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陛下這是怎麼了。看樣子他應該坐在那裡很久了吧。」蘇染青有些奇怪的看這此刻坐在院中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氣息的蕭滄遠,對著一旁的德張不由的問道，在沒有人注意的地方,眼底的眸光微微一閃而過。
聽到蘇染青的問話,德張苦笑道：「陛下從七殿下的院子回來之後，就一直坐在那裡,再也沒有動過呢,已經過了一個時辰了，馬上就要到晚膳的時間了，可是陛下還沒有吩咐傳膳。」
「你先吩咐下去,讓人挑一些陛下喜歡的口味做,做好了之後送過來。」聽到七殿下這三個字的時候，蘇染青的眉頭不由自主的驟了起來。
聽到蘇染青的話，德張一直緊縮的眉頭瞬間就舒展開了，臉笑的像一朵菊花似的，本來這些日子大大小小的事情一同發生，陛下忙的不可開膠，胃口就比以往差上了許多，俗話所的好人是鐵飯是鋼即使陛下功力深厚，也不能不吃東西定位輸出之王最新章節。現在好了，蘇丞相既然都開口了，那必然是沒有問題的。
「那就有勞蘇丞相了。」
於是德張，就屁顛屁顛的往廚房跑去了，壓根就忘記了，陛下現在這麼糾結，有一部分的還不是因為他說過的話么。
看到德張那副歡天喜地的樣子，蘇染顏不由莞爾一笑，這個德張公公真是十年如一奉行著皇帝不急太監急的準則啊。
回過神來，看這蕭滄遠那副樣子，心底不由的嘆了一口氣，當年蕭滄遠打算實施這個計劃的時候，他的父親就直言過，不贊成他這麼做，還直言不諱的說過，這麼做的話他未來一定會後悔的。當時蕭滄遠是什麼反映。
不外乎高傲而輕蔑的一笑，嘴角冷冷的勾起，然後道，「太傅多慮了，朕絕對是不會後悔了。」
至於他為什麼會知道呢，因為那個時候他也在現場啊，因為皇上的果斷和決絕，蘇家犧牲了他的姑姑，他那溫婉如水的姑姑，他還記得那年冬天，奶奶差點就哭瞎了眼睛。
然而，蘇家大義滅親了，因為這是皇上的果斷的命令，不能違背，哪怕沈家一貫忠心耿耿，你看現在，當年信誓旦旦果決的人，現在開始後悔了。
蘇染青沒有發現，他的眼裡不知不覺中依然泛起了一抹淺淺的嘲弄，不知道是在嘲弄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還是在嘲弄大義滅親的蘇家，亦或是那個早已經消失在大蕭愚忠的沈家。
「陛下怎麼坐在這裡一動不動的，您的大總管，擔憂的都快要冒煙了。」不知道為什麼，此刻蘇染青看著那道一如既往偉岸寬闊的背影，莫名的感到沒落。彷彿這個世界上只有他一個人一樣，那般孤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現在這般傷春悲秋的您可一點都不像大蕭王朝至高無上的王者啊。」
聞言，蕭滄遠斜睨了蘇染青一眼，「你來朕這裡做什麼，捨得離開你那嗜錢如命的妻子了。」
「臣的娘子有事情出去了，只留下臣一個人，臣只能來找陛下談談了理想談談未來了。誰知道……」蘇染青一貫是他們當中最不怕蕭滄遠的，不過現在被蕭滄遠狠狠了一眼，剩下的話不由的咽了下去。
「你到底喜歡錢多多什麼。」蕭滄遠不明白，蘇染青堂堂一個大蕭王朝的丞相，怎麼會喜歡上幾乎小他一輪，而且還嗜錢如命的錢多多。
「喜歡，哪有為什麼啊。」說起自己的妻子，蘇染青兩眼放光，「臣喜歡她的眼鏡，她的鼻子，她的嘴巴，她的容貌。她笑的樣子，她哭的樣子，她所有的一切。總之第一眼，臣就知道她是我想要相伴一身的人。」
「雖然臣不是很喜歡陛下的七殿下，不過他曾經說過的一句話，臣真的很喜歡，一生一世一雙人，這輩子啊，臣就想和臣的娘子一個人過，生同床，死同穴在美好不過了。」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嗎！」蕭滄遠突然間想起了曾經在朝露殿看到的兩句詩，不由的念了出來。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蘇染青眼鏡不由一亮，「這個詩不錯啊，沒想到陛下居然會做出這般美好的詩。看不出來啊！」
蕭滄遠給蘇染青的回答就是冷冷的一笑，笑的蘇染青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天氣莫名的變冷了。雞皮疙瘩都出來了。
「這是當年朕在雨妃處，看到的一句詩。」蕭滄遠冷冷的解釋道。
「表妹嗎？」蘇染青意外的看了挑了挑眉，隨即眼裡閃過一絲的瞭然，是啊，他記得當年，表妹有一個指腹為婚的未婚夫的，只等及笄，可惜及笄那日，一道聖旨毀了這一切換斗星辰。「想象的出來，這詩也只有像是表妹那種有才情的人才會寫的出來了。」
如果這個時候，蕭雪巒聽到他們兩人的對話，一定大翻白眼的，畢竟只有他知道這首詩是一個叫做卓文君的女人寫的。
「你說當年的朕為什麼會這麼做。」蕭滄遠突然間這麼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
不過蘇染青懂他的意思，「那個時候，陛下剛剛平定了大蕭周圍的外患，大蕭在您的手中一步一步的強大起來，那個時候也是您太驕傲了，不允許一個世家的聲望高過於您，又或者世家的蛀蟲挑戰了您的權威。」要知道那一年，消失在雲饒的世家，可不只沈家一個，只不過在龐大的沈家面前，其他的世家自然就不那麼顯目。
「你說小七會原諒朕嗎。」不知道為什麼，蕭滄遠突然間有一股想要傾訴的**，這是自小就被教育成為一個無情冷漠的皇者的蕭滄遠所沒有的，當年那場肅清世家的行動中，蘇家，司徒家，東方家以及顧家之所有會存留到現在，除了早早的就交出了忠心之外，很重要一個原因就在意，蘇染青等人是蕭滄遠承認的朋友，帝王僅有的，能被稱之為朋友的存在。
「臣不知道七殿下會不會原諒您，畢竟臣並不是七殿下，作為局外人臣還是可以看的出來七殿下並不打算恨你。雖然臣並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他只不過是不把你看在眼裡，停頓了一下，蘇染青隱下了未說晚的話。
「但是，如果臣是七殿下的話，那麼臣是不會原諒殿下的，無關乎任何事情。」
蘇染青的話，給了蕭滄遠當頭一棒，可是他還嫌蕭滄遠被打擊的不夠，接著在狠狠的補了一句，「臣覺得七殿下沒有想著報仇，已經算是至孝了。」
「我當年真的做的很過分嗎。」不在自稱為朕，一貫自信從容果決獨斷的蕭滄遠，開始遲疑了，他開始變得不確定了，這是一個王者最為忌諱的事情，可是他現在已經來不及在意了。
當一個王者，不在自稱為朕的時候，讓人感到的不是驚訝，而是恐慌，至少蘇染青是恐慌的，雖然只有那麼一瞬間。他目光閃爍，什麼時候開始七殿下居然對陛下擁有如此大的影響了。居然捨棄了王者的孤傲，七殿下你何德何能啊。
即使是這樣，蘇染青也不這麼說：「既然你這麼問了，那麼我也不想敷衍你，當年你的行為已經稱不上很過分，而是冷酷無情了，你讓絕大多數的人都感到了寒心。」
這次蘇染青也沒有用尊稱。
沈家那般的忠心耿耿，除了在民間的聲望高於蕭家之外，沈家沒有做錯任何事情，雖然沈家的后一輩中出了一批的害群之馬，可是以沈家幾代為大蕭所做的貢獻來說，足以抵消。
可惜沈家錯就錯在不該擁有高於蕭家的聲望，不該一如既往的謙卑，大蕭王室怎麼可能允許這樣的世家的存在。沈家唯一的錯，就是錯在太忠心，錯在太優秀，功高震主啊。
要不是還有蘇家，司徒家等幾大世家的存在，朝堂上的其他人一定會對覺得蕭滄遠是名副其實的暴君，大蕭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繁華的。
聽完蘇染青的話，蕭滄遠渾身一震，原來他這麼的可惡啊，難怪小七不會原諒他，他果然是自作自受。
「我也許真的做錯了。」語氣中難掩落寞和孤寂。「太傅說的對，朕會後悔的，可是即使這樣，如果回到過去，再次選擇的話，朕依然會這般做，沈家必須在大蕭出名。」
只不過他會換一個溫和的方式，換一種讓自己不再後悔的方式。
自古高處不勝寒，而他就站在這片大陸最高的地方，他別無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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