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溫暖

  他遞給了左婷一張毛巾，讓她擦擦頭髮，免得感冒。左婷微笑著接過了毛巾，心裡盪起了一陣暖意。


  左婷倒顯得比方小壞大方很多，主動詢問起了方小壞的工作和生活情況。方小壞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該不該實話實說。因為他的職業就是小偷，靠偷盜過日子，而且水平還很差，導致現在這麼窮困潦倒。一時間，他有些語無倫次了。


  雖然方小壞確定有些小壞小壞的，經常干一些壞事，但是他有一個最大的優點，就是誠實，從來不說謊。當左婷問到方小壞的工作時，方小壞說出了兩個字：「小偷。」


  左婷張大了嘴巴，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因為從方小壞的外形上看，確實看不出小偷的痕迹來。「你跟我開玩笑吧？」左婷明顯還是不相信。


  「真的，我沒有騙你。」方小壞一臉嚴肅的說。「我是一個孤兒，從小沒有人管我，在福利院待到了六歲，就出來跟著那些大哥哥一起混，我的經濟來源主要就是靠這個。」


  看著方小壞一本正經的樣子，相信了他的話。「你在這行幹了十幾年，才幹出這水平？」左婷環視了房子的四周。


  方小壞一方面有些驚訝，同時又有些慚愧。他驚訝的是左婷居然對他的職業一點都不奇怪，而且還說出這樣的話來。慚愧的是左婷確實說中了他的要害，不知道是自己水平不高，還是運氣不好，每次有好的機會都不能得手。導致自己窮困潦倒不說，還在近期的小偷內部考核中名落孫山，差點連自己的雙手都沒保不住。當然，他不會在自己的女神面前說出這麼丟面子的事的。


  「唉，你就別嘲笑我了。你難道對我的職業不奇怪？」方小壞無奈的說著。


  「有什麼好奇怪的？這也是靠本事吃飯。不過你這本事的確太差勁了，好歹幹了十幾年，也積累了一定的經驗，不至於啊。」


  「……」左婷對自己水平的再次質疑，方小壞很是無語。


  「今天你救了我，我得好好感謝你一下。這樣，以後我當你的軍師，讓你從小偷變成神偷。怎樣？」


  「……」方小壞張大了嘴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左婷和方小壞聊了大半夜的天，越聊越投機，簡直就是相見恨晚。方小壞更是有生以來，第一次和女孩聊這麼久的天，而且這麼投緣，簡直是三生有幸。對於方小壞來講，這次的英雄救美簡直是太值了。的確，這次救美行動，應該是方小壞人生的一次重大轉折。


  經過一晚上的暢談，讓兩人一點睡意都沒有。不知不覺天亮了，下了一晚上的雨終於停了下來，閃電和雷聲也停止了，天空微微泛起了白肚。方小壞揉了揉惺松的雙眼，彷彿就像做了一個夢。方小壞還是有些不太相信這一天來發生的事情，但是看著眼前的活生生的女神，他定了定義神，清醒了。他覺得這不是夢，應該是自己夢想的開始。


  方小壞走進的洗手間，洗了把冷水臉，讓自己清醒清醒。左婷說得對，做小偷多沒意思啊，自己這麼多年來確實混得太失敗了，要做就做神偷。想想前幾天去那家高官家的事，現在都覺得自責，自己怎麼有那麼笨呢？要是那一次成功了，我也不至於考核成績墊底，被吳老大折磨得死去活來的。


  不行，我不能就這麼被打倒了，哪裡跌倒了就從哪裡爬起來。再說了，別人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是有福之人啊！我的手筋被挑斷了都能奇迹般的復原，而且一個人打敗四個彪形大漢，還救得一個美女回來。從種種的跡象表明，我方小壞已經今時不同往日了，我要涅盤重生。這一次，我一定要干一單漂亮的，我要報仇，讓吳老大他們對我刮目相看。


  方小壞想著想著，自信心陡增，突然覺得鏡子中的自己變得高大起來，比吳老大高大十倍百倍。照這個趨勢發展，小偷組織應該很快就要換老大了，而自己就是不二的人選。方小壞不禁「咯咯咯」笑起來。


  是啊，如果這個夢想能實現，對於方小壞來講，這是何等的榮耀。回想起昨天上午的一幕，方小壞現在心裡還直發毛呢。那一下午的經歷，簡直就是這輩子最大的一次噩夢。那一把明晃晃的刺刀，現在還在方小壞眼前晃悠。他努力的想忘掉這一切，但是還是無法剋制自己的思緒。那一幕幕場景，就像一張張恥辱帖，貼在方小壞的臉上。


  其實平心而論，方小壞雖然沒有讀什麼書，但是自認為腦子還是夠靈光的。小時候在福利院，田院長就特別特別喜歡他。


  那時候院子里有二十五個小孩，十個男孩，十五個女孩。這些孩子都是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被父母遺棄了，有先天疾病的，有身體殘疾的，還有父母想要兒子，但是沒能如願以償，最後被遺棄的可憐的小女孩。最後都由政府統一安排到了福利院。


  田院長，五十來歲，非常慈祥，非常疼愛孩子。她年輕的時候，老伴就死了，膝下無兒無女，把畢生的心血都投在了孩子們身上。孩子們都親切的稱呼她「田媽媽」。


  自打方小壞記事開始，田媽媽就對他非常關愛，吃、穿、住、行，事無巨細，田媽媽都為他考慮得非常周到。在福利院的日子，方小壞沒有覺得自己是個孤兒，因為自己本來也沒有享受過一天父愛和母愛。在他的心裡，田媽媽就是自己的媽媽，而且福利院還有這麼多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這個大家庭是何等的溫暖，他以為自己一輩子都會生活在院子里。


  然而有一天，一對夫妻模樣的中年人被田媽媽帶了進來。這時候孩子們正在不亦樂乎的玩著遊戲，有玩捉秘藏的，也有玩老鷹捉小雞的，方小壞當然就是最得意的老鷹，好不熱鬧。田媽媽一邊招呼著孩子不要太調皮了，一邊給他們介紹了院子里孩子的情況。


  突然，田媽媽來到了琳琳身邊，俯下身子，撫摸著琳琳的頭，說：「琳琳乖，我們出去一下，好嗎？」


  琳琳只有三歲，長著一張娃娃臉，粉嫩的皮膚，肉嘟嘟的，忽閃忽閃的大眼睛特別炯炯有神。


  方小壞比琳琳大兩歲，在這些小妹妹中，他尤其喜愛琳琳，有什麼好吃的總是先要分給她吃，有什麼好玩的總是先想著她。琳琳也是方小壞的跟班，哥哥前哥哥后的叫個不停。在玩老鷹捉小雞的遊戲時，方小壞總是讓琳琳站在最安全的位置，總是把小妹妹保護在自己的身邊。


  眼看著琳琳被田媽媽突然叫出去，這種情況幾乎沒有發生過，方小壞和琳琳平時都是如影隨形的。小壞心中燃起一種莫名的感覺，瞬間沒有了玩遊戲的心情。他停止了遊戲，悄悄的跟在了田媽媽的後面。


  田媽媽牽著琳琳的手，和中年夫妻一同來到了辦公室，順手關上了門。方小壞墊著腳，想從窗戶往裡面看。但是由於個子太矮了，使勁了全身力氣，仍然夠不著。


  無奈之下，方小壞只好跪在地上，雙手把著門，眼睛緊貼著門縫想一探究竟。門縫實在是太小了，只看得清楚一個點點，不過好在這個房子修建的時間比較早，隔音效果不好，裡面說話的聲音完全可以無障礙聽得一清二楚。


  「琳琳，快叫爸爸、媽媽。」屋子裡傳出了田媽媽慈祥的聲音。


  「咦？爸爸、媽媽？難道這是琳琳的爸爸媽媽嗎？」方小壞不由得心裡一顫，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田媽媽……」琳琳帶著哭腔，癟著嘴巴，躲到了田媽媽的懷裡。


  顯然琳琳是不願意叫眼前這兩個陌生人爸爸媽媽的。而且從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琳琳乖，不怕，這是你的新媽媽新爸爸。以後你就有自己的新家了，以後爸爸媽媽都會很愛你的。」田媽媽拉出了躲在自己身後的琳琳，邊給她擦著眼淚，邊輕聲的說著。


  「琳琳，來，這是媽媽給你買的玩具。」那個中年女人拿出了袋子裡面的芭比娃娃，想以此來親近琳琳。


  這是一個粉紅色的芭比娃娃，琳琳在電視上看到過，她非常喜歡。曾經琳琳多麼希望自己也能擁有一個，晚上就可以抱著芭比娃娃睡覺了。


  身為哥哥的方小壞當然知道妹妹的心思，他發誓無論如何都要為琳琳弄一個回來，滿足她的這個小心愿。


  有一次，方小壞在車站附近的馬路邊玩著自製的玩具。前面不遠，一個媽媽帶著一個小妹妹在等車。


  「媽媽，我的鞋帶掉了。」小女孩對媽媽說。「來，媽媽給你繫上。」媽媽把手中的包在路邊的花台上，彎下腰來給女兒系鞋帶。


  那個包半開著，從方小壞的角度看過去，大概可以看到一半，是一個粉紅色的玩具。「是芭比娃娃」。方小壞突然一陣驚喜，眼睛瞪得大大的，脖子伸得長長的，真想跑過去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