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煙花拂柳
如今葉家情況實在難說,因為葉霄蘿是在成親之禮上自盡,成親的對象又是太子,而後嘉成帝又派人宣讀了聖旨將她指給溫王,可是沒人發現她已經自盡在房間內。
若不是葉國公封鎖了府里所有的消息,恐怕今早已經傳到了大街小巷,每個百姓的耳里。
如今,大家也只是疑惑為何迎親之人全都撤退了下去,也不見新娘出來的動靜。
葉雲廣儘力地平穩下自己的心情,一字一句地說來:「自從發現三妹服毒自盡之後,皇上就派了數十位太醫來為她診治,結果一致斷定三妹已經逝世,我說三妹還有可能救活,卻被爹關進了柴房裡,你們快去救救三妹吧,不然時間就來不及了!」
蕭長歌對他擺擺手:「葉二公子,你先別急,還有一天時間,我們會想辦法的。」
說罷,蕭長歌看了看身後蒼冥絕的反應,他臉上依舊淡淡的,眼鋒冷漠地看著眼前的圓盅,手裡轉著碗里的湯匙,就在葉雲廣快要忍不住的時候,他終於淡淡開口。
「從你到我府里拿葯的那一刻開始,你就知道了假死的解藥是沒有的,服用不服用都是你們自己的事,如今,你要讓我去救人,你,要拿什麼來換?」蒼冥絕嘴角勾著一抹邪魅的笑容,言語里卻全是冷漠。
拿什麼換?
當初求葯時一時心急,沒有在意過解藥的事情,三天時間已過一半,若是再不救醒葉霄蘿,恐怕危在旦夕啊!
葉雲廣低垂著眉頭,緊緊地皺著,雙手重重地擰在自己的大腿上,兩排牙齒幾乎都在打顫,眼前的這個人簡直就是魔鬼,他能拿什麼去換?
「只要你救了三妹,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葉雲廣豁出去了,只要葉霄蘿能醒過來,什麼要求他都答應,大不了就不認帳!
蒼冥絕狹長的眼眸忽而變得凌厲冷漠起來,如同一把利劍掃在他的身上,葉雲廣不動聲色地承接著他的打量和可怕的目光,依然把背挺得筆挺。
「好,離簫,進來。」離簫就候在門外,聽見他的叫聲立即推開門走了進去。
這個假死葯是離簫配製的,只有離簫知道假死葯的功效,以及配合在人的體內服用會產生一種怎麼樣的變化,他更能掌握如何把藥效全部逼出體內。
幾個人聚集之後,圍在蒼冥絕的桌子上,低聲探討著。
「現在眾人都以為葉三小姐已經自盡,擇日就要把她入殮,我們若是貿然就說有辦法治好她,豈不是惹人懷疑?所以,我們應該想一個辦法,讓眾人以為她根本沒死,還殘留著呼吸,是宮廷太醫們診斷錯誤。」蒼冥絕分析道。
裡面四人圍成一個圓圈,只見蒼冥絕用毛筆輕點了一下黑墨,在白紙上點了一個墨點。
「這裡是正堂,也就是放置葉三小姐身體的地方。」蒼冥絕點完,便扔了筆,大手撐在桌子上面,狹長的眼眸一一掃過眼前的幾個人。
「吃了假死葯的人是不會有呼吸的,如何做出假呼吸,而且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蕭長歌進一步地分析,她一向是很聰明,只要事情有條理,她就能想出辦法。
幾人的雙目對視了一眼,葉雲廣長眉微皺,緊接著拿出筆在紙張上的黑墨點旁邊圈了圓圈,搖了搖頭:「不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每天晚上子時之後,爹和法師就會休息,看守靈堂的只有府里的幾個丫鬟和小廝,只要在那個時候把他們支開,靈堂就會沒人。」
蕭長歌挑眉,眼睛一亮,緊接著說道:「靈堂如果沒人,我們要動手腳豈不是很容易?」
「時間不多,慌張容易驚醒別人,不過我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人多的時候詐屍才好玩呢!」蒼冥絕收了筆,悠悠道。
可是他才說完,就被葉雲廣憤怒地反駁:「不是詐屍!三妹她根本沒死!」
蒼冥絕白他一眼,凌厲的眼鋒一掃。
他的氣場太過強大,葉雲廣已經妥協地點點頭,反正都已經決定要幫忙了,詐什麼屍都行,能活過來就好。
「可是,」一旁許久沒有說話的離簫突然間開口,「葉府防備森嚴,我們要怎麼進去?」
「我們要是進去了會讓人懷疑的,這件事讓葉二公子去辦,一定會事半功倍。」蕭長歌目光炯炯地看著葉雲廣,雙眸眼波流轉。
說罷,抬眸看向了蒼冥絕,想要看看他怎麼說,一抬頭便看見他狹長凌厲的眼鋒看著自己,有些警告的意味,似乎一直都在盯著她。
蕭長歌連忙縮回了目光,不知道自己又哪裡礙到他了。
就在她不知所措地看來看去時,蒼冥絕早就將她所有的表情收進眼底,這個女人似乎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方才,她竟然敢用那種目光那種神情看葉雲廣,真是不要命了!
「王爺?」離簫在一旁提醒著,小心翼翼地看著蒼冥絕的神情。
「就這麼辦。」蒼冥絕冷颼颼地看向了葉雲廣,若不是為了重重地打擊一下溫王,他絕不會去救葉霄蘿。
他的心裡早就有了辦法。
幾人商討完之後,葉雲廣便立即回了葉府,到了夜間葉府巡邏的侍衛會減少一半,至少在偏僻的一座院落裡面是不有侍衛巡邏的。趁著夜黑風高之時,葉雲廣小心翼翼地從東牆院那邊翻身進了葉府。
夜色濃重,冬風呼嘯,大雪飄渺,夜景危險而又令人沉醉,葉雲廣左躲右閃小心翼翼地避開了那些巡邏的士兵,跨過柴房後面的長廊,一路走向了正廳。
想不到他堂堂葉家二公子竟然淪落到要翻牆進府的地步,而就在他方才路過那間柴房裡,漆黑的裡面傳來幾聲輕聲的響聲,像是用什麼東西去撞木板
外面朦朧的月色透進這個小巧的木製房間里,從門縫溜進去的月光並不是很足,可以足以看出裡面的場景。
一個瘦弱的女孩雙手被反綁在身後,雙腳也被布條綁住,嘴裡塞了她自己的手帕,淚眼汪汪地躺在地上,身上蓋著一床厚被單,足以讓她不受寒。
溫王府里。
就像是一切都靜止了似的,溫王坐在書房裡已經一天了,任憑外面的丫鬟怎麼叫,風雪怎麼刮,他都不動聲色。
終於一個人影撐著油紙傘停在書房的門前,裡面的燭光很容易就映在她的身上,將她婀娜窈窕的身姿映的清清楚楚。
「王爺,是我。」一個柔美清麗的女聲從門外傳來,隱約透著一股別樣的風情味道。
「進來。」溫王良久未說話的嗓音有些沙啞,他身子終於動了動。
門被推開,一陣飄雪即刻吹了進來,讓原本溫暖的室內忽而寒冷了一會,不過很快那個女子就把門給關上,一轉身,一張傾國傾城的臉出現在溫王的眼前。
那女子容貌上等,就像是夏日裡的蓮花一樣燦爛,靜心描繪的精緻眉眼輕輕一閃,便泛著動人的瀲灧流光,溢彩四放,殷桃小嘴畫成大紅色微微親啟,身段窈窕多姿,就算是一身的冬裝都掩蓋不了她絕色的容顏。任誰看了都不能輕易地逃出她的手心。
「不好好待在擁香樓你來這裡幹什麼?」溫王對她並沒有好聲氣,語氣里一貫地冷淡冷漠。
錦瑟也不生氣,巧笑倩兮地坐到了他身側的椅子上,修長細嫩的雙手撐著下巴,言語嬌麗:「奴家來定是有奴家的理由,見到溫王最近這麼煩悶,奴家自然是來給溫王解悶的!」
溫王素來不喜她,看多了她這種煙花濃妝艷抹的女子,他更喜歡的是蕭長歌那種天生麗質,隨便怎麼裝飾身上都有一種渾然天成出水芙蓉的清麗脫俗感。
他真是魔怔了,他發現自己除了蕭長歌根本看不上任何的女人。
他臉色一沉,低啞著聲音斥道:「這也是你能來的地方?滾出去!」
聽了他這話,錦瑟臉上依舊是原來的表情,只不過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奴家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是一個煙花女子,不配出入這高貴的王爺府邸,只是奴家有些東西不得不給王爺。」錦瑟緩緩地從自己的腰間解下一個錦囊,修長的手指把它推到溫王的面前,如水一般的手指上塗著鮮紅的豆蔻,與她妖艷的臉相得益彰。
那個暗藍色的錦囊雖然小巧精緻,可是明顯是塞進了一些東西變得鼓鼓囊囊的。
「奴家受人所託把這個交給王爺,若沒別的事奴家就先行告退了。」錦瑟緩緩說罷,婀娜多姿的身子慢慢地退出了書房。
就在她快出門之際,溫王緩緩地開口:「你那邊進展的怎麼樣了?」
錦瑟身子一頓,僵笑:「還不錯。」
說罷,等了一會,沒有聽見身後多餘的聲音,便自顧自地走出了書房的門。
待她離開之後,溫王撿起桌子上的那個暗藍色的錦囊,拿在手裡看了一下才打開,裡面安靜地躺著一張字條,沒有署名,不過從字跡來看,是段貴妃的。
剛出書房門的錦瑟撿起了地上的油紙雨傘,奶白色的油紙上面點綴著幾株艷紅亮麗的紅梅,與這個冬天交相輝映,外面的風雪如柳絮般飄著,落在她的油紙傘上化成雨滴落。
她一面往院子里走去,目光冷冽如同寒冬的冰雪一般,身子挺得筆直,全然不像一個出身風塵的煙花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