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4章 苦樹
進入古航道第七天，船長林西索忽然減慢速度，駕駛魅影號鑽入一片星雲。
星雲是由宇宙空間當中那些氣體塵埃結合而成的雲霧狀天地，密度較低，體積卻十分龐大，通常覆蓋範圍達到十幾光年。大家都很好奇，不知道船長為什麼偏離航道。
林西索在餐桌上說出了他的意圖，穿過星雲中的蟲洞，魅影號將前往苦樹星，九頭蛇逼得很急，最好不按照常理出牌。消失幾個月，或許能避過風頭。」
其實，苦樹星只有行星編號，距離古航道極其遙遠，是林西索為它起的名字。
之所以前往此星，是因為與禁忌之書共同存放的日記曾經提到過：「艾草伴生，崖有苦樹，雲蒸霞蔚，巨蘑衝天。」
在這十六個字之後簡單介紹了苦樹，這種植物根系具有遏制毒素功效，其汁液清熱去火，可以調節肌肉損傷。葉片則是上等飲品，經常喝對身體有好處，延年益壽。總之渾身都是寶，對於武修士作用很大。林西索選擇這條航道，多半是想去苦樹星瞧瞧，能引起古代藥劑師關注，也許會有重大發現。
船上並不寂寞，拿佩恩來說，簡直忙到焦頭爛額。首先要教導莎莎如何與戰獸溝通，接著需要付出絕大耐性，傳授哈雷關於武修士的知識。偶爾培琳也會跑過來請教，儼然一派師長。
林西索是野路子，不想誤人子弟，所以退居二線。作為一船之長，同樣清閑不下來。每天負重練習，以求最短時間內適應複合型源能力。禁忌之書破解工作已經成為必備功課，隱隱覺得與源空間建立了一絲聯繫，精神力緩慢提升。即使滯留在三級水準，過上兩三個月也有很大幾率開啟源空間。
就這樣，不知不覺中魅影號抵達苦樹星，真正見識到什麼叫做「雲蒸霞蔚」。
須臾，魅影號穿入大氣層，上面陽光垂直照射下來，下面濃雲滾涌而上。到處是雲山霧海，景象蔚為壯觀。
星體表面被大量濃雲遮掩，剛潛入雲層，光腦提示道：「請注意，雲霧中帶有少量酸性，根據光譜分析，氧氣含量極少，下方大氣以氮氣和二氧化碳為主要成分。」
林西索看向數據，地表無法接受光照，植物難以進行光合作用，這種環境下生長的苦樹居然對人體有著諸多好處，真是宇宙之大，事事不能以常理測度。
正在思考，光腦再次報告：「東北方向發現大量生命徽候，是否前往探察？」
「過去看看，小心防衛。」林西索圈定光屏，等待謎底揭開那一刻。
「好的。」
魅影號輕盈滑行，眨眼間成為遠方一處亮點。飄飛數十公里，只見船外矗立六株參天巨蘑。
當然，只是外形上比較酷似狹長蘑菇，本質未必是菌類植物。它們的身量過於誇張，絲毫不亞於人類社會那些鋼筋水泥摩天大廈。
突然彈出畫面，顯現出一派繁忙景象。巨蘑枝幹生長著許多絨毛，千百條小蛇從絨毛中鑽出。蛇的身體顏色各異，十分鮮艷。背後擁有一對蜻蜓翅膀，嘴巴分為五六瓣，中間是吸管。
飛蛇成群結隊湧向高空，吸食蘑菇傘蓋下面垂掛的綠色粘液。下方霧氣中有亮光隱現，一道身影剛好飄到魅影號近前，嚇得大驚失色。
「咦，苦樹星有智慧生命。」
林西索略微吃驚。對方身量不高，大約一米三四左右，頭部好像洋蔥，瞪著烏黑大眼睛，張大嘴巴看向「宏偉」飛船。
「你好，我們沒有惡意，請問……」
林西索試圖表達友好，結果纖細身影「嗖」的一聲朝下方飛去，手中花籃扔到空中，並且發出獨特尖叫。
「糟糕，不懂星際標準用語，日記上可並未介紹此地有土著生命！」
連忙從光腦中調出接觸智慧生命注意事項，鴨子趕上架，臨陣磨槍，不快也光。
時間不大，雲層沸騰，數百「洋蔥頭」驅使扁形飛魚升到高空，神色緊張圍住魅影號。
為首飛魚上一名年老「洋蔥頭」舉起手臂大聲喊道：「遠方的神明啊！歡迎來到我們布穀族。歡迎遠方的神明，來到布穀族。」
林西索支楞著耳朵聽了半天，對方翻來覆去說這一句話，還好是星際用語，證明此地智慧生命與外界溝通過。
「你好，本船長沒有惡意，請稍候。」林西索從駕駛室走出來，登上甲板。
周圍「洋蔥頭」紛紛後退，烏黑大眼睛中折射出新奇，敬畏，害怕，崇敬等諸多神情。
「您好，遠方的神明，歡迎。」為首布穀族老者恭敬跪倒，附近布穀族人有樣學樣，也都跪伏在飛魚上。
林西索揮手，一股精神力量延伸出去，力場托起布穀族老者，溫和一笑：「我們是星際旅行者，不是神明，很高興見到你們。」
接下來，令人啼笑皆非一幕出現了，布穀族老者被力場托住，連忙驚恐叫道：「歡迎遠方神明，歡迎遠方神明，歡迎……」
聲音又急又快，林西索大為頭痛，心說：「原來是把這句話當成咒來念，恐怕連什麼意思都不懂！誰這麼無聊？先不說以神明自居，起碼多教一些辭彙，也好為後來者鋪鋪路。」
「喂，我知道你們在歡迎我，不要再念啦！」林西索擺了擺手，豈料對面念得更加起勁，頗有些眉飛色舞。
「佩，佩恩！快上甲板和他們交流，我頂不住了。」林西索抱頭鼠竄，徹底敗下陣來。在場布穀族看向首領時充滿激動，「嘶嘶」歡叫，如同打了一場勝仗，氣勢高漲。
佩恩不愧馴獸師，由他出面比飽受「咒語」摧殘的可憐船長強百倍。林西索很後悔，如果一早把專業人士請出來，就不用這麼丟臉了。
「人，我們是人類。你們，你們是布穀族，大家和平相處。」佩恩比比劃划，有時候用源能力作出指引。
布穀族老者起初迷茫，接著用力點頭：「人，布穀族，和平！神明，和平。」
莎莎騎乘藍鷹出現在甲板上，在場布穀族頓時愣住了，痴迷看向美人魚，驚為天人。當即發出邀請，希望「女神」駕臨族中領地。
魅影號在飛魚環繞下徐徐降落，來到參天巨蘑腰身位置。只見繁星點點，成千上萬門扉沿著巨蘑枝幹螺旋延伸。藍白相間飛魚負責運輸和巡視。
布穀族習性接近人類，男人愛彪悍，女人愛漂亮。他們沒有翅膀，卻可以懸浮在空中。沒有雙腿，卻可以通過蛇一樣的尾巴跳躍。雖然文明程度不高，但是天敵較少，因此欣欣向榮。
此地，村落與村落之間距離遙遠，信息傳遞很慢，那位布穀族老者知道一句星際用語，已經十分了不起。
通過接觸了解到，村落中存在封建等級制度，最高掌權人是一名「女巫」，不過女巫年紀大了，全身乾癟，昏迷不醒，已是彌留之際。
夜晚，林西索私下裡詢問：「佩恩，打聽出來了嗎？哪裡有苦樹和艾草？這些布穀族好狂熱，成群結隊向莎莎朝拜，我擔心發展下去，美人魚的下巴會翹到天上去。」
佩恩呵呵一笑，調侃道：「莎莎本就是人魚族祭祀，按照她的話來說，這裡很有市場發展下線。圖騰師藉由宗教信仰提升力量。可惜咱們不知道具體操作方法，要不然美人魚搖身一變成為圖騰師，船上又多了一種職業。叫我算一算，藥劑師，馴獸師，預備創師，最好再拉智者和矩陣師入伙，那就齊了。」
林西索趕緊比了個手勢：「打住，我在問苦樹的事情，你最近為人師長，打岔的本事倒是提高不少。」
「是嗎？不過我發現哈雷有成為智者的潛質。」
佩恩的話讓林西索捧腹大笑，上氣不接下氣的說：「哈雷能做智者？老兄，你絕對具有大師級教育水準。笑死人了，如果咱們哈雷能成為智者，必然是有史以來最大智若愚的一位。臭小子，你一定沒把我的話放在心上。算了，明天再追查苦樹之事。」
「等等，船長大人交代的事情，本少爺怎敢怠慢？苦樹嘛！有消息。」佩恩話音拉得極長，故意吊足胃口。
林西索眼前一亮：「真的？快說說，我準備挖出十七八棵，能移植到船上最好。」
佩恩看了看船長表情，搖頭說：「別高興得太早，按照你的描述，艾草伴生，布穀族確實知道苦樹的具體生長位置。不過他們提出要求，希望一同前往。苦樹附近充滿危險，布穀族極為忌憚。然而他們的女巫尚未確立繼承人，需要某些藥草激發生命活性，強制性清醒過來，以便交代遺言。這個時候我們到來，加上莎莎喜歡作秀，神明的呼聲似乎很高。西索，反正是舉手之勞，我不認為這顆行星有事物可以威脅到魅影號，幫幫布穀族也不錯。」
林西索板起面孔，目光中帶著一絲狡猾，質問起來：「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和莎莎已經商量好了。她在前台施恩，你在後台勸說，之後布穀族為你們二人歌功頌德？」
佩恩連忙解釋：「沒有，我怎麼會做那種事？只是看了布穀族的畫卷，覺得苦樹附近盤踞的生物，或許能成為戰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