,白日睡的多。


  晚上睡覺的時候,崔槿就不困了,在床上翻來翻去的,程翊伸手將她摟在懷裡,道:「睡覺,不要白天睡,晚上不睡,對身體不好。」


  崔槿伸手戳了戳他的腦門,他閉著眼,皺了皺眉,看起來精神也不甚太好,一看就是這幾日也沒休息好,她趴在程翊懷裡,問道:「阿翊,暗衛那裡還沒有消息嗎?」


  她沒說是誰,程翊知道她說的是沈韻,握著她搭在自己的胸前的手,揉了揉,嗯了一聲。


  崔槿嘆了口氣,翻過身,盯著床頂發獃。


  半晌又聽程翊道:「你別擔心,沒消息其實比有消息好。」


  這些天派出去的暗衛一方面在打探沈韻的消息,另一方面也派人去安王那裡打探了,雖說人沒有找到,可安王那裡也是沒有的,可能真是沈韻自己藏起來了,沈韻聰慧過人,才智不下於王府幕僚,這些年在崔令澤身邊,許多事情,也是她在出謀劃策,若她有心藏起來,還真是不好找。


  能是她自己藏起來也是好事,最起碼人沒事,若是沈韻出了什麼事情,那令澤.……。


  崔槿聽他這麼說嘆了口氣,沈韻在她二哥身邊這麼多年,以紅顏身份陪伴,卻幫了她二哥不少忙,僅是因為身份緣故,永遠只能在暗處,身份上不得檯面,她若是個世家女就好了。


  她蹬了一下腿,想著人各有緣分,她若是個世家女,也未必能遇見她二哥了。


  她在那裡唉聲嘆氣的,程翊看她翻來翻去的,安慰道:「別想這麼多,你二哥心裡都有數。」


  她現在是明白了,二哥面上嘻嘻哈哈,是個鮮衣怒馬的世家公子,心裡頭門清著,可若是說到底,也還是一大筆糊塗賬。


  她想著想著,迷迷糊糊的就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程翊已經走了,她靠在床上想了想,喚雙柳和紫巧進來。


  用了早膳后,她吩咐人將昨日買的畫搬進了程翊的書房,攤在了地上,將人都遣了出去,到程翊的書桌前,他的書桌上很整潔,看過的書信重要的都會當場銷毀,一般的會擺在架子上,崔槿到桌子上隨意的翻了一本,恰好就翻到了自己想要的,整整齊齊的一摞擺在書桌右上角,應該是昨日才看過的。


  那上面記著這些日子派出去尋沈韻的路線,崔槿從筆掛上拿下一支毛筆,手裡拿著暗衛寫給程翊的信,對著上面的內容,走到畫前,大略的過了一遍。


  那畫上的字不大,她看了看毛筆,又重新選了一根細毛筆。


  她脫了鞋子,踩在畫上,勾勾畫畫,也不知過了多久,外頭傳來雙柳的聲音,說是午膳的時間到了,她又在畫上連了兩筆,總感覺就要發現什麼了,腦子有些乏累,又想不出什麼,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走出去,對守著書房的人道:「除了王爺,不要讓其他人進來。」


  程翊今日午膳不回府用,她用了午膳,躺在榻上想了想,雙柳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只是看她神情嚴肅,也不敢說話,就在一旁守著。


  崔槿歇了會,又往書房去,她不相信有人會無緣無故的消失,這麼多人在找她,沒有一點消息,甚至都沒有人見過她。


  她仔細的比對了信上的每一個地名,到了邊界的時候恰好沒有了,這畫只有一半,她停了筆,將所有地方連起來看了一下。


  宜興門內和宜坊,文康門內興和坊,這一帶四周都有查探過,沈韻消失前是在宜興門內和宜坊住著的,這幾處離的比較近,都有她二哥的院子。


  她用手指在畫上比劃了一下,臨近城門的那幾處連起來就像一個網一樣,密密麻麻的看不出什麼,沈韻在定熙很出名,許多人雖然沒有見過她的本人,可卻見過她的畫像,若是沈韻在這些地方出現,一眼就會被認出來,走了這麼遠的路,肯定能遇見人的。


  雖然是暗中查探,可程翊的人也是扮作百姓在人群中吹噓過沈韻,若是這些人見過沈韻,肯定會說出來,定熙人好八卦,什麼事都是藏不住的,若有人見過沈韻,幾個人湊到一起,三言兩語便能將話套出來。


  崔槿將目光移到宜興門內和宜坊,忽而想到了什麼,眼前一亮,將那一摞信擺了回去。


  皇後娘娘派人送了東西過來,崔槿打開錦盒,裡面是一個精緻的小手爐,銅鎏金的小手爐,爐身雕刻著梅花和一首詩,頂上一周鑲嵌著的是碧璽,雕刻成梅花樣子。


  雙柳道:「這小手爐瞧著就好看,這上頭的是碧璽嗎?」


  崔槿有一串碧璽手鏈,雙柳見過,也能認出這是碧璽,很是名貴,是崔老夫人送給她做納福驅邪之用。


  「是碧璽。」


  皇後娘娘送的自然都是好東西。


  倒不是因為上頭的碧璽名貴,就是這小手爐本身模樣精巧,崔槿也喜歡。


  崔槿讓雙柳拿去收了起來。


  「王妃。」管家站在門外行禮,崔槿示意雙柳過去。


  雙柳走出去對著管家福了福身,管家將一個請帖遞給她道:「這是文國公府的請帖。」


  雙柳拿著請帖進去,崔槿瞧了是文國公府三小姐徐迎萱的喜帖,日子定在五日後。


  徐迎萱是她表姐,她大婚自己自是要去的,只是她沒想到徐迎萱嫁的居然是當初她勾勾畫畫的丁永逸,還真是巧了,丁永逸出身不顯,卻也算不得太差,才華出眾,當初崔槿根據自己的一套理論選了他,卻讓程翊一番威脅,打消了念頭。


  徐迎萱性情溫婉,模樣清麗,在文國公府最受她外祖母的寵愛,本以為在擇婿上會挑一個身份貴重些的,沒想到最後卻嫁給了丁永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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