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失蹤的冠冕
「納威——真是——怎麼會——?」
納威又看見了羅恩和赫敏,欣喜若狂地尖叫著,也挨個兒把他們抱了抱。哈利越看納威,越覺得他的模樣慘不忍睹:一隻眼睛腫了,又青又紫,臉上有許多深深的弧形傷口,整個人蓬頭垢面,說明他的日子過得很糟糕。不過,他傷痕纍纍的臉上洋溢著喜悅。他放開赫敏,又說道:「我知道你們會來!一直對西莫說這是遲早的事!」
「納威,你這是怎麼啦?」
「什麼?這個?」納威搖搖腦袋,沒把自己的傷當回事,「沒什麼,西莫比我還慘呢。你們會看到的。我們現在就走吧?哦,」他轉向阿不福思,「阿不,可能還有兩個人要過來。」
「還有兩個?」阿不福思兇巴巴地說,「你說什麼,隆巴頓,還有兩個?外面在宵禁,整個村子都布了嘯叫咒!」
「我知道,所以他們會直接幻影顯形到酒吧里。」納威說,「來了就讓他們從通道過去,好嗎?多謝了。」
納威把手伸給赫敏,扶她爬上壁爐台,鑽進了隧道。羅恩跟了上去,納威緊隨其後。
哈利對阿不福思說:「真不知道怎麼感謝你,你救了我們的命,兩次。」
「好好照顧他們吧,」阿不福思粗聲粗氣地說,「我恐怕救不了他們三次。」
哈利爬到壁爐台上,穿過了阿利安娜肖像後面的那個洞。那一邊是光滑的石頭台階,似乎這條通道已經存在了許多年。牆壁上掛著黃銅燈,泥土地面被踩得平平實實。他們走在通道里,影子投在牆壁上,像扇子一樣搖擺著。
「這通道有多長時間了?」羅恩邊走邊問,「活點地圖上沒有吧,哈利?我原來以為只有七條通道進出學校呢。」
「開學前他們就把那些通道全封死了,」納威說,「入口施了魔咒,出口有食死徒和攝魂怪把守,現在根本不可能從那裡進出了。」他開始倒退著走,笑容滿面地細細端詳著他們。「別管那些事啦……是真的嗎?你們真的闖進了古靈閣?真的騎著火龍逃走了?事情都傳開了,大家都在說,泰瑞·布特吃飯時在禮堂里大聲嚷嚷這事兒,被卡羅兄妹打了一頓!」
「對,是真的。」哈利說。
納威高興地笑了起來。
「後來你們把那條火龍怎麼樣了?」
「在野外放掉了,」羅恩說,「赫敏一心想把它當寵物養著——」
「不許誇張,羅恩——」
「可是你們在做什麼呢?人們都說你在四處逃竄,哈利,但我認為不會。我想你肯定在做什麼事情。」
「你說得對,」哈利說,「快跟我們說說霍格沃茨吧,納威,我們什麼消息都沒有。」
「學校……唉,它現在已經不像霍格沃茨了。」納威說著,臉上的笑容隱去了,「你們知道卡羅兄妹嗎?」
「就是在這裡教書的那兩個食死徒?」
「他們不光教書,」納威說,「紀律也歸他們管。這兩個卡羅,最喜歡懲罰學生。」
「像烏姆里奇一樣?」
「哪裡,烏姆里奇跟他們一比,還算是溫和的。如果我們做了錯事,別的老師都得把我們交給他們倆。不過,老師們只要能躲得過去就不這麼做。看得出來,他們也像我們一樣恨那兩個人。
「阿米庫斯,那個男的,教以前的那門黑魔法防禦術課,現在其實就是赤裸裸的黑魔法了。要我們在那些被關禁閉的人身上練習鑽心咒——」
「什麼?」
哈利、羅恩和赫敏異口同聲的驚叫在整個通道里回蕩。
「是啊,」納威說,「我這個傷就是這麼來的。」他指指面頰上一道特別深的傷口。「我不肯做。不過有些人興趣倒挺大,克拉布和高爾可喜歡了。這大概是他們第一次在什麼事情上冒了尖兒。」
「阿萊克托,阿米庫斯的妹妹,教麻瓜研究課,這現在是每個人的必修課了。我們都得聽她說麻瓜就像動物一樣,又臟又蠢,對巫師兇惡殘暴,逼得巫師四處躲藏,還說現在正常秩序得到了重新建立。這道傷口,」他指指臉上的另一條口子,「是因為我問她和她哥哥手上沾了多少麻瓜的鮮血時留下的。」
「天哪,納威,」羅恩說,「說話放肆也要分時間地點呀。」
「你沒聽到她說話,」納威說,「不然你也受不了。關鍵是,有人站出來跟他們對抗是有用的,這使大家看到了希望。哈利,當初你這麼做時我就注意到了。」
「可他們這是在拿你磨刀呀。」羅恩說。他們從一盞燈下走過時,燈光照得納威的傷口更加觸目驚心,羅恩看了不禁一哆嗦。
納威聳了聳肩膀。
「沒關係。他們捨不得糟蹋太多純血統巫師的血,所以只在我們說話放肆時稍稍折磨我們一下,不會真要我們的命。」
哈利不知道到底哪一個更糟糕,是納威所說的事情,還是他說這些事情時那副無所謂的口吻。
「真正有危險的,是那些有親戚朋友在外面惹了麻煩的同學,會被當成人質。老謝諾·洛夫古德在《唱唱反調》上說話太坦率,他們就在盧娜回去過聖誕節時把她從火車上抓走了。」
「納威,盧娜沒事兒,我們看見她了——」
「是啊,我知道,她給我送了個信兒。」
納威從口袋裡掏出一枚金幣,哈利認出是鄧布利多軍用來互相傳遞消息的那種假加隆。
「這玩意兒太棒了,」納威笑嘻嘻地對赫敏說,「卡羅兄妹一直沒發現我們是用什麼方式聯繫的,簡直都要氣瘋了。那會兒我們經常半夜溜出去,在牆上塗寫『鄧布利多軍仍在招募新兵』之類的話。斯內普恨死了。」
「那會兒?」哈利注意到他用的是過去時,問道。
「唉,後來形勢越來越嚴峻了,」納威說,「聖誕節時失去了盧娜,金妮復活節后再沒回來,而當時我們三個相當於是領頭的。卡羅兄妹似乎知道許多事情都是我在後面策劃的,開始狠狠地懲罰我,後來邁克爾·科納去放一個被他們鎖住的一年級新生時不幸被發現,他們把他折磨得可慘了。這把許多人都嚇跑了。」
「真不敢相信。」羅恩低聲嘟囔道,這時通道開始變成了上坡。
「是啊,我不能要求別人經受邁克爾的那種遭遇,所以就放棄了那些危險的做法。但我們仍在戰鬥,做一些地下工作,直到兩個星期前。那時他們大概斷定只有一個辦法能讓我收斂,就去找我奶奶了。」
「什麼?」哈利、羅恩和赫敏同時問道。
「是啊,」納威說,通道的坡度很陡,他說話微微帶喘,「哼,可以看得出他們的想法。綁架孩子讓親屬循規蹈矩,這一招一直很靈,我就猜到他們早晚會把這招兒反過來用。問題是,」他面對著他們,哈利驚訝地看到他竟然滿臉笑容,「他們太不自量力了。奶奶,一個不起眼的老女巫,獨自一人過活,他們大概以為用不著派個特別厲害的人去。結果,」納威大笑起來,「德力士還在聖芒戈醫院躺著呢,奶奶逃走了。她給我捎了封信,」他用手拍拍長袍胸前的口袋,「告訴我說她為我驕傲,還說我不愧是我父母的兒子,叫我堅持下去。」
「真了不起。」羅恩說。
「是啊,」納威高興地說,「問題是,他們意識到威脅不了我,就決定霍格沃茨可以不再有我這個人。我不知道他們是打算殺死我還是把我送到阿茲卡班,不管怎麼樣,我知道我應該消失了。」
「可是,」羅恩似乎完全被弄糊塗了,說,「我們——我們不是正往霍格沃茨去嗎?」
「當然,」納威說,「你會明白的。我們到了。」
他們拐過一個彎,前面就是通道的盡頭。又是一道短短的石頭台階通向一扇門,跟阿利安娜肖像後面的那扇門一模一樣。納威推開門,爬了進去。哈利也跟了過去,只聽納威朝一些看不見的人喊道:「快看誰來了!我怎麼跟你們說的?」
哈利一鑽進通道那頭的房間,就聽見好幾個人尖叫、高喊起來——
「哈利!」
「是波特,是波特!」
「羅恩!」
「赫敏!」
五顏六色的帷帳,一盞盞燈,還有許多張臉,看得哈利眼花繚亂。接著,他、羅恩和赫敏就被大約二十多個人團團圍住了。那些人摟抱他們,跟他們握手,捶他們的後背,揉他們的頭髮,就好像他們剛贏了一場魁地奇決賽。
「好了,好了,安靜點兒!」納威喊道,人群退去,哈利這才看清周圍的情況。
哈利根本不認識這個房間。它大極了,看上去像一座特別考究的樹上小屋,又像一艘大船的船艙。各種顏色的吊床吊在天花板上,吊在環繞著沒有窗戶的深色鑲木牆壁的樓廳上,牆上掛滿了各種鮮艷的掛毯,哈利看見了格蘭芬多的金色獅子,在鮮紅的底子上分外醒目,還有赫奇帕奇的黑獾,底色是黃的,以及拉文克勞的青銅老鷹,被藍色襯托著,惟獨不見斯萊特林的銀色和綠色。房間里有塞得滿滿當當的書架,牆上靠著幾把飛天掃帚,牆角還有個大大的木頭收音機。
「我們這是在哪兒?」
「有求必應屋呀,這還用問!」納威說,「它超水平發揮了,是不是?當時卡羅兄妹在追我,我知道要找到藏身之處只有一個機會:還好,我終於進了門,發現了這裡!當然啦,我剛來的時候這裡可不是這樣的,要小得多,而且只有一個吊床,只有格蘭芬多的帷帳。後來隨著越來越多的D.A.成員加入進來,它就拓展開了。」
「卡羅兄妹進不來嗎?」哈利張望著尋找房門,問道。
「進不來。」西莫·斐尼甘說,他說話時哈利才認出他來。西莫的臉腫了,傷痕纍纍。「真是個理想的藏身之處,只要我們有一個人在這裡,他們就進不來,門打不開。多虧了納威。他真正掌握了這個房間。你得向它索要你真正需要的東西——比如,『我不希望卡羅兄妹的追隨者能夠進來』——它就會為你辦到!不過你必須保證把漏洞堵上!納威最拿手!」
「其實很簡單,」納威謙虛地說,「當時我在這裡躲了一天半,餓得實在受不了啦,希望能有點吃的,可通向豬頭酒吧的通道就在那時候打開了。我穿過通道,遇到了阿不福思。從那以後,他一直在給我們提供食物,不知為什麼,這房子居然做不到這一點。」
「是啊,食物是『甘普基本變形法則』的五大例外之一。」羅恩的話使大家吃驚不小。
「我們在這裡躲了將近兩個星期,」西莫說,「每當我們需要的時候,它就會變出更多的吊床,後來女生也開始加入,它還冒出了一間挺不錯的盥洗室呢——」
「——因為女生很想洗漱,沒錯。」拉文德·布朗接著說,哈利這才注意到她。哈利仔細望望周圍,認出了許多張熟悉的面孔。佩蒂爾孿生姐妹都在,還有泰瑞·布特、厄尼·麥克米蘭、安東尼·戈德斯坦和邁克爾·科納。
「快說說你們在幹些什麼吧,」厄尼說,「外面傳聞很多,我們一直靠『波特瞭望站』跟蹤你的最新消息,」他指指收音機,「你們沒有真的闖進古靈閣吧?」
「闖進去了!」納威說,「那條火龍也是真的!」
一陣掌聲,幾聲歡呼,羅恩鞠了一躬。
「你們去那兒找什麼?」西莫急切地問。
沒等他們三個有誰打岔來迴避這個問題,哈利就感到閃電形傷疤一陣突如其來的劇烈灼痛。他趕緊轉過身,背對著那些好奇而興奮的面孔。有求必應屋突然消失了,他站在一座破敗的石屋裡,腳邊腐爛的地板被扯開了,一隻挖出來的金盒子放在洞邊,蓋子開著,裡面是空的,伏地魔憤怒的叫聲在他腦海里震蕩。
他使出全部的力氣,從伏地魔的思維中掙脫出來,重新回到了有求必應屋,微微搖晃著站在那裡,臉上汗如雨下,羅恩在一旁扶著他。
「你怎麼啦,哈利?」是納威在說話,「想坐下來嗎?我猜你是累了,對嗎——?」
「不。」哈利說。他看著羅恩和赫敏,試圖無聲地告訴他們伏地魔剛才又發現他的一個魂器不見了。剩下的時間不多了:如果伏地魔選擇下一步就來霍格沃茨,他們就會錯過機會。
「我們要走了。」他說,兩個同伴的表情告訴他,他們已經心知肚明。
「那我們怎麼做呢,哈利?」西莫問,「計劃是什麼?」
「計劃?」哈利重複了一遍。他用全部的意志力量阻止自己再次陷入伏地魔的暴怒:傷疤仍然火燒火燎地疼。「是這樣,我們——羅恩、赫敏和我——需要做一件事,然後我們就離開這裡。」
不再有人大笑或尖叫了。納威顯得很困惑。
「你說什麼,『離開這裡』?」
「我們這次不能久留,」哈利一邊說,一邊揉著傷疤緩解疼痛,「有一件重要的事需要我們去做——」
「什麼事?」
「我——我不能告訴你們。」
聽了這話,人們紛紛小聲嘟囔起來,納威的眉頭皺在了一起。
「為什麼不能告訴我們?是跟抗擊神秘人有關的事,對嗎?」
「嗯,是啊——」
「那我們會幫助你的呀。」
鄧布利多軍的其他成員也都點頭稱是,有的摩拳擦掌,有的表情嚴肅,有兩個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表達了他們想立刻採取行動的願望。
「你們不了解,」在最近幾個小時里,哈利似乎把這句話說了許多遍,「我們——我們不能說。我們必須——獨立完成。」
「為什麼?」納威問。
「因為……」哈利急不可耐地想開始尋找失蹤的魂器,或至少跟羅恩和赫敏單獨談談從何處著手搜尋,但他發現自己很難集中思想。傷疤仍然火辣辣地疼。「鄧布利多留給我們三個人一項任務,」他小心地斟詞酌句,「我們不能告訴——我是說,他希望我們去完成,就我們三個人。」
「我們是他的軍隊,」納威說,「鄧布利多的軍隊。我們都是一起的,而且你們三個不在的時候,我們一直保留著這個組織——」
「夥計,我們也不是去野餐了呀。」羅恩說。
「我沒那麼說,但我不明白你們為什麼不能信任我們。這房間里的每個人都一直在戰鬥,他們被逼到了這裡,因為卡羅兄妹在追捕他們。事實證明,這裡的每個人都是忠實於鄧布利多——忠實於你的。」
「是這樣……」哈利開了個頭,但不知道該怎麼往下說,不過沒關係了,隧道的門在他身後打開了。
「我們接到你的消息了,納威!嘿,你們三個,我就知道你們肯定在這兒!」
是盧娜和迪安。西莫欣喜若狂地大喊一聲,衝過去擁抱他最好的朋友。
「嘿,大家好!」盧娜高興地說,「噢,回來真是太好了!」
「盧娜,」哈利心煩意亂地說,「你來這裡做什麼?你是怎麼——?」
「是我叫她來的,」納威說著,舉起那枚假加隆,「我向她和金妮保證過,你們一露面就通知她們。我們都以為你們回來就意味著造反,意味著推翻斯內普和卡羅兄妹。」
「當然是這樣,」盧娜神采飛揚地說,「對嗎,哈利?我們要把他們趕出霍格沃茨,對嗎?」
「聽著,」哈利說,心頭越來越緊張,「對不起,但我們回來不是為了這個。我們必須做一件事,然後——」
「然後就離開,把我們留在這水深火熱之中?」邁克爾·科納質問。
「不!」羅恩說,「我們要做的事情最終會給大家帶來好處,是關於怎樣除掉神秘人——」
「那讓我們幫忙呀!」納威生氣地說,「我們也想盡自己的一份力!」
身後又傳來動靜,哈利轉身一看,心臟似乎停止了跳動:金妮正從牆上的洞口爬進來,後面緊跟著弗雷德、喬治和李·喬丹。金妮朝哈利綻開一個燦爛的微笑,哈利這才感覺到——也許以前從未充分認識到——金妮有多麼美麗,但他從沒像現在這樣不樂意看見她。
「阿不福思有點冒火了,」弗雷德說,一邊舉起手回應幾個人的大聲問候,「他想睡覺,他的酒吧變成火車站了。」
哈利的嘴張得老大。哈利以前的女朋友秋·張出現在李·喬丹的身後,朝他嫣然一笑。
「我接到了消息。」秋·張舉起她那枚假加隆說,然後走過去坐在邁克爾·科納身邊。
「快說吧,哈利,計劃是什麼?」喬治問。
「沒有什麼計劃。」哈利說,這麼多人突然出現仍使他感到暈頭轉向,不能明白是怎麼回事,而額頭的傷疤還是火辣辣地劇痛。
「邊干邊定計劃,對嗎?我最喜歡這樣。」弗雷德說。
「你必須阻止他們!」哈利對納威說,「你把他們都叫回來做什麼?這是愚蠢的——」
「我們在戰鬥,不是嗎?」迪安說著,把他那枚假加隆掏了出來,「消息說哈利回來了,我們要開始戰鬥!不過我得弄到一根魔杖——」
「你沒有魔杖——?」西莫奇怪地問。
羅恩突然轉向哈利。
「為什麼不能讓他們幫忙?」
「什麼?」
「他們可以幫忙,」羅恩壓低了聲音,除了站在他和哈利中間的赫敏,誰也聽不見他說話,「我們不知道那東西在哪兒,又必須趕快找到它。我們用不著說那是魂器。」
哈利的目光從羅恩移向了赫敏,她喃喃地說:「我認為羅恩說得對。我們連要找什麼東西都不知道,我們需要他們。」看到哈利還在遲疑,她又說:「你用不著每件事都一個人去做,哈利。」
哈利在飛快地思索,傷疤仍在刺痛,腦袋又像是要裂開似的。鄧布利多警告過他,魂器的事除了羅恩和赫敏誰也不能說。秘密和謊言,我們就是這樣成長起來的,而阿不思……他是個天才……莫非他正在變成鄧布利多,把秘密緊緊地鎖在自己心裡,不敢信任別人?可是鄧布利多信任過斯內普,結果又怎麼樣呢?導致了高塔頂上的謀殺……
「好吧。」他輕聲對兩個同伴說。「可以。」他對房間里所有的人宣布,嘈雜聲立刻平息下來,正在給周圍人說笑話的弗雷德和喬治也不做聲了,一個個都顯得警覺而興奮。
「我們需要找到一件東西,」哈利說,「一件——一件能夠幫助我們推翻神秘人的東西。就在霍格沃茨,但不知道具體在什麼地方。它可能是屬於拉文克勞的。有沒有人聽說過這樣一件東西?有沒有人碰到過,比如,上面帶著拉文克勞老鷹標誌的東西?」
他滿懷希望地看著那一小群拉文克勞的學生,從帕德瑪,邁克爾,泰瑞,到秋·張,不料卻是坐在金妮椅子扶手上的盧娜做出了回答。
「對了,她那失蹤的冠冕。我跟你說過的,記得嗎,哈利?拉文克勞失蹤的冠冕?我爸爸想複製來著。」
「對,可是那失蹤的冠冕,」邁克爾·科納翻著眼睛說,「已經失蹤了呀,盧娜。這似乎才是關鍵呢。」
「它是什麼時候失蹤的?」哈利問。
「聽說是許多世紀以前,」秋·張說,哈利的心往下一沉,「弗立維教授說冠冕是跟拉文克勞本人一起消失的。人們找過,可是,」她求援地看了看她的拉文克勞同學,「誰也沒有發現一點線索,是不是?」
他們都點了點頭。
「對不起,什麼是冠冕呀?」羅恩問。
「就是一種王冠,」泰瑞·布特說,「據說拉文克勞的冠冕具有魔法特性,能增加佩戴者的智慧。」
「對,我爸爸的騷擾虻虹吸管——」
哈利打斷了盧娜的話。
「你們誰也沒見過類似的東西嗎?」
他們又都搖了搖頭。哈利看看羅恩和赫敏,在兩人臉上看到了跟他同樣的失望。一件失蹤了這麼久的東西,又沒有任何明顯的線索,似乎不太可能是那個藏在城堡里的魂器……然而,沒等他提出新的問題,秋·張又說話了。
「如果你想看看冠冕是什麼樣子的,我可以帶你上我們的公共休息室去指給你看,好嗎,哈利?拉文克勞的塑像上戴著它呢。」
哈利的傷疤又燒灼起來:一時間,有求必應屋在他面前浮動起來,他看見漆黑的大地在他身下飛掠而過,感覺到巨蛇盤繞在他的肩頭。伏地魔又在飛了,是飛向地下湖泊,還是飛向這裡——霍格沃茨城堡,他不知道,但不管怎樣,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他在路上。」哈利小聲對羅恩和赫敏說。他掃了一眼秋·張,又轉過來對著他們倆。「聽我說,我知道這不算什麼線索,但還是想去看看這座塑像,至少可以弄清冠冕是什麼樣子的。你們在這裡等我,要保證那一件的安全——你們知道。」
秋·張已經站起來了,但金妮很不客氣地說:「不用,盧娜會帶哈利去的,對嗎,盧娜?」
「噢,對,我很樂意。」盧娜高興地說,秋·張重新坐了下去,顯得很失望。
「我們怎麼出去?」哈利問納威。
「就在這兒。」
他把哈利和盧娜領到一個牆角,一個小碗櫃通向一道很陡的樓梯。
「它每天都通向不同的地方,所以一直沒被他們發現,」他說,「唯一的麻煩是你永遠不知道最後會從什麼地方出來。小心點兒,哈利,他們夜裡總在走廊上巡邏。」
「沒問題,」哈利說,「待會兒見。」
他和盧娜匆匆走上樓梯,樓梯很長,映著火把的光,經常出其不意地拐個彎。最後,他們像是來到了一堵結實的牆前。
「鑽進來。」哈利對盧娜說,一邊抽出隱形衣披在兩人身上。他輕輕推了推牆。
牆立刻融化了,他們閃身來到外面。哈利朝後看了一眼,發現牆又封死了。他們站在一道昏暗的走廊里,哈利拉著盧娜退到陰影里,從脖子上掛的皮袋裡摸索著掏出活點地圖,湊在鼻子跟前仔細搜尋,終於找到了他和盧娜的那兩個小點。
「我們在六樓,」他小聲說,一邊注視著費爾奇在一道走廊之外越走越遠,「來,這邊走。」
他們躡手躡腳地走開了。
哈利以前曾經多次在城堡夜遊,但他的心從沒跳得這麼激烈過,他深知自己這次行動關係重大,必須做到萬無一失。哈利和盧娜走過地板上的一方方月光,經過一套套鎧甲——輕輕的腳步聲震得那些頭盔嘎嘎作響,轉過一個個彎——天知道那後面會躲藏著什麼。每當光線稍亮一點,他們就查看一下活點地圖,有兩次還停下腳步讓一個幽靈通過,這才沒有引起他的注意。哈利時刻提防著遇到障礙,他最擔心的是皮皮鬼,每走一步都豎起耳朵,傾聽有沒有那個搗蛋鬼走近的最輕微的聲響。
「這邊走,哈利。」盧娜輕聲說,拉著哈利的衣袖把他拖向一道旋轉樓梯。
他們轉著令人頭暈目眩的小圈往上走。哈利以前沒有來過這上面。最後他們來到一扇門前。門上沒有把手,也沒有鑰匙孔,只有一塊上了年頭的光光的木板,上面有個鷹狀的青銅門環。
盧娜伸出一隻蒼白的手,這隻手在半空中移動著,沒與胳膊和身體相連,顯得十分怪異。她敲了一下門,在一片寂靜中,哈利覺得這聲音簡直就像炮彈炸響了。鷹嘴立刻張開了,但沒有發出鳥叫,而是用一個溫柔的、音樂般的聲音說:「鳳凰和火,先有哪一個?」
「嗯……你說呢,哈利?」盧娜若有所思地說。
「什麼?不只是口令?」
「哦,是的,必須回答一個問題。」盧娜說。
「如果答錯了呢?」
「那就只好等著別人來答對了,」盧娜說,「這樣可以學到知識,明白嗎?」
「明白……問題是,我們可等不起別人呀,盧娜。」
「對,我懂你的意思。」盧娜認真地說,「好吧,我想答案是一個循環,沒有起點。」
「有道理。」那聲音說完,門就開了。
空無一人的拉文克勞公共休息室是一間很大的圓形屋子,比哈利在霍格沃茨看見的所有房間都更空靈。牆上開著一扇扇雅緻的拱形窗戶,掛著藍色和青銅色的絲綢:白天,拉文克勞的同學可以看見周圍的群山,風景優美。天花板是穹頂的,上面繪著星星,下面深藍色的地毯上也布滿星星。房間里有桌椅、書架,門對面的壁龕里立著一尊高高的白色大理石塑像。
哈利認出這就是羅伊納·拉文克勞,因為他在盧娜家看到過那座半身石像。塑像旁邊是一扇門,他猜是通向上面的宿舍的。他大步走到大理石塑像跟前,那女人似乎在望著他,臉上帶著若有似無的揶揄的微笑,美麗,卻有些令人生畏。她的頭頂上有一個用大理石複製的精緻圓環,有點像芙蓉在婚禮上戴的那種頭飾。它上面刻著細小的文字。哈利從隱形衣下面鑽出來,爬到拉文克勞塑像的底座上去讀那些文字。
過人的聰明才智是人類最大的財富。
「會使你變成個窮光蛋,傻瓜!」一個聲音尖笑著說。
哈利猛一轉身,從底座上滑下來摔在了地上,他面前站著削肩膀的阿萊克托·卡羅。就在哈利舉起魔杖的一剎那,她用短粗的食指按住了烙在她小臂上的骷髏和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