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雪穀議事（一）
世上最危險的是雪穀，最純潔的也是雪穀。
白雪是這世界上最幹淨的東西，盡管它落下掩埋的是萬千屍體或者萬千塵埃。
就在雪穀中央那個存有千年寒冰的山洞中，那個白衣女子在寒冰上休養生息。
就在她閉目許久之後，她睜開眼，長歎一口氣，才緩緩說道:“終於出現了……”
白衣女子旁邊站著的是貼身侍女瀾沫，瀾沫試探的問道:“是惡麽？”
白衣女子點點頭，眼神不如往日冷漠，也不再帶有怨恨。
“終究覺得那不明智，是不是做錯了什麽？”白衣女子平和的說著話。
瀾沫撇去主仆之分，走到她的麵前，把她扶起來，很溫柔的看著她說:“選擇了重生，就要去舍去所有的一切，難得不是麽？你既然早就知道一切了，還懼怕什麽呢？”
“我是怕這一切並不如我所看到的那樣，盡管我知道最後一定會按照結局而結束，但是過程卻不一定跟我看到的一樣。”她有所擔憂的說。
“是怕結局跟兩千年前一樣嗎？”
“嗯……”她點點頭，“雖然看到了結局，卻沒有猜到中間的過程。我能看到結局，卻沒法改變這一切，這就是我的悲哀。”
瀾沫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從認識她到現在她經曆了太多常人都不曾遇到的事情。
從沉睡的那一刻，身體就四分五裂，三魂七魄皆已散開。索性的是，現在都已經找到了，隻是她卻讓自己的惡跟善合為一體。瀾沫不知道她為何這樣做，但是卻明白她這樣做一定是有她自己的想法。
不管她做什麽決定，瀾沫都會義無反顧的支持。就算是粉身碎骨，瀾沫也會同意。身為仆人，要做到百分百服從。
“不要想太多了，反而會更煩悶。要我說就不要想了，雖然不知道你看到了什麽結局，但是我想一定是你不想看到的。既然無法改變，那麽就試著接受吧！惡不過是你的一麵，也未必是壞事。”瀾沫語重心長的說著，白衣女子的惡瀾沫也看到了。
但是惡有時候並非一無是處，畢竟還可以幫助人的。善也許會被惡吞食，但是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一路，善或許還可以驅散或者改變惡。
“好，我聽你的。”白衣女子轉過身去，來到身後那凸起的寒冰的前麵，眼神複雜讓人看不懂。
“你現在不能亂想，若走火入魔，那樣就得不償失了。”瀾沫提醒了一下她，讓她不要想這問題了。
白衣女子點點頭，然後俯身看著寒冰中人，沉默許久才開口說話:“有時候我會很迷茫，為何我現在還活著。”
身後的瀾沫對她的問話，不知該怎麽回答，想了一下才回答道:“為了天下蒼生吧！”
“天下蒼生？嗬嗬……”她的笑蒼白無力，而苦澀。“他們要已經遺忘了我，對他們來說，我就是個罪人。因為我，他們才變成了那樣。”
許久沒有這麽難過過了，雖然很糾心，她卻不肯落下一滴眼淚來。就算是以前，她也是如此堅強。
隻是在那個錯誤的時候，她選擇了妥協。一睡就是兩千年，都不曾知道這外麵發生了什麽事。若不是被噩夢圍繞，她還不會醒來。
她認為，她已經死了。蒼生都認為她死了，是因為畏罪而死。其實，有誰知道，她是為何要這樣？
“隻有你才能幫助這世界，沒有你，天下蒼生可能都要滅亡了。他們應該感謝你，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對你。所以其實你應該一直活著。”
“其實，我覺得很累。”她起身，帶著無奈的笑看了看瀾沫，“可是又能怎麽樣？從我出生，就注定會孤獨一輩子。如果可以選擇，我寧可選擇做一個平凡無奇的桃花妖，或者無憂無慮的人。沒有紛爭，和離別。”
“那蒼生怎麽辦？你不會心疼嗎？”瀾沫雖然知道她的心思，但是卻不能因為私欲而讓天下蒼生再繼續受苦受難了。
“有時候，我真的想放棄這一切。但是兩千年前的任性我已經給他們造下了這麽大的孽，所以我不會再讓他們受苦了！”她的話語裏帶著無盡的無奈，但是有些事又不得不讓她去做。
就像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她都不記得是什麽時間了。那個時候她還是個狐妖，一心向善，曆經天劫修成正果。
有一年大陸被魔界舉兵來襲，她奉命抵擋，最後還是因為為了保護一城之人在，最後關頭被魔君打死。她雖死，卻保護了萬千子民。後被選定上仙，後又曆經幾世，千百劫才成王。
不過這些距離現在太久遠了，遠到她自己都記不清細節了，隻記得些許的片段。
此時洞外雪花依舊如往常一般不停的下著，永不停止。
門外不知何時，來了一個人，正從雪中向這裏走來。
那人身穿一身不曾多見的服裝，不管服飾樣式或者衣料，都是很久之前的年代才有的衣服。色黑色相互纏繞，形成獨特的服裝顏色。孔雀尾巴般的衣擺鮮豔絢爛，很是漂亮。衣服上刺繡的是金色纏枝牡丹花，煞是好看。
右手是一把與裙擺一樣顏色的扇子，也是孔雀尾巴樣式的。隻是那扇骨跟扇麵卻不跟衣料一樣，扇骨是黑色的玄鐵，而那扇麵卻不知道是什麽材料。是很少見的東西，想必隻有這扇子的主人知道了。
那人是個女子，妖嬈性感的身材，加上柔美的身姿，讓人不自覺的看向她。
她的臉龐和白衣女子都是很美麗的人，不同的是她帶著妖性，而那白衣女子卻幹淨的像雪花，一塵不染。
那嫵媚的眼眸，慵懶的樣子，足以迷倒很多人！
這個女子從外麵走進來，麵帶微笑著看著裏麵的兩個人。這人不是海藍，海藍正在幫忙照顧狐族小王子。
不過，洞裏麵的人都認識她，她從外麵走進來。單薄的衣服，隨著寒風吹動而搖擺著。雖然衣服單薄，卻不見有一絲怕冷之意。
“若煙，你什麽時候過來的？”洞中白衣女子注意到她的存在，起身收起思緒跟著瀾沫一起走到那女子的麵前。白衣女子對她的到來沒有任何敵意，反而是很親切。
“您猜一下。”那個被喚做若煙的女子用扇子掩麵笑著走進來，舉手投足間說不盡的嫵媚，攝人心魄。
“才不要。你的心思我一看就明白了。真是討厭的丫頭啊！”白衣女子用手輕輕拍了下若煙的腦袋，這丫頭是越來越成熟，也越來越好看了。那相貌一點都不輸給她的母親。
若煙收起扇子，恢複活潑調皮的常態。她揉揉腦袋，妖豔的臉上爬上了一抹緋紅。
“天呐，您終於誇我一次了！”說著就要去抱白衣女子，被白衣女子愛憐的輕輕推到一邊。“這小丫頭還真討厭呢！”白衣女子指著若煙對瀾沫笑著說。
“是啊是啊！”瀾沫也點點頭，笑著說:“這才幾年沒見，她就變得這樣好看了呢！”
若煙的娘親以前是侍奉白衣女子的，後來因為愛上了同族之人，離開了白衣女子。瀾沫也就是那個時候開始跟隨白衣女子的。
聽聞若煙的娘親耍的一手好扇功，自為一派。而且因為是狐族的原因，她跟她娘親的長相都異常美麗。
若煙手裏的那把扇子就是她娘親留給她的。
聽聞是上古時代遺留下來的，其特殊的功力讓很多妖魔聞風喪膽。是現在數的上的神器之一，在戰鬥時會散發白色的雪花，所以名曰飛雪。
具體有多厲害，是沒有幾個人見過的。就連瀾沫也隻是聽說過，因為若煙的娘親離開之後就幾乎是了無音訊了。
她倆見若煙也隻是幾次而已，而且每次都是她自己來的。詢問她的娘親，得到的回答都是娘親在家裏，來不了。她不細說，她們也不會深問。
“瀾沫阿姨真會說笑，我上次來是很久之前了。”若煙雖然成熟的臉蛋上還是帶著那麽一絲孩子氣，畢竟才剛剛成年。
不過說來確實也是很久沒見她了，上次見麵是幾百年前了。
“傻孩子，你瀾沫阿姨老了，不要理她。來，你想吃什麽？我讓人給你做去。外麵太冷了，去吃點暖身的。”白衣女子很寵愛她，徑直拉著她到裏麵去，把瀾沫留在了一邊。
“哎呀，您看您就愛寵她！”瀾沫假裝吃醋的說道，引的白衣女子掩麵笑了起來。
“討厭的瀾沫，還會吃醋了。”白衣女子寵愛的說道。
因為很久沒有來人了，難得來一個人，瀾沫特意把海藍喊了過來，而且不經意間把某個調皮鬼也帶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