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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瘋眼漢穆迪

  第二天早晨,風暴停息了,不過禮堂的天花板上仍然一片愁雲慘霧。當哈利、羅恩和赫敏一邊吃早飯一邊研究他們這學期的課程表時,他們頭頂上空正翻滾著大團大團青灰色的濃雲。在同一張桌上,弗雷德、喬治和李·喬丹與他們隔著幾個座位,正在討論用什麼神奇的法子使自己年齡變大,然後矇混過關,參加三強爭霸賽。


  「今天倒不錯……整個上午都在戶外,」羅恩的手指滑過課程表上星期一的那一欄,說道,「草藥課,和赫奇帕奇的學生一起上,保護神奇動物課……倒霉,又和斯萊特林一起……」


  「今天下午有兩節占卜課。」哈利低著頭,嘆了口氣。占卜課是除魔葯課外他最不喜歡的科目。特里勞尼教授總是預言說哈利快要死了,這使他感到特別煩惱。


  「你也像我一樣放棄這門課吧,行嗎?」赫敏一邊往她的麵包片上塗黃油,一邊輕快地說,「然後你可以上一門更有學問的課,比如算術占卜。」


  「我發現你又開始吃東西了。」羅恩看著赫敏又往麵包片上塗抹大量的果醬,說道。


  「我已經想明白了,要表明對小精靈權益的立場,還有更好的辦法。」赫敏高傲地說。


  「是啊……而且你也餓壞了。」羅恩嘻皮笑臉地說。


  就在這時,他們頭頂上突然傳來一陣瑟瑟的聲音,一百隻貓頭鷹從敞開的窗口飛進來,給大家捎來了早上的郵件。哈利本能地抬起頭,然而在一大堆棕色和灰色之間,看不見絲毫白色的影子。貓頭鷹在桌子上方盤旋,尋找信件和包裹的收件人。一隻黃褐色的大貓頭鷹朝納威·隆巴頓這邊落下來,把一個包裹扔到他的膝蓋上——納威幾乎每次收拾行李都丟三落四。在禮堂的另一邊,德拉科·馬爾福的貓頭鷹降落在他肩膀上,看樣子又從家裡給他帶來了糖果、蛋糕。哈利竭力擺脫他內心沉甸甸的失望感覺,埋下頭去繼續喝粥。難道海德薇出了意外,小天狼星沒有收到他的信?


  哈利一直心事重重,當同學們走過潮濕的菜地,來到三號溫室時,他還是愁眉不展。不過他終於回過神來了,因為斯普勞特教授給全班同學看一種植物,哈利還從沒見過這麼醜陋的東西呢。實際上,它們不像植物,倒更像是黑黢黢、黏糊糊的大鼻涕蟲,筆直地從土壤里冒了出來。而且一個個都在微微蠕動,身上還有許多閃閃發亮的大鼓包,裡面似乎都是液體。


  「巴波塊莖。」斯普勞特教授歡快地告訴大家,「需要用手去擠,你們要收集它的膿水——」


  「什麼?」西莫·斐尼甘用厭惡的口氣問道。


  「膿水,斐尼甘,膿水,」斯普勞特教授說,「它有極高的價值,千萬不要浪費。聽著,你們要把膿水收集到這些瓶子里。戴上你們的龍皮手套,未經稀釋的巴波塊莖膿水,會對皮膚造成不同尋常的傷害。」


  擠塊莖的過程令人噁心,卻也使人產生一種奇怪的滿足感。每當一個鼓包被擠破時,都會噴出一大股黏稠的黃綠色液體,併發出一種刺鼻的汽油味。他們按照斯普勞特教授的吩咐,把這些液體收集在瓶子里,到了快下課的時候,他們已經收集了好幾瓶子。


  「這下龐弗雷女士該高興了。」斯普勞特教授用塞子堵住最後一個瓶子,說道,「巴波塊莖的膿水,是治療頑固性粉刺的最好藥物。這樣就可以阻止學生用過激手段去除他們的青春痘了。」


  「像可憐的愛洛伊絲·米德根,」赫奇帕奇的學生漢娜·艾博壓低聲音說,「她想用咒語把青春痘去掉。」


  「傻姑娘,」斯普勞特教授搖了搖頭,說道,「不過龐弗雷女士最後又替她把鼻子安上去了。」


  一陣低沉渾厚的鐘聲越過潮濕的場地,從城堡傳來,下課了,同學們紛紛散去。赫奇帕奇的學生走上石階,去上變形課。格蘭芬多的學生去的是另一個方向,他們順著緩緩下坡的草坪,走向禁林邊緣的海格的小屋。


  海格站在小屋的門外,一隻手牽著他那條巨大的獵狗牙牙的頸圈。他腳邊的地上,放著幾隻敞開的木箱子,牙牙嗚嗚叫著,使勁地掙著頸圈,看樣子是想仔細調查一下箱子里的東西。當他們走近時,一種很奇怪的咔啦咔啦聲傳進他們耳朵,間或還有微弱的爆炸聲。


  「上午好!」海格說,朝哈利、羅恩和赫敏露出了微笑,「最好等一等斯萊特林的同學們,他們肯定不想錯過這個——炸尾螺!」


  「再說一遍?」羅恩說。


  海格指了指腳邊的箱子。


  「噁心!」拉文德·布朗尖叫一聲,向後跳了幾步。


  「噁心」一詞正好也概括了哈利對這種炸尾螺的印象。它們活像是變了形、去了殼的大龍蝦,白灰灰黏糊糊的,模樣非常可怕,許多隻腳橫七豎八地伸出來,看不見腦袋在哪裡。每隻箱子里大約有一百條,每條都有六英寸左右長,互相疊在一起爬來爬去,昏頭昏腦地撞在箱子壁上。它們還發出一股非常強烈的臭魚爛蝦的氣味。時不時地,一條炸尾螺的尾部會射出一些火花,然後隨著啪的一聲輕響,炸尾螺就會向前推進幾英寸。


  「剛剛孵出來的,」海格驕傲地說,「你們可以親自把它們養大!我們可以搞一個大項目!」


  「我們為什麼要把它們養大?」一個冷冰冰的聲音說。


  斯萊特林的學生們來了,剛才說話的人是德拉科·馬爾福。克拉布和高爾哧哧地笑著,對他的話表示讚賞。


  海格似乎被這個問題難住了。


  「我的意思是,它們能做什麼?」馬爾福問,「它們有什麼用?」


  海格張著嘴巴,似乎在拚命思索。停了幾秒鐘后,他粗聲粗氣地說:「那是下一節課的內容,馬爾福。你們今天只管喂它們。好了,你們要試著喂它們吃幾種不同的東西——我以前沒有養過它們,也拿不准它們喜歡吃什麼——我準備了螞蟻蛋、青蛙肝和翠青蛇——每樣都拿一點試試,看它們吃不吃。」


  「先是塊莖的膿水,現在又是這個。」西莫嘟噥道。


  哈利、羅恩和赫敏完全是出於對海格的深厚感情,才抓起一把把滑膩膩的青蛙肝,放到箱子里去引誘炸尾螺。哈利不禁懷疑整個這件事都是毫無意義的,因為炸尾螺似乎根本沒有嘴巴。


  「哎喲!」大約十分鐘后,迪安·托馬斯慘叫一聲,「它弄疼我了!」


  海格趕緊走到他身邊,神色有些慌張。


  「它的尾巴爆炸了!」迪安氣呼呼地說,給海格看他手上被燒傷的一塊。


  「啊,是啊,它們炸響時就可能發生這樣的事。」海格點著頭說道。


  「噁心!」拉文德·布朗又抱怨開了,「真噁心,海格,它身上尖尖的東西是什麼?」


  「啊,它們有的身上有刺,」海格興奮地說(拉文德趕緊把手從箱子邊縮了回去),「我猜想那些帶刺的是公的……母的肚子上有吸盤一樣的東西……我認為它們大概會吸血呢。」


  「噢,我當然明白我們為什麼要想辦法讓它們活著了,」馬爾福諷刺地說,「又能燒人,又能蜇人,還能咬人,這樣的寵物誰不想要呢?」


  「它們的模樣不太中看,並不意味著它們沒有用處。」赫敏反駁道,「火龍血具有神奇的功效,可是你願意養一條火龍作為寵物嗎,啊?」


  哈利和羅恩朝海格咧嘴笑了,海格也從毛蓬蓬的鬍子後面偷偷朝他們笑了笑。海格最大的願望就是養一條寵物火龍,這一點哈利、羅恩和赫敏太了解了——他們上一年級的時候,他養過一條火龍,但只養了很短一段時間,那是一條名叫諾伯的兇狠的挪威脊背龍。海格就是喜歡龐大兇狠的動物,越危險越好。


  「還好,至少這些炸尾螺還很小。」一小時后,他們返回城堡吃午飯時,羅恩說道。


  「它們現在很小,」赫敏用一種惱怒的聲音說,「可是一旦海格弄清它們吃什麼東西,我猜它們一下子就會變成六英尺長。」


  「可是,如果最後發現它們能治療暈船什麼的,那就沒有關係了,對吧?」羅恩說,一邊俏皮地朝赫敏笑著。


  「你心裡很清楚,我剛才那麼說只是為了堵住馬爾福的嘴。」赫敏說,「實際上,我認為他說得對。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在炸尾螺向我們發起進攻之前,就把它們扼殺在搖籃里。」


  他們在格蘭芬多的餐桌旁坐下,動手吃起了羊排和土豆。赫敏狼吞虎咽,吃得飛快,哈利和羅恩驚奇地望著她。


  「噢——這就是你對小精靈權益的新立場?」羅恩問,「你想把自己撐得嘔吐嗎?」


  「不是,」赫敏說,嘴裡鼓鼓囊囊地塞滿了豆芽,但她還是盡量端起架子,高傲地說,「我只是想去圖書館。」


  「什麼?」羅恩不敢相信地說,「赫敏——這是開學的第一天啊!還沒有布置家庭作業呢!」


  赫敏聳了聳肩膀,繼續風掃殘雲般地吃著,就好像她已經好幾天沒吃東西似的。然後,她一躍而起,說了一句:「晚飯見!」就撒腿跑走了。


  下午上課的鈴響了,哈利和羅恩向北塔樓走去,就在一道很窄的螺旋形樓梯的頂上,有一架銀色的活梯通向天花板上的一扇活板門,那就是特里勞尼教授住的地方。


  他們來到活梯頂上,一股從火上發出的熟悉的甜香味兒撲鼻而來。這裡的一切都和以前一樣,窗帘拉得嚴嚴實實,圓形的房間里點了許多盞燈,燈上都遮著圍巾和披巾,使整個房間籠罩在一種朦朦朧朧的紅光中。哈利和羅恩穿過房間里亂糟糟的一大堆印花布座椅和蒲團,在原來的那張小圓桌旁坐了下來。


  「你們好。」哈利身後突然傳來特里勞尼教授虛無飄渺的、空靈的聲音,把他嚇了一跳。


  特里勞尼教授是一個很瘦的女人,戴著一副巨大的眼鏡,使兩隻眼睛在她的那張瘦臉上大得嚇人。此刻她正低頭盯著哈利,臉上帶著一種悲劇性的表情——她每次看見哈利都是這種表情。她身上的一串串念珠、項鏈、手鐲和往常一樣在火光下閃閃發亮。


  「你有心事,我親愛的,」她悲戚戚地對哈利說,「我的天目穿透你勇敢的臉,看到了你內心煩躁不安的靈魂。我很遺憾地告訴你,你的擔心不是毫無根據的。我看到你前面的日子充滿艱辛……非常艱難……我擔心你害怕的東西真的會到來……也許比你想象的還要快……」


  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最後變得耳語一般。羅恩朝哈利翻了翻眼睛,哈利面無表情地望著他。特里勞尼教授輕飄飄地從他們身邊掠過,坐在爐火前的一把很大的帶翅靠背扶手椅上,面對著全班同學。拉文德·布朗和帕瓦蒂·佩蒂爾特別崇拜特里勞尼教授,都坐在離她很近的蒲團上。


  「親愛的,我們應該來研究星星了。」特里勞尼教授說,「行星的運動及其所顯示的神秘徵兆,只有那些懂得天際舞蹈舞步規則的人,才能參透其中奧秘。人類命運可以通過行星的輻射光來破譯,這些光互相交融……」


  然而哈利的思緒飄到了別處。發出香味的爐火總是使他感到昏昏欲睡,特里勞尼教授翻來覆去地念叨著關於算命的話,從來沒有真正把他吸引住——不過他忍不住想起她剛才對他說的話:「我擔心你害怕的東西真的會到來……」


  赫敏說得對,哈利煩躁地想,特里勞尼教授其實是一個老騙子。他眼下根本沒有什麼可害怕的……他最多只是有些擔心小天狼星被抓……可是特里勞尼教授能知道什麼?哈利早就得出結論,她那一套算命伎倆充其量只是僥倖的猜測和一些裝神弄鬼的花招。


  不過,上學期結束時倒有些例外。她預言說伏地魔還會東山再起……當哈利向鄧布利多描繪當時的情景時,就連鄧布利多本人也說,他認為特里勞尼教授的那種催眠狀態不是假裝的……


  「哈利!」羅恩低聲說。


  「怎麼啦?」


  哈利環顧四周,發現全班同學都在盯著他。他趕緊坐直身子。由於房間里太熱,而且腦子在胡思亂想,他剛才差點兒睡著了。


  「親愛的,我剛才在說,你出生的時候,顯然受到土星的不祥影響。」特里勞尼教授說,語氣裡帶著淡淡的不滿,因為哈利顯然沒有專心聽她講課。


  「對不起,受到什麼——?」哈利問。


  「土星,親愛的,土星!」特里勞尼教授說,看到哈利聽了這個消息無動於衷,她的語氣明顯有些惱怒,「我剛才說,在你出生的那一刻,土星肯定在天空中占統治地位……你的黑頭髮……你瘦削的體形……還有你在襁褓中就失去父母……我可以斷言,親愛的,你出生在冬天吧?」


  「不是,」哈利說,「我的生日是在七月。」


  羅恩忍不住要笑,但趕緊把笑聲變成一陣乾咳。


  半小時后,特里勞尼教授發給每人一張複雜的圓形圖表,要他們在上面填寫自己出生時的行星位置。這是一項枯燥乏味的工作,需要計算許多煩瑣的時間和角度。


  「我這裡有兩顆海王星,」過了一會兒,哈利看著他的那張羊皮紙,皺起了眉頭,「這肯定不對,是嗎?」


  「啊呀,」羅恩模仿特里勞尼教授悄聲細氣、神秘兮兮的口吻說道,「當天空中出現兩顆海王星時,肯定預示著有一個戴著眼鏡的小人兒要出生了,哈利……」


  西莫和迪安在旁邊畫圖,聽了這話咯咯地大聲笑起來,不過他們的笑聲還不足以蓋過拉文德·布朗興奮的尖叫——「哦,教授,快看!我有一顆行星的位置不確切!哎呀,這是什麼星,教授?」


  「是天王星,親愛的。」特里勞尼教授低頭看著圖表,說道。


  「可以把天王星也讓我看一眼嗎,拉文德?」羅恩說。


  真是倒霉,特里勞尼教授聽見了他的話,也許正因為這個,她在下課前給他們布置了那麼多家庭作業。


  「參照你們各自的圖表,詳細分析下個月將對你們產生影響的行星運行方式,」她嚴厲地說——那聲音不像平時那個空靈虛幻的她,倒更像麥格教授了,「下星期一必須交上來,不得以任何借口推脫!」


  「討厭的老蝙蝠,」他們融入下樓的人流,回禮堂吃飯時,羅恩恨恨地說,「整個周末都要搭進去了,這……」


  「一大堆家庭作業?」赫敏從後面趕上他們,興高采烈地問,「維克多教授什麼作業都沒留!」


  「唉,維克多教授太好了。」羅恩心情沉重地說。


  他們來到門廳,裡面擠滿了排隊等候吃飯的人。他們剛站到隊尾,後面突然響起一個刺耳的聲音。


  「韋斯萊!喂,韋斯萊!」


  哈利、羅恩和赫敏轉身望去。馬爾福、克拉布和高爾站在那裡,好像都為什麼事兒高興得要命似的。


  「幹嗎?」羅恩沒好氣地問。


  「你爸爸上報紙了,韋斯萊!」馬爾福說——他揮舞著一份《預言家日報》,說話的聲音故意放得很響,使擁擠在門廳里的每個人都能聽見,「聽聽這個吧!」


  魔法部又出新亂子

  看來魔法部的麻煩似乎還沒有完,本報特約記者麗塔·斯基特這樣寫道。最近,魔法部因在魁地奇世界盃賽中未能有效維持秩序,以及仍未能對其一位女巫師官員的失蹤作出解釋,一直受到人們的批評。昨天,由於禁止濫用麻瓜物品辦公室的阿諾德·韋斯萊的怪異行為,又使魔法部陷入新的尷尬境地。


  馬爾福抬起頭來。


  「想想吧,韋斯萊,他們連你父親的名字都沒有寫對。他簡直就是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是吧?」他幸災樂禍地大聲說。


  這時,門廳里的每個人都在聽他說話。馬爾福像演戲一樣豎起報紙,繼續念道:


  阿諾德·韋斯萊兩年前被指控擁有一輛會飛的汽車,昨天又捲入一場與幾位麻瓜執法者(「警察」)的爭執中,起因是為了一大批極具進攻性的垃圾箱。韋斯萊先生似乎是趕來援助瘋眼漢穆迪的,此人曾是傲羅。當瘋眼漢穆迪再也不能區分普通握手和蓄意謀殺之間的差別時[12],他就從魔法部退休了。果然,當韋斯萊先生趕到穆迪先生重兵把守的住宅時,發現穆迪先生又是虛驚一場,誤發了一個假警報。韋斯萊先生不得不將幾個警察的記憶作了修改,才得以從他們那裡脫身。但當《預言家日報》記者問他為何要使魔法部捲入這場毫無意義、而且可能十分棘手的事件時,韋斯萊先生拒絕回答。


  「還有一張照片呢,韋斯萊!」馬爾福說著,把報紙翻過來,高高舉起,「一張你父母的照片,站在你們家房子門口——你居然管這也叫房子!你媽媽要是能減點兒肥,模樣還算湊合,是吧?」


  羅恩氣得渾身發抖。門廳里的人都看著他。


  「滾開,馬爾福。」哈利說,「別生氣,羅恩……」


  「哦,對了,波特,你今年夏天跟他們住在一起的,是吧?」馬爾福譏諷地說,「那麼請你告訴我,他媽媽是不是真有那麼胖,還是照片照得有些失真?」


  「那麼你媽媽呢,馬爾福?」哈利說——他和赫敏都抓住羅恩的長袍後背,不讓他朝馬爾福撲去——「瞧她臉上的那副表情,就好像她鼻子底下有大糞似的!她總是那副表情嗎,還是因為跟你在一起才那樣?」


  馬爾福蒼白的臉變得微微泛紅。


  「你竟敢侮辱我媽媽,波特。」


  「那就閉上你的肥嘴。」哈利說著,轉過身去。


  砰!

  幾個人失聲尖叫——哈利感到有個白熱的東西擦過他的臉頰——他趕緊伸手到長袍里去掏他的魔杖,可是沒等他碰到魔杖,就又聽見一聲巨響。砰!接著一個吼聲在門廳里回蕩。


  「哦,不許這樣,小子!」


  哈利猛地轉過身,看見穆迪教授一瘸一拐地走下大理石樓梯。他手裡拿著魔杖,直指一隻渾身雪白的白鼬,白鼬在石板鋪的地上瑟瑟發抖,那正是剛才馬爾福站的地方。


  門廳里一片可怕的寂靜。除了穆迪,誰都不敢動彈。穆迪轉臉看著哈利——至少,他那隻正常的眼睛是看著哈利的,另一隻眼睛則鑽進了他的腦袋裡。


  「他傷著你了嗎?」穆迪怒沖沖地問,他的聲音低沉、沙啞。


  「沒有,」哈利說,「沒有擊中。」


  「別碰它!」穆迪大喊一聲。


  「別碰——什麼?」哈利莫名其妙地問。


  「不是說你——是說他!」穆迪又吼道,豎起拇指,越過肩膀指了指克拉布,克拉布正要去抱起白鼬,但嚇得呆在原地不敢動了。穆迪那隻滴溜溜轉來轉去的眼睛彷彿具有魔力,能看到腦袋後面的東西。


  穆迪開始一瘸一拐地朝克拉布、高爾和那隻白鼬走去,白鼬驚恐地叫了一聲,躲開了,朝地下教室的方向跑去。


  「我就不信這個邪!」穆迪大吼一聲,又把魔杖指向白鼬——白鼬忽地升到十英尺高的半空,啪的一聲摔在地上,隨即又忽地升了上去。


  「我最看不慣在背後攻擊別人的人,」穆迪粗聲粗氣地說——這時白鼬越蹦越高,痛苦地尖叫著,「這種做法最骯髒、卑鄙,是膽小鬼的行為……」


  白鼬躥到半空,四條腿和尾巴絕望地胡亂擺動著。


  「再也——不許——這樣——做——」穆迪說,每次白鼬掉在石板地上,又忽地蹦起來,他就迸出一個詞。


  「穆迪教授!」一個吃驚的聲音說道。


  麥格教授正從大理石樓梯上下來,懷裡抱著一摞書。


  「你好,麥格教授。」穆迪平靜地說,一邊使白鼬蹦得更高了。


  「你——你在做什麼?」麥格教授問道,她的目光順著在半空蹦跳的白鼬移動。


  「教訓教訓。」穆迪說。


  「教訓——怎麼,穆迪,難道那是個學生?」麥格教授驚叫道,懷裡的書散落到了地上。


  「沒錯。」穆迪說。


  「天哪!」麥格教授叫了一聲,匆匆走下樓梯,抽出自己的魔杖。片刻之後,隨著噼啪一聲巨響,德拉科·馬爾福又復原了。他縮成一團,躺在石板地上,滑溜溜的淡黃色頭髮披散在他此刻紅得耀眼的臉上。過了一會兒,他才站了起來,一副哆哆嗦嗦的樣子。


  「穆迪,我們從不使用變形作為懲罰!」麥格教授有氣無力地說,「鄧布利多教授肯定告訴過你吧?」


  「他大概提到過吧,」穆迪漫不經心地撓著下巴說,「可是我認為需要狠狠地嚇唬一下——」


  「我們可以關禁閉,穆迪!或者報告當事人所在學院的院長。」


  「我會那麼做的。」穆迪十分厭惡地瞪著馬爾福,說道。


  馬爾福淺色的眼睛仍然因痛苦和恥辱而汪著淚水,這時他惡毒地抬頭望著穆迪,嘴裡嘟噥著什麼,其中幾個詞聽得很清楚,是「我爸爸」。


  「哦,是嗎?」穆迪瘸著腿向前走了幾步,他那條木腿噔噔地撞擊著地面的聲音在門廳里迴響,「沒錯,我以前就認識你爸爸,孩子……你告訴他,穆迪正在密切注意他的兒子……你就這樣替我告訴他……好了,你們學院的院長是斯內普,是嗎?」


  「是。」馬爾福怨恨地說。


  「也是一個老朋友,」穆迪咆哮著說,「我一直盼著跟老夥計斯內普好好聊聊呢……走吧,小子……」說著,他一把抓住馬爾福的手臂,拽著他朝地下教室走去。


  麥格教授不安地望著他們的背影,好一會兒,她才用魔杖指著掉在地上的書,使它們都升到了半空,重新回到她的懷裡。


  「不要跟我說話。」羅恩小聲地對哈利和赫敏說。這已是幾分鐘后,他們坐在格蘭芬多的桌子旁,周圍的人都在興奮地議論著剛才發生的事。


  「為什麼?」赫敏驚奇地問。


  「因為我想把這件事永遠銘刻在我的記憶里,」羅恩說——他閉著眼睛,臉上是一種十分喜悅的表情,「德拉科·馬爾福,那隻不同尋常的跳啊跳的大白鼬……」


  哈利和赫敏都笑了起來,然後赫敏開始把牛肉大雜燴分在每人的盤子里。


  「不過,他很可能真的會把馬爾福弄傷的,」她說,「幸好麥格教授及時制止了這件事——」


  「赫敏!」羅恩猛地睜開眼睛,氣呼呼地說,「你在破壞我這輩子最快活的時光!」


  赫敏不耐煩地嘟噥了一聲,開始吃飯,還是以那種狼吞虎咽的速度。


  「你今晚不會又去圖書館吧?」哈利望著她,問道。


  「當然去啦,」赫敏嘴裡塞著東西,含糊不清地說,「一大堆活兒要干呢。」


  「可是你對我們說,維克多教授——」


  「不是學校的功課。」她說。五分鐘后,她就吃完了盤裡的東西,匆匆離開了。她剛走,她的座位就被弗雷德·韋斯萊佔據了。


  「穆迪!」他說,「他真酷啊,是嗎?」


  「豈止是酷!」喬治說著,在弗雷德對面坐了下來。


  「酷斃了!」雙胞胎的朋友李·喬丹坐在了喬治旁邊的座位上,「我們今天下午上了他的課。」他對哈利和羅恩說。


  「怎麼樣?」哈利急切地問。


  弗雷德、喬治和李意味深長地交換了一下目光。


  「從沒上過這樣的課。」弗雷德說。


  「他真懂啊,夥計。」李說。


  「懂什麼?」羅恩探著身子,問道。


  「懂在外面做活是怎麼回事。」喬治鄭重其事地說。


  「做什麼活?」哈利問。


  「打擊黑魔法啊。」弗雷德說。


  「他什麼都見識過。」喬治說。


  「太了不起了。」李說。


  羅恩埋頭在他的書包里翻找課程表。


  「我們要到星期四才有他的課呢!」他用失望的口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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