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6章 大開殺戒
北軍指揮官悄無聲息地死了,死在了這亂糟糟的戰場上,沒有頭顱的屍身被無數士兵的鐵靴踏過,有雷澤軍的,有北軍的,沒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那遠離身軀的頭顱在士兵的腳下,宛如球一樣。
這樣的結局似乎他從未設想過。
算算易白虹這一生,似乎都在追逐著名利,曾經在六合派中追逐著,後來又到了王城,再後來到了北軍,可是到頭來,不過一場空。
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
反觀雷澤言,也是短暫的一生,但是雷澤言的死死得壯烈,死得驚天駭地,而他的死卻是一文不值,那如此若是易白虹臨死之前能夠多說幾句台詞的話,他一定會讓風菱好好折磨他一下再死,至少那樣的死能讓人記住。
然而他不配,他怎麼能與雷澤言相提並論?他只適合默默的死去,誰也不曾注意,誰也不會在意。人之活著,各有追求,人之已死,不過黃土與旗幟的區別,而易白虹只是黃土。
看著前方被踐踏的屍身,吳小俊似懂非懂地問到:「我曾設想過許多種易白虹的死法,但從未想到會是這一種的,你不上去再替奉珏捅兩刀?」
「不必了,他在意兄長,兄長卻未必在意過他。這世間最悲哀的莫過於你一直重視的敵人,卻從未正眼瞧過你,而他就是這樣一個悲哀的人。」風菱擺了擺手,收回了斬仙飛刀,走進了大軍之中,飛到帥台之上。
此時,北軍的帥台早就不知所蹤,亂成一團的北軍只剩崩潰,突然一聲風菱的喊聲從雷澤軍的帥台上傳了出來:「將士們!敵方已經潰不成軍,現我令,我軍一鼓作氣誅殺敵軍!反抗者一個不留!逃跑者也一個不留!持械者還是一個不留!」
風菱的三不留,無疑說明一件事,想從戰場上活命的北軍只有一個選擇,跪地臣服!
話音一落,高漲的氣焰瞬間沾染了戰場,雷澤軍自近兩月前出山後,還沒有這般大開殺戒過,因而先前還以為殘酷的魔女君主已經改吃齋念佛了,誰知原來不過是敵人不同罷了。
陳國軍與雷澤軍不存在死敵的情況,更沒有手染過雷澤軍的血,但此時的北軍不同,這二十萬的北軍至少有一半都在曲江之上追殺過雷澤軍,這個北國第三軍團的毋橫軍與雷澤軍實難相融。
鮮血很快流成了河,一片一片的屍體堆出了小山包,遠方的殷國軍中,俊美少年身旁的士官看著前方的殺戮,猛地吞了口唾沫:「雷澤君主,狠起來挺可怕的。」
「此時下手越狠,說明當初的恨意越深,所以本君選擇做她的盟友。」俊美少年淡淡的應了一聲,想起他半年以前,離開雷澤軍軍營時與風菱的交易。
原來兩人早就定好了盟約,所以這一次殷國軍出現在戰場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士官點了點頭,又道:「這一回的北軍還算能保留一二,只要肯下跪臣服,興許還能留得一命,因為他們不是雷澤君主的最恨之人,那要是遇上了最恨之人,恐怕就沒有半點仁慈了。」
太一聞之,盯著前方的風菱,凝著眉,若有所思起來,深邃的眼眸中似乎滑過了一道深鎖的記憶,自言自語道:「我當初給你禁足太陰宮中,想讓你躲過二十萬的殺戮因果,終究還是沒能避開,這二十萬的鮮血到底染到了你的手上…」
說話間,太一閉上了雙眼,眼中浮現出了一道卦象。
卦象之中,有一名驚鴻女子,雲月難掩其光輝,她一襲鮮紅的對襟長袍,逶迤的裙擺下繚繞著仙氣,頭頂金色華冠,妝花絕美艷麗,而她瞳孔中有一個人的影子,乃人教教主——太上老君。
那女子似乎在與老君說話,在說著:「本宮當初欠下的二十萬蒼生性命,今日便一次性賠個乾淨,還過因果,若是人教教主做主,本宮無話可說…師兄,動手吧…」
說著,那卦象中,盤龍扁拐從天而降,砸了下來,而再接下便見到女子墜落了三十三重天,伴隨著太陰星暗,天地崩塌。
這樣的卦象顯現得時分不清晰,無法判斷是何時發生,又會發生在何地,之前有過什麼,之後又有了什麼,而且太一也看不到,自己為何不在現場,為何沒有去阻止這件事的發生。
但是既然是他推演的未來之事,就絕對會發生,那麼不能阻止發生當日,他就阻止事發的開端。
因為,這卦象中有一點他能確定,這名女子是羲和的模樣。
但是,她不是羲和,這也不是過去的事,這是將要發生的事,是未來,而這未來是風菱的未來,她所說的欠下的二十萬鮮血正是在遺棄大陸上發生的。
可誰知逆天改命實在太難了,避無可避,竟然連他也做不到,這該發生的終究還是發生了。
然而既然發生了,他也只有著眼當前,再去思考如何應對…
再次將視線投向戰場,那漫天的鮮血在戰火中漸漸凝固,此時帶領大軍的魏庭,就像收割小麥一般,在戰場上收拾著殘局。
剩下的北軍在無數獻血掠過眼瞼之後,顫抖地跪倒在了地上,已經無力反抗了,然而這還不是最終罷休的局面,他們必須在顫抖之後,強迫著自己跪下,強迫著手中的武器丟落,否則只要有一瞬間的遲疑,便會刀落命隕。
戰場之上,北軍寥寥無幾,魏庭騎著犀牛掃蕩著,這時的他和最初分開兩路行軍時一樣光彩照人,一樣威風凜凜,只不過若是靠近一點關注的話,便會有人發現,他的身上某個部位和兩個月前出現了明顯的變化…
那就是他缺少了左臂,雖然被戰甲遮住了身上的缺失部位,但是仍能看到甲衣下那空蕩蕩的長袖。
而這條手臂的失去,不是因為他人取走的,是他自己砍下的…
因而,當風菱趕到魏庭跟前時,她愣住了,震驚地咬住了剔透飽滿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