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食死徒
伏地魔將目光從哈利身上移開,開始檢查他自己的身體。他的手像蒼白的大蜘蛛,細長蒼白的手指撫摸著胸口、手臂、臉龐;那雙紅眼睛在黑暗中顯得更亮,瞳仁是兩條縫,像貓的眼睛。他舉起雙手,活動著手指,表情欣喜若狂,毫不理會倒在地上流血抽搐的蟲尾巴,也不理會那條大蛇。它不知何時又遊了回來,噝噝地圍著哈利打轉。伏地魔把長得出奇的手指插進一個很深的口袋裡,抽出一根魔杖。他把魔杖也輕輕撫摸了一遍,然後舉起魔杖指著蟲尾巴,把他從地面拎起,扔到哈利被綁的那塊墓碑上。蟲尾巴跌落在墓碑旁,癱在那裡哭泣。伏地魔把鮮紅的眼睛轉向哈利,發出一聲冷酷而尖厲的陰笑。
包裹著蟲尾巴斷臂的袍子已經被血浸透了。
「主人……」蟲尾巴哽咽地說,「主人……您答應過……您答應過的……」
「伸出手臂。」伏地魔懶洋洋地說。
「哦,主人……謝謝您,主人……」
他伸出血淋淋的斷臂,但伏地魔又冷笑一聲:「不是這隻,蟲尾巴。」
「主人,求求您……求求您……」
伏地魔彎下身,拉起蟲尾巴的左臂,把他的衣袖捋到胳膊肘上。哈利看到那處皮膚上有個東西,好像是鮮紅的文身圖案——一個骷髏嘴裡吐出一條蛇,是魁地奇世界盃賽上出現過的那個圖形:黑魔標記。伏地魔仔細端詳著它,全然不理會蟲尾巴無法控制的抽泣。
「它回來了,」他輕聲說,「他們都會注意到它的……現在,我們會看到……我們會知道……」
他把長長的、蒼白的食指按在蟲尾巴的胳膊上。
哈利前額的傷疤再一次劇痛起來,蟲尾巴又發出一聲哀號。伏地魔把手指從蟲尾巴的印記上拿開,哈利看見印記變成了漆黑的顏色。
伏地魔臉上露出殘酷的得意神情。他直起腰,把頭一揚,掃視著黑暗的墓地。
「在感覺到它之後,有多少人有膽量回來?」他喃喃道,發光的紅眼睛盯著天上的星星,「又有多少人會愚蠢地不來?」
他開始在哈利和蟲尾巴面前來回踱步,不時掃視著墓地。大約一分鐘后,他的視線又落到哈利身上,蛇臉扭曲起來,露出一絲殘酷的微笑。
「哈利·波特,你正站在我父親的屍骨上。」他輕輕地嘶聲說,「他是一個麻瓜加笨蛋……就像你的親媽一樣。但他們都有用處,是不是?你小的時候,你媽媽為保護你而死……我殺死了我父親,你看,他死後派上了多大用場……」
伏地魔又笑了起來。他一邊來回踱步,一邊掃視著四周,那條蛇還在草地上轉悠。
「看到山坡上那座房子了嗎,波特?我父親在那兒住過。我母親是個巫師,住在這個村子里,愛上了他。可當她說出自己的身份之後,他拋棄了她……我父親他不喜歡魔法……」
「他離開了她,回到他的麻瓜父母身邊,那時我還沒有出生,波特。我母親生我的時候難產死了,我在麻瓜孤兒院長大……但我發誓要找到他……我向他報了仇,那個給我取了跟他同樣名字的人……湯姆·里德爾……」
他繼續踱來踱去,紅眼睛在墳墓間來回掃視。
「聽我講,聽我回憶家史……」他輕聲說,「啊,我有點兒傷感了……可是看吧,哈利!我真正的家庭回來了……」
空氣中突然充滿了斗篷的窸窸窣窣聲。在墳墓之間,在杉樹後面,每一處陰暗的地方都有巫師在幻影顯形。他們全都戴著兜帽,蒙著面孔。他們一個個走過來……走得很慢,小心翼翼,彷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伏地魔沉默地站在那裡等著。一個食死徒跪倒在地,爬到伏地魔跟前,親吻著他黑袍的下擺。
「主人……主人……」他低聲喚道。
他身後的食死徒也是一樣,每個人都跪著爬到伏地魔身邊,親吻他的長袍,然後退到一旁,站起身,默默地圍成一個圈子,把湯姆·里德爾的墳墓、哈利、伏地魔和癱在地上啜泣抽搐的蟲尾巴圍在中間。但圈子上還留著一些間隔,好像等著其他人的加入。然而伏地魔似乎不再期待有人來了。他環視著一張張戴著兜帽的面孔,儘管沒有風,但圈子中似乎掠過一陣細微的沙沙聲,彷彿那圈子打了一個哆嗦。
「歡迎你們,食死徒,」伏地魔平靜地說,「十三年……從我們上次集會已經有十三年了。但你們還是像昨天一樣響應我的召喚……就是說,我們仍然團結在黑魔標記之下!是嗎?」
他抬起猙獰的面孔,張開兩條細縫一樣的鼻孔嗅了嗅。
「我聞到了愧疚,」他說,「空氣中有一股愧疚的臭味。」
圈子又哆嗦了一下,似乎每個人都想向後退,但又不敢動。
「我看見你們,健康無恙,魔力一如從前——這樣迅速地趕到!——我問我自己……為什麼這幫巫師一直不來幫助他們的主人,幫助他們宣誓要永遠效忠的人呢?」
沒有人說話,沒有人敢動。只有蟲尾巴倒在地上,捧著流血的手臂啜泣。
「我回答自己,」伏地魔輕聲說,「他們一定是相信我不行了,以為我完蛋了。他們溜回到我的敵人中間,說自己是無辜的,不知情,中了妖術……
「我又問自己,可他們為什麼就相信我不會東山再起呢?他們不是知道我很久以前就採取了防止死亡的辦法嗎?他們不是在我比任何巫師都更強大的時候,目睹過我無數次地證明自己法力無邊嗎?」
「我回答自己,或許他們相信還存在更強大的力量,能夠戰勝伏地魔……或許他們現在已經效忠他人……說不定就是那個下里巴人的頭目,那個泥巴種和麻瓜的保護人,阿不思·鄧布利多?」
聽到鄧布利多的名字,圈子中的成員騷動起來,有人嘴裡嘀咕著,不停地搖頭。伏地魔不予理睬。
「這讓我失望……我承認我感到失望……」
圈子中的一個人突然撲倒在地,他匍匐在伏地魔的腳下,從頭到腳都在發抖。
「主人!」他尖叫道,「主人,饒恕我!饒恕我們吧!」
伏地魔冷笑起來,舉起了魔杖。
「鑽心剜骨!」
倒在地上的那個食死徒痛苦地扭動著、慘叫著。哈利相信這聲音一定會傳到周圍的房子里……快叫警察來吧,他絕望地想……不管是誰……不管怎樣……
伏地魔抬起魔杖。受刑的食死徒平躺在地上,喘著粗氣。
「起來吧,埃弗里,」伏地魔輕聲說,「站起來。你求我饒恕?我不會饒恕。我不會忘記。漫長的十三年……我要你們還清十三年的債,然後才會饒恕你們。蟲尾巴已經還了一些債,是不是,蟲尾巴?」
他低頭看著蟲尾巴。蟲尾巴還在那裡抽泣。
「你回到我的身邊,不是出於忠誠,而是因為害怕你的老朋友們。你活該忍受這種痛苦,蟲尾巴。你知道這一點,是不是?」
「是,主人,」蟲尾巴呻吟道,「求求您,主人……求求您……」
「可是你幫助我獲得了肉身,」伏地魔看著蟲尾巴在地上抽泣,冷漠地說,「儘管你是個卑鄙的叛徒,可你幫助了我……伏地魔不會虧待幫助過他的人……」
伏地魔再次舉起魔杖,在空中舞動,魔杖頭上劃出一道像熔化的白銀般的光帶,起先並沒有形狀,隨後光帶扭曲起來,變成了一隻閃閃發光的人手,像月光一樣明亮。它自己飛了下來,安在蟲尾巴流血的手腕上。
蟲尾巴突然停止了抽泣,他的呼吸粗重而刺耳。他抬起頭,不敢相信似的看著這隻銀色的手。它天衣無縫地接在他的手臂上,就好像他戴了一隻耀眼的手套。他試著彎曲閃光的手指,又顫抖地從地上撿起一根樹枝,把它捏成了粉末。
「我的主人,」他輕聲說,「主人……太漂亮了……謝謝您……謝謝您……」
他跪著爬過去,親吻著伏地魔的袍子。
「希望你的忠誠不要再動搖,蟲尾巴。」伏地魔說。
「不會的,我的主人……永遠不會,我的主人……」
蟲尾巴站起來,也加入到那個圈子中,臉上還帶著淚光,反覆端詳著他那只有力的新手。伏地魔朝蟲尾巴右邊的一個人走去。
「盧修斯,我狡猾的朋友,」他在那人面前停住,低聲說道,「我聽說你並沒有放棄過去的行為,儘管你在世人面前裝出一副道貌岸然的面孔。我相信你仍然願意帶頭折磨麻瓜吧?可你從來沒有去尋找我,盧修斯……你在魁地奇世界盃賽上的舉動倒是挺有趣……但如果你把精力花在尋找和幫助你的主人上,不是更好嗎?」
「主人,我一直非常留心,」盧修斯·馬爾福的聲音迅速從兜帽下傳來,「只要有您的任何信號,只要有關於您下落的任何傳言,我立刻就會趕到您身邊,什麼也攔不住我——」
「可去年夏天當一名忠實的食死徒把我的標記發射到空中后,你卻逃走了。」伏地魔懶洋洋地說——馬爾福先生突然閉了嘴,「是啊,我都知道,盧修斯……你令我失望……我希望你以後更忠誠地為我效力。」
「當然,主人,當然……您寬宏大量,謝謝您……」
伏地魔走了兩步,停下來,看著馬爾福和旁邊一人之間的空隙——這空隙夠站兩個人的。
「萊斯特蘭奇夫婦應該站在這裡,」伏地魔輕聲說,「可是他們被活埋在了阿茲卡班。他們是忠誠的。他們寧肯進阿茲卡班也不願背棄我……當阿茲卡班被攻破之後,萊斯特蘭奇夫婦將得到他們夢想不到的獎賞。攝魂怪將加入我們……他們是我們的天然同盟……我們將召回被驅逐的巨人……我將找回我所有忠誠的僕人,重新擁有一批人人畏懼的神奇動物……」
他繼續走動,走過一些食死徒面前時沒有做聲,在另一些人面前停了下來。
「麥克尼爾……蟲尾巴告訴我,你在為魔法部消滅危險野獸?不久就會有更好的東西讓你去消滅的,麥克尼爾,伏地魔將提供……」
「謝謝您,主人……謝謝您。」麥克尼爾喃喃道。
「啊,」——伏地魔走到兩個塊頭最大的、戴著兜帽的人影面前——「克拉布[33]……你這次會表現得好一點兒,是嗎,克拉布?還有你,高爾[34]?」
兩人笨拙地鞠了一躬,傻乎乎地嘟噥著。
「是,主人……」
「會的,主人……」
「你呢,諾特?」伏地魔對籠罩在高爾先生陰影下的一個駝背人輕聲問道。
「主人,我匍匐在您面前,我是您最忠誠——」
「夠了。」伏地魔說。
他走到了最大的一個空隙跟前,用空洞的紅眼睛打量著它,就好像有人站在那裡似的。
「這裡少了六個食死徒……有三個為我死了,有一個沒膽子回來……他會付出代價的。另一個,我想是永遠離開我了……他當然會被處死……還有一個仍然是我最忠誠的僕人,他已經重新為我服務了。」
食死徒們出現了小小的騷動,哈利看見這些蒙面人偷偷交換著目光。
「他在霍格沃茨,我那個忠誠的僕人,靠了他的努力,我們的小朋友今晚才會來到這裡……」
一圈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投向哈利。「不錯,」伏地魔沒有嘴唇的嘴巴扭曲出一個笑容,「哈利·波特大駕光臨我的再生晚會。我們甚至不妨稱他為我的特邀嘉賓。」
一片沉默。然後蟲尾巴右邊的食死徒向前走了一步,面具下傳出盧修斯·馬爾福的聲音。
「主人,我們渴望知道……懇求您告訴我們……您是怎樣完成了這個……這個奇迹……重新回到我們身邊……」
「啊,說來話長,盧修斯,」伏地魔說,「這個故事的開頭——還有結尾——都和我的這位小朋友有關。」
他懶洋洋地走到哈利身邊,整個圈子的目光都落到他們兩個人身上。大蛇繼續在那裡轉悠。
「你們當然知道,他們說這個男孩是我的剋星,是嗎?」伏地魔輕聲說道,他的紅眼睛盯著哈利,哈利的傷疤火辣辣地劇痛,使他差點兒尖叫起來,「你們都知道,在我失去法力和肉體的那個夜晚,我想要殺死他。他母親為救他而死——無意中使他獲得了某種保護,我承認這是我沒有料到的……我不能碰這個男孩。」
伏地魔伸出一根細長蒼白的手指,湊近哈利的面頰。
「他母親在他身上留下了她犧牲的痕迹……這是一種古老的魔法。我應該記得的,但我愚蠢地忽略了……不過沒關係,我現在可以碰他了。」
哈利感到那細長蒼白的手指的冰涼指尖觸到了他的皮膚,他的頭疼得彷彿要炸開了。伏地魔在他耳邊輕笑一聲,移開手指,繼續對食死徒們說話。
「朋友們,我承認我失算了。我的咒語被那女人愚蠢的犧牲一擋,彈回到我自己身上。啊……痛得超過了一切,朋友們,什麼也抵擋不住它。我被剝離了肉體,比幽靈還不如,比最卑微的遊魂還不如……但我還活著。我是什麼,到現在我都不知道……我,在長生的路上比誰走得都遠。你們知道我的目標——征服死亡。現在我受到了考驗,看來我的那些實驗中至少有一兩個起了作用……因為我沒有死,儘管那個咒語是致命的。然而,我卻像最弱小的生物一樣無力,沒有辦法自助……我沒有肉體,而能夠幫助我的每個咒語都需要使用魔杖……」
「我記得在那無法合眼的日日夜夜,我一秒一秒地只是反覆強迫自己活下去……我躲到一處遙遠的森林裡,等待著……我的忠誠的食死徒們肯定會想辦法找到我的……肯定會有一個人來用我自己無法施展的魔法,還我一個肉身……但我白等了……」
食死徒的圈子又打了一個寒噤。伏地魔讓恐怖在沉默中升級,然後繼續說:
「我只剩下一個法力,我可以附在別人的身上。但我不敢到人多的地方去,因為我知道傲羅還在到處找我。我有時附在動物身上——蛇當然是我最喜歡用的——但在它們身上比當純粹的幽靈好不了多少,因為它們的身體不適合施魔法……而且我的附身還縮短了它們的壽命,它們都沒活多久……」
「後來……四年前……我的復活似乎有了指望。一個年輕愚蠢、容易上當的巫師走進了我落腳的那片森林,偏巧被我撞上了。哦,那似乎是我夢寐以求的機會……因為他是鄧布利多學校里的教師……他很容易受我擺布……他把我帶回這個國家,後來我附在他身上,密切監視他,指導他執行我的命令。但是我的計劃失敗了,我沒偷到魔法石,不能保證長生不死。我被挫敗了……又是被哈利·波特挫敗了……」
又是一陣沉默,沒有一絲動靜,連紅豆杉的樹葉都靜止了。食死徒們一動不動,面具上閃閃發亮的眼睛盯著伏地魔,然後又盯著哈利。
「那個僕人在我離開他的身體后就死了,我又變得和以前一樣虛弱。」伏地魔繼續說道,「我回到那個遙遠的藏身之地,我不想對你們誇口,說我當時沒有擔心自己再也不能恢復法力……是的,那可能是我最黑暗的時期……我不能希望再有一個巫師送上門來……而且我已不再幻想會有哪個食死徒關心我的狀況了……」
圈子中有一兩個巫師不安地動了一下,但伏地魔沒有理會。
「然後,不到一年前,就在我幾乎放棄希望的時候,希望終於出現了……一個僕人找到了我。就是這位蟲尾巴,他裝死逃避了審判,被他以前看作朋友的人追趕得無處藏身,所以決定回到他的主人身邊。他在長期以來人們傳說是我的藏身之地的國家尋找我……當然,一路上得到了老鼠的幫助。蟲尾巴和老鼠有一種奇特的親近關係,是不是,蟲尾巴?他的齷齪的小朋友們告訴他,在阿爾巴尼亞的密林深處有一個地方它們都不敢靠近,許多像它們這樣的小動物都在那裡被一個黑影附身,隨後就死掉了……」
「但他回到我身邊的經過並不順利,是不是,蟲尾巴?一天夜裡,他已走到那座森林邊上,很快就要找到我了。他因為肚子餓,愚蠢地走進了一家酒館……偏偏在那裡遇見了伯莎·喬金斯——魔法部的一個女巫。「
「現在看看命運是多麼照顧伏地魔吧。這次遭遇本來可能要了蟲尾巴的命,也斷送掉我復活的最後一絲希望。但蟲尾巴表現出了出乎我意料的鎮靜,他說服伯莎·喬金斯和他一起在夜裡散步。他制服了她……把她帶到我面前。這個本來可能毀掉一切的伯莎·喬金斯,卻成了我夢想不到的絕妙禮物……因為,我稍加說服,她就交代出了大量的情報。「
「她告訴我今年霍格沃茨將舉行三強爭霸賽,還說她知道有一個忠誠的食死徒,只要我能和他取得聯繫,他就會心甘情願地幫助我。她告訴了我很多事情……但我用來打破她身上遺忘咒的辦法太厲害了。當我從她嘴裡掏出所有有用的情報之後,她的精神和身體都已損傷得無法恢復。她已經派完了用場。我不能附在她身上,就把她處理掉了。」
伏地魔露出可怕的笑容,紅眼睛變得空洞而冷漠無情。
「蟲尾巴當然不適合附身,因為所有的人都以為他死了,如果他被人看到就太惹眼了。但是我需要他這樣一個身體健壯的僕人,他儘管是個蹩腳的巫師,卻能夠執行我的指示,使我初步獲得一個軟弱的肉身,我可以在這個身體里等待真正再生所需要的成分……靠著我自己發明的一兩個咒語……還有我親愛的納吉尼給我的一點兒幫助,」——伏地魔的紅眼睛望著繼續轉著圈子遊動的大蛇——「用獨角獸的血加上納吉尼的毒液調製的藥水……我很快就擁有了一個幾乎像人一樣的形體,並且有力氣旅行了。」
「偷魔法石是沒希望了,因為我知道鄧布利多一定會把它毀掉。但我願意重新享受凡間的生活,然後再去追求長生不死。我把眼光放低了一些……只要恢復我原來的身體,我原來的力量。」
「我知道要做到這一點,我需要三樣強效的藥引子,才能配成今天使我復活的魔葯——這是一個古老的黑魔法。其中一樣就在手頭,是不是,蟲尾巴?僕人的肉……」
「我父親的骨頭,自然意味著我們要到這裡來,這是埋葬他的地方。可是仇敵的血……蟲尾巴建議我用任何巫師的血,是不是,蟲尾巴?任何恨我的巫師……因為有那麼多人仍然恨著我。但我知道我必須用誰……如果我要復活,並且比失敗前更加強大的話。我要哈利·波特的血。我要十三年前使我失去法力的那個人的血……因為他母親留在他身上的保護也會存在於我的血液里……」
「可是怎麼把哈利·波特弄來呢?他被保護得那麼好,我想這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很早以前,鄧布利多在考慮安排這男孩的未來時,專門設計了一套保護方案。他用了一個古老的魔法,保證這男孩只要在親人的照料下就會受到保護,連我都不能碰他……當然,後來是魁地奇世界盃賽……我想在那裡他的保護會弱一些,離開了他的親人和鄧布利多。但我還沒有力量從一大群魔法部的巫師中間把他劫走。然後那男孩回到了霍格沃茨,從早到晚都在那個喜歡麻瓜的蠢貨歪扭的鼻子底下。我怎麼才能把他弄來呢?」
「啊……當然是靠了伯莎·喬金斯的情報。利用我那位潛伏在霍格沃茨的忠誠的食死徒,保證那男孩的名字被放進火焰杯里。再利用我那位食死徒,確保那男孩在比賽中獲勝——保證他第一個接觸三強杯——那杯子已經被我的食死徒換成了門鑰匙,它會把他帶到這裡,遠離鄧布利多的幫助和保護,落到我的手裡。他就在這兒……你們都認為是我的剋星的這個男孩……」
伏地魔慢慢走向前,轉身對著哈利,舉起了魔杖。
「鑽心剜骨!」
哈利從沒經受過這樣痛苦的折磨,他全身的骨頭都在燃燒,他的腦袋肯定是沿著傷疤裂開了,他的眼球在腦殼裡瘋狂地轉動,他希望趕快停止……希望自己昏過去……死掉……
折磨突然結束了。他癱軟地掛在把他綁在伏地魔父親墓碑上的繩索上,抬頭透過一層霧氣看著那雙發光的紅眼睛。夜空中回蕩著食死徒的笑聲。
「我想你們已經看到,認為這個男孩比我強的想法是多麼愚蠢,」伏地魔說,「但我要徹底消除大家腦子裡的誤解。哈利·波特從我手裡逃掉完全是僥倖。現在我就要殺死他,以證明我的力量,就在此時此地,當著你們的面,這兒沒有鄧布利多來保護他,也沒有他媽媽來為他做出犧牲。我會給他機會,他可以和我搏鬥,這樣你們就不會懷疑到底誰更加強大了。你稍等一會兒,納吉尼。」他輕聲說,大蛇在草地上游到了食死徒們站立的地方。
「把他放下來,蟲尾巴,把他的魔杖還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