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煞魔老爹
帝俊側身靠在船頭,手掌杵著腮,身後的長發宛如染墨的銀河一般鋪就在木板之上,飄逸中帶著幾分散漫,正如他此時的話一樣。
在風菱問到他以後還要不要這樣欺負她后,帝俊沉吟了片刻,好像一本正經的若有所思一會,想了想,給了風菱一個讓她氣急的回應:「你指的是哪方面的欺負?」
這欺負還分幾方面嗎?
風菱聞之,剛消下去的氣立即衝上了天靈蓋,猛地一蹭,就要從船板上爬起來,誰知動作慢了半拍,被帝俊搭在木板上的左手按住了腦袋,又將她給按了回去,四平八穩的躺在小舟上,接著便聽他難得認真的說到:「這一次是我錯了。」
話音一落,天空劃過了一道流星,在星星點點的黑幕上勾了一筆銀白色的邊,驟地,宛如聽到了一聲清脆銅鈴的聲響,讓風菱心底一怔,在帝俊鬆開手之際,獃獃地坐了起來,掏了掏耳朵。
他說什麼?他說他錯了?!風菱沒聽錯吧,夫君他說他錯了!他這樣的傢伙居然會認錯,莫不是天地快崩塌了?
風菱趕緊轉頭四周看了看,唔…天地沒崩塌,天上也沒落紅雨,可是…她的確還是難以置信,斷斷續續地再問了一遍,問到:「你…你說什麼?」
帝俊籠了籠眉,顯然不可能再說第二遍,輕慢道:「你最近耳朵背了?」
哈!果然沒聽錯,風菱確定了,他的確有認錯,不是她聽錯了,這讓風菱剛剛的火氣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
不過,該啰嗦的還是得啰嗦,特別看著帝俊此刻略帶彆扭的表情的份上,她還真得有點陽光就燦爛。
於是風菱得寸進尺的抱怨道:「你可知道你前晚說走就走,我有多擔心嗎?說什麼解決後顧之憂,不清不楚的,我還以為你遇上了什麼麻煩事呢。雖然呢,我也知道,如果你解決不了的事,我更解決不了,但是這樣什麼也不知道的情況下,我會很忐忑,很放心…」
然而這滔滔不絕的抱怨,還未等風菱說完「放心不下你」時,就被帝俊利索的打斷了。
只見他不知何時已經從剛剛斜靠的姿勢上轉了一下,坐了起來,突然認認真真的看著她,露出了一道明切的笑意:「你是在氣我讓你擔心?不是氣留你一個人解決煞魔,讓你遇上麻煩?」
風菱的頭髮此時因為先前壓在木板之上,顯得有些毛躁,而帝俊竟特耐心的伸手給她理了理後腦勺上的頭髮。
風菱望著帝俊的舉動,呆了呆,小臉微紅,差點忘了剛剛自己在啰嗦什麼,也未能理解帝俊問的自己生氣的原因,前者和後者有甚區別?直到好一半天才悟了個清楚,義正嚴辭的點了點頭道:「昂,有什麼問題?」
「沒問題。」帝俊眼底的笑意更明顯了,他眸中閃過一絲真真切切的似水一般的情緒,都說水多指柔情,在風菱記憶中,她能用火、用冰、甚至用石頭、用高竹形容帝俊,但絕不能用水這個詞。
可是他眼底洞徹著的粼粼水意,看起來是真的,然後還未等風菱想明白他笑什麼時,帝俊又加了一句讓她明白的話:「你能為我擔心,我很高興。」
話音飄落進了湖面,滴起一道波圈,帝俊的手攬住風菱的肩,將唇貼上了風菱那粉嫩如花瓣潤軟的紅唇,輕輕一掃,敲開了她還微咬的白潔皓齒。
風菱記著上一回,帝俊吻她,是在她喝了酒,很恍惚的情況下,那時的感覺很迷糊,驚訝振奮多過了溫柔沉醉,而這一回,風菱感覺到一種恬靜,溫潤的感覺像是揉進了骨子裡,揉進了心血里。
奇妙的酥麻感竄進了風菱的腦海,「嘣」的一聲,仿如一道綿而有力的柔刃,切斷了她腦中的琴弦。
風菱閉上眼睛,這次她懂了,她該閉眼,意中人吻她時,她也應該回應他,她伸手圈住了帝俊的脖子,沉沉心醉。
當然若是風菱睜開眼睛的話,她會看見,此時河流之上,低垂的夜幕中,飛舞著無數只螢火蟲,圍繞在小舟之兩側,閃著忽明忽暗的星火,遠處似乎有人在唱著什麼童謠。
***
扁舟不知順流而下了多久,也不知飄到了何處,風菱坐在船里,在船篷下的小桌上,一邊剝著柑橘,一邊聽帝俊特別發慈悲的與她談起了前夜,他突然跑掉的原因,緩緩道:「我去解決那煞魔的老爹了。」
聞之,風菱停了停剝柑橘的動作,將先前剝好的橘子遞給帝俊后,露出了驚訝的大眼:「啊?煞魔還有老爹?」
帝俊點了點頭,將橘肉喂進了嘴裡,應道:「算是吧。」
那湖泊群的煞魔就是冥河老祖放入下界的一滴血,所以要攀關係,煞魔就是冥河老祖的兒子,畢竟人不常說,血脈至親,他的一滴血是他的兒子,一塊肉也算是他的兒子,那煞魔有了冥河的一滴血,再加上逐漸長成的心智,就變成了冥河的兒子,這也算說得過去。
只不過煞魔心智還未成,還是一片懵懂,就被風菱給收了,便得罪了冥河。
帝俊前日去找冥河前,不肯告訴風菱,就是因為這件事會和冥河牽扯因果,他去之前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壓制冥河,將與冥河的因果轉接到自己的身上,因而不能與風菱說得太多,一旦泄露了天機,導致風菱在處理這事時帶著雜念,很可能這事就會出現其他走向。
所以,帝俊採取了一向喜歡的乾淨利落的法子,直搗冥河老窩,將湖泊群的這件看似不起眼的小事給隱藏了,換成了他鬧血海的大因果。
反正冥河的教義與他相背,他和冥河早晚會出現不對付的局面,自然是要做過一場的,倒不如借這一次約定個時間,約定在自己能掌控的範圍中。
風菱聽得半懂,實在不明白由戾氣生出的煞魔怎麼還會有老爹,但是她若問,得到的答案可能也沒什麼有用的,她還是自知自己有幾斤幾兩,於是只執著於懂的那部分,繼續剝著橘子道:「那解決了嗎?」
「暫時。」帝俊嗯了一聲,答道。他只能說暫時,畢竟牽扯大因果的事,也不知道五百年後有何發展。先不說帝俊如今無法推演,就算他能推演了,對於冥河那種角色,他也推演不出冥河未來會怎麼把這一回丟下的麵皮給報復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