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一個故事
令伊凡更加以外的是，亞倫沒有直接說出他的目的，反而是開始講起了故事。
「殿下您知道光明教會是怎麼對待那些作姦犯科的人么？」
亞倫放下手中的酒杯，明顯帶著酒意的雙眸湧現出一絲回憶。
「我對光明教會並不是特別了解。」伊凡擺擺手，示意對方繼續說下去。
四周酗酒後的人弄出的吵雜聲似乎變小了，亞倫說話的嗓音雖然不大，可每個字都能清晰的傳進伊凡的耳朵。
「我曾經問過主教，偷盜判刑幾年，」亞倫開始喋喋不休的說著，「主教說三年，但參加一次遠征便可減免。」
「遠征？」
類似於上個世界的十字軍么？對象是誰，伊凡不由得有些好奇。
「正是遠征，」亞倫繼續說道：「而後我又問主教，強姦判刑幾年，主教說五年，參加兩次遠征可以減免。」
「你都犯過？」伊凡詫異。
「嘿嘿，只犯過第一項，」亞倫擦了擦喝酒後的嘴角，怪笑：「可不是每個人都跟您一樣不擔心吃穿的。」
「那你是想說，其實光明教會的騎士團裡面，都是這種人渣么？」
「當然不全是，」亞倫思索：「還是有忠於信仰的人的，比如我的搭檔蘭斯。」
「蘭斯？」
「一個老好人而已，哈哈，殿下請先聽完我的話再打斷吧，」亞倫丟掉酒杯，有些懶散的靠在椅子靠背上：「還有人問過，殺人判刑幾年，主教說殺異端無罪。」
「什麼叫異端？」雖然對方有提醒過，但伊凡還是忍不住問道。
「不信仰教會，自然就是異端，」亞倫自嘲的笑笑，並沒有因為伊凡的打斷而氣惱：「曾經我也很信任這一套說法，覺得是教會給了我第二次生命，嘿嘿，那些被丟進大牢的可很少有人能完整的出來。」
伊凡越聽越不對勁，也愈發的捉摸不透眼前的騎士。
「所以即便是達到了刑滿的條件，我也毫無怨言的一次又一次的參與著教會的任務，」亞倫點點頭，似乎對伊凡這個聽眾很滿意：「直到我對他們宣揚的那套產生了質疑。」
重點來了，聽到這裡的伊凡適時的問道：「質疑神之言？為何？」
「因為真正的神不會為了一己私慾去屠殺毫無抵抗之力的婦孺，」亞倫的表情變得有些猙獰，說話的嗓音也逐漸大了起來：「我也不止一次的質問過主教，為什麼要用魔法師的名義去謀害那些可憐的女人，可他每次都告訴我，是神讓他這麼做的，你信么？」
「別問我，」伊凡聳肩搖頭：「你們內部的那些事情我可不知道。」
「嘿，您要是真不知道的話，」亞倫玩味的說道：「就不會包庇殺死馬克他們一行人的魔法師了，您說對嗎？」
「話不要亂說。」伊凡皺眉，想摔桌就走，對方的話顯然是觸及到他的底線了，一種在目前絕對不能讓外人知道的底線。
「有沒有亂說，殿下您最清楚了，」看著已經站起來的伊凡，亞倫擺手示意：「不過我建議您還是先聽完我的故事。」
「你說吧。」
猶豫了片刻之後，伊凡還是坐了回去，只不過神情間明顯有了戒備。
「然後我又問主教，為什麼那些殺人強姦者可以無罪，這些無辜的女人小孩卻不能被饒恕呢？」看著伊凡的舉動，亞倫輕笑：「主教說，有了信仰便如同新生，她們沒有信仰，遲早被魔鬼蠱惑，我們不過是在減少這個世間存在的隱患。」
「呵，如果有一天你們主教想去侍奉古神，我願意送他一程。」伊凡冷笑，狗屁不通的言論。
「殿下倒是有趣，不過您晚了一步，有人替您完成了這件事。」
「是你么？」伊凡問道。
「當然不是，」亞倫連忙擺手：「不然我還怎麼瀟洒的坐在這裡喝酒呢？」
隨後他緩了緩，繼續說道：「是一個魔法師，沒人知道她是怎樣把擁有眾多騎士守衛的主教給抓河邊去的，在那座青石板鋪成的橋面上，她對著那些追上來的騎士說的話幾乎跟您一樣，要送主教去侍奉古神。」
「那我倒是替古神謝謝她了。」
「您真有趣，」亞倫嘴角的笑意加深了：「您想知道主教最後的下場嗎？」
「如果你願意說的話。」
伊凡揚起酒杯，對騎士的戒備似乎減緩了一些。
「她在主教身上塞滿了石頭，」亞倫回應著伊凡乾杯的示意：「用絞死那些魔法師的繩子將主教吊死在了橋邊。」
「在她被抓住的時候，那些牧師不斷的咒罵著她死後必定萬劫焚身，可那個女人卻瘋狂的大笑，還說古神已經原諒了她的靈魂，就連這具被你們定義為有罪的身軀最後都不能經由你們審判。」
「她自殺了？」伊凡似乎已經猜到了故事的結局。
「她在嘴裡事先藏好了毒藥包，在完成刺殺主教的任務后便將其咬破。」
亞倫讚賞的的看了王子一眼，能將邊荒鎮改變成這樣的人果然聰慧。
「那麼你向我講述這個故事的目的是什麼呢？」
「殿下，」亞倫舔了舔嘴唇，兩眼放著異樣的精光：「您敢掃除光明教會在這個世間的歪理嗎？」
「為什麼？你現在依舊還是光明教會的騎士，不是嗎？」伊凡只覺得心臟撲通撲通的作響，這可是來自於灰燼騎士的投誠啊。
「我為他們做得已經夠多了，要問緣由，殺死主教的女人算一個，我的搭檔蘭斯也算一個吧。」
「你的搭檔怎麼了？」兩次提到這個蘭斯，伊凡禁不住加深了對他的好奇。
「深信教會那套的他有些走火入魔了，雖然我們因為保護不力被發配到暗月要塞之後已經好多了，但現在他顯然又開始了。」亞倫聳聳肩。
「比起我，顯然其他的王子更有能力，為什麼選我？」伊凡想保證對方的意圖清晰明了，這樣也更加能確信對方想要投效的誠意。
「因為三點吧，」亞倫伸出三根手指比劃著：「第一，您包庇殺死馬克一行的魔法師。」
「都說了，話不能亂說。」伊凡極力否認。
亞倫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並沒有將話題挪開：「第二，您對領民，是真心的好，從這裡的變化我也能看出，至於第三嘛，您跟我一樣，沒有信仰。」
「所以？」
「所以您願意接受我的投效嗎？尊敬的三王子殿下。」
亞倫走到一邊，單膝下跪，將抽出的短刀雙手聚過頭頂，行了一個標準的騎士之禮。
伊凡愣了片刻之後，似乎還沒有從今晚的遭遇中回過神來，但他還是接過短刀，雙手將騎士扶了起來，鄭重的說道：「我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