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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陰蠱

  我們果然在假小影的住處找到了毛子,只是此時的毛子已經不省人事了。


  房間里,我之前見到過的那個老太婆正蹲在毛子身邊,將一條噁心的小蟲放到了毛子的身上。老太婆身邊站著一個蒙面女人,我猜那應該就是假小影,不過此時她已經恢復了本來的面貌。


  「老太婆你要幹什麼!」我看到毛子臉色蒼白,趕緊想要衝過去阻止老太婆的詭異行動,可是卻被小影給攔住了。


  那小蟲竟然在短短分秒間愈發的肥碩了幾分,我心頭一緊,手心不住的冒著汗,這小蟲吸幹了毛子的血,而現如今它竟順著傷口往體內鑽去,似是要把毛子的血液吸干一般。


  我大罵著那老太婆,只是她卻不以為然,只乾笑著,說別著急,馬上就到我了。


  眼見那小蟲尾部鑽入了毛子的體內,在手腕處的皮膚上鼓起了一圓鼓鼓的包,這小包愈來愈高,愈來愈大,眼所能視它一路向上,鑽進了衣服所遮擋的部位。


  我瞥了眼毛子,見他額頭上的細汗聚成一股,順著臉頰滴淌而下,雙瞳之間僅存的那一絲光亮,渙散殆盡,他張闔著嘴,卻發不出半點動靜,喉嚨間的嗚嗚聲響愈發的急促,仿若那小蟲順骨而如,沿靜脈入了心脈,那般吸血蝕骨之痛,單是眼見就足以令人心生畏懼。


  隨著雙瞳聚光之點,全然渙散,老太婆抬手猛力的在毛子額頭上一拍,僅輕輕一擊,毛子身子一傾,「噗通」一聲,仰身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一動不動。


  我喊著他,卻不見他有半點回應,我扭頭剛要大罵,卻迎面見那老太婆面對著我,雙目在我身上打量了個來回,嘖嘖自得道「要不是那小丫頭片子,這樣的人還真是難找!」


  說著,老太婆側身沖遮面女人使了個眼色,那女人並未言語,卻已領會她眼神之中的含義,轉身從牌位的桌案之下取出一青花圖案的瓷瓶,她把瓷瓶遞予老太婆,「奶奶,這傀蠱拿來了!」


  老太婆哼了一聲,怨毒之色躍然,「讓那小丫頭片子壞事,今兒就讓她瞧瞧得罪我這老太婆的後果!」說話間,她拔開瓶塞,幾近瞬時間,一小青蛇探出頭來,吐著信子,嘶嘶作響。


  這一下嚇得我向後挪了挪身子,問她到底要對我做什麼。


  老太婆視我為無物,話如同空氣般,她一手抓住那條小青蛇的頭,另一手在蛇腹處用手一劃,蛇腹之處綻開一道一指長的口子,老太婆伸手探手進去,似是捉到了什麼一般,緊緊握在手中,她另一手一丟,小青蛇掉落在地。


  換作其餘的蛇,只要不觸及其七寸之處,就算砍下頭也不會即刻就死,而眼下這小青蛇連動都不曾動過一下,不禁讓我心頭一顫,身子也打了個哆嗦,難不成這老太婆又將蟲子之類的活物寄生在這蛇身之內?

  我下意識的側頭看了眼毛子,見毛子手指微微動了兩下,蹭的一下坐起身,動作極其僵硬,形同提線木偶般。


  老太婆冷笑了聲,「看來你小子也看出了些苗頭,不過太遲了!」說話間,她緊握著的那隻手已逼近我的面前,獰笑著。


  我緊閉著嘴,將雙手極力的背在身後,向後挪著身子,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跟毛子一個下場了。


  「呦……這小子還挺尖的!」遮面女人雙手抱膀,在旁說道。


  「哼!敬酒不吃吃罰酒!」老太婆冷哼了聲,雙目忽的一瞪,我只覺得我的下頜完全不受大腦的支配,慢慢向下張開。


  老太婆揚手,一條短小的黑影在眼前一閃,繼而喉間一苦,不知是何物進了身子。


  「哐……」


  老太婆和那遮面女人齊齊向門口看去,表情一凝,我側目看去,見小影樹眉而怒,手上抓著一死狐狸,抬手丟到那老太婆的身前,憤聲道「好大的膽子,竟敢在我頭上動土!」


  老太婆雙手捧起身前的狐狸,眼眶泛紅,轉而雙目怒瞪,惡聲道「你竟敢殺了我的徒兒,今兒我就讓你血債血償!」


  言語落罷,屋內忽的風起翻湧,白燭應風而熄,靈堂之上的牌位吹刮而落,凌落滿地,那老太婆身後鑽出一條偌大的狐狸尾巴,身形如弓,電光火石間便一如離弦之箭飛出,乾瘦的手指直逼小影的面門。


  小影見狀,卻未有絲毫閃躲之意,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些許不屑。


  「拿命來!」


  老太婆的咆哮聲如同野獸哀嚎,百年泣鳴,久久回蕩在屋內,剎那之間,兩指直戳小影雙目,僅有一指遠。


  「找死!」小影身形一側,那老太婆撲了個空,而正當她驚詫之時,忽然覺得背後一陣火辣辣的灼燒之感,她面容驚慌,反手要去摸背部,不容她觸及。


  小影雙眸一睜,大喝一聲,聲響未落,老太婆背後應聲燃起熊熊烈火,這火光幽藍,愈燃愈烈,那遮面女人見大勢不妙,忙不迭的衝上前去,用手胡亂的在老太婆背部拍著,想以一己之力將那火焰撲滅,可不想手剛一觸及藍火,就被灼熱之痛感刺退。


  老太婆強咬著牙,忍著背後的火灼之痛,苦笑了聲,「不成想我處心積慮近百年,到頭來……被你這小丫頭毀了道行!」


  小影雙手環胸,眸中寒意逼人,斥聲道「壞事做盡,因果循環,你應得此報。」說罷,她將目光聚在了一旁的遮面女人身上。


  那遮面女人同時間迎上了那一股視線,嚇得打了個激靈,「噗通」一下跪倒在地,連連磕著頭,告饒道「求求你……放了我,我可沒做過喪盡天良的事,都是她人指使的!」


  「死期將至,仍不死悔過,將所做之事推予她人,留你又有何用!」


  小影並未有放走那遮面女人的想法,斬草要除根,這樣的行事風格貫穿她從道始終。她一個箭步衝上前去,不及搖鈴聲響之時,一記掌刀順勢從空中劈向遮面女人額頭,僅一下,遮面女人未言一語,咽了氣。


  小影走近那倆人屍首旁,冷哼了聲,「就憑這點修為也敢在這世上做這等事情,自作孽不可活!」她從懷中取出一張道符,雙指一點,手中道符無火自燃,愈燃愈烈,那火苗成幽綠之色,格外鬼魅。


  手一松,那燃燒的道符飄落在那兩具屍體之上,火苗剛觸及屍體之時,熊熊烈火驟然而起,一股惡臭的氣味彌散在房內。


  看著這火焰,我直覺得方才塞進我口中之物在體內迅速躥動,時而至四肢之處,沿靜脈遊走,最終停滯在心脈之處,突然心口一陣鑽進皮肉的寒涼之氣,似是千百鋼針直扎心房,疼痛難忍,這股痛意愈演愈烈,我昏了過去。


  將醒之時,我聽到小影在床旁嚶嚶啜泣之聲,「都怪我!都怪我!我要是不找你,要不然……你也不會……」小影哭聲大了起來,哽咽著不再言語。


  這幾天所發生的事情,在頃刻之間便將我之前所有的三觀輕易的推翻掉,這一切於我而言是一個巨大的謎團,這謎底不曾有人告訴我,卻讓我自己去揭開答案。


  我睜開眼見小影憔悴了許多,怕是不知已在這床旁守了多少夜。


  「別哭了……我這不還活著嗎?」我強忍著胸口略略作痛之感,強擠出了個笑容,安慰著。


  小影用衣袖抹了抹臉頰上未乾的淚痕,「都是我不好……」話沒說完,她微微頷首便不再說下去,像是一個犯了錯的小孩不知如何解釋一樣。


  「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了,不是該歸咎於誰的原因,而是應該怎樣解決。」


  小影點了點頭,說我身上被下的是陰蠱。


  蠱術自苗疆一帶盛行,而蠱術之中數這「陰蠱」最為歹毒,陰蠱便是取蛆蟲養於毒物體內,蛆蟲以毒物為寄主,在其體內生長,再以人血餵養,蛆蟲長至如蛹般大小,這蠱蟲也便是養成了。


  凡被下了陰蠱的人,皆會心脈盡損,精氣銳減,陰氣攻心,最後淪為一活死人。


  「活死人?」我疑聲問著。


  小影張闔了下嘴,欲言又止,猶豫了良久,才開口講,這活人有三魂七魄,而活死人只剩一魂一魄,那兩魂六魄盡被蠱蟲所噬,活死人乃是邪道之人爭相搶奪的養棺奇料。


  養棺?那老太婆生前口中曾不止一次的提及養棺材,可這棺材在人死後便隨人入土,淪為一堆朽木,又何談「養」這個字,我剛要發問。


  小影意識到自己說的太多,連忙站起身來,說讓我好好在這裡養傷,說完,她轉身剛要走,忽然聲音壓的極低,「毛子,他……」


  我說我知道了,我眼睜睜的看著那小蟲在毛子的皮表之下直鑽進他的身內,又怎麼會不知道他的下場,我問我能不能去見毛子最後一眼。


  小影一口回絕,說我此時正是陰氣在心脈滋生之時,再說殯葬所那種地方橫死的人不在少數,陰氣彙集,她怕我到了那裡在招惹上什麼,到時別說是她,就算是大羅神仙也難以救我。


  她說的倒是句句在理,可毛子那是打小和我在一起撒尿和泥巴玩到大的發小,救不了他又不能送他這最後一程,也讓我心裡難受,看來只能等到日後,到他的墳頭上多燒些紙錢,讓他在那頭做個億萬富豪嘍!


  小影見我情緒沒有太大的波動,這才放心離去。


  方才光顧著打聽事情的緣由,自醒來也不曾仔細看自己所處的地方,這屋子不大,牆壁未塗白灰,只是最初的水泥,看環境像是一毛坯房,房內僅一張床,除此之外,空無一物,四面牆壁之上用硃砂畫著七扭八歪的符咒,看來是出自小影之手。


  我躺在床上回想著這幾日所發生的事,所有事的源頭都要從小影的身上找答案,我和她素未謀面,為什麼她要來找我?我想了半晌,也琢磨不出些思緒。


  臨近傍晚時,小影才回來,手裡多了兩個塞的鼓鼓的旅行包,她把包往地下一撂,喘了幾口粗氣,看來這包的分量不輕。


  我問她拿兩個大包來做什麼,她平復了下呼吸,說天一亮就走。


  「走?去哪裡?」我難以理解,我少說也在這城市呆了五六年,錢雖沒賺到,這街頭巷尾,那條衚衕也算是門清,打心眼裡沒有要離開的想法。


  小影似是看出了我的心思,微微一笑,「要是想活命,就和我走!」語氣溫和,卻更像是命令威脅的口吻,使得我無從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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