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夜闖皇宮
赫連涑聞了聞身上的氣味,變得窘迫起來。她已經很久沒有好好洗澡了,而且身上黑色的狩獵裝一直都沒有換過,如今黑色的緊身衣上沾滿了塵土,看上出無比的髒亂。
她注意到街上的這些夏朝人,他們穿的都是廣袖寬大的衣裳,將身體的曲線遮得嚴嚴實實,走起路來衣袖招展,就像是在跳舞一樣。
到了這時,赫連涑才發覺自己的衣服和他們不一樣,走在他們這些夏朝人中很是怪異突兀。但這又能有什麼辦法呢?她已經沒有錢再給自己換一身衣衫了。
找到一家客棧,她仔細地洗了一個澡,確定身上沒有味道之後才爬出澡盆。黑色的狩獵裝滿是塵土,還有汗臭的味道,但她除非不穿不然就必須得穿它。
當初她也是穿著這樣的衣裳來到容珏的面前的,如今她再次穿著它,說不定容珏看到之後就會認出她來。
頓時所有的不悅都沒了,也不嫌它臟或是臭了,高高興興地將衣服穿在了身上。
宮裡見多識廣的老嬤嬤說,容珏應該是身份高貴的皇子,是皇子就應該住在皇宮裡,她思索了一會打算進夏朝的皇宮找他。
出了客棧的大門,她問了人,「夏朝的皇宮在哪?」
所有人又像是看怪物一樣的看著她,但還是為她指明了方向。
一個好心人告訴她,「皇宮不是平常人可以去的地方,就算你來到皇宮牆邊你也進不去。」
她不信,父皇愛民如子,若有人想看看皇宮的巍峨,只要和看守宮門的人說一聲,就會有人帶他進去。
走到夏皇宮的前面,赫連涑才有些猶豫起來。高大的宮闕像是兩把利劍一樣直指天空,硃紅色的宮牆很高而且沒有盡頭,整個皇宮像一個大鐵籠,除了宮門就再也沒有別的入口。
摸索了一會之後,她放棄了。只好走到守著宮門的侍衛面前,一改剛才的沮喪換上好看的笑容,「侍衛大人,我想進皇宮看看。」
這是侍衛這麼多年來聽過的最有趣的一句話,他斜睨了赫連涑一眼,臉上沒有表情,「任何閑雜人等都不能進入皇宮,你有令牌沒有?」
令牌是什麼?赫連涑想問,但對上看守宮門的侍衛臉色之後她又不敢問了。有些急切地望著宮門後面大理石鋪成的大道。
「我是進皇宮找人的,我不是壞人,我只是來找他的……」焦急緊張后,赫連涑的夏朝語越發不標準,來來回回重複著幾句話,聽得宮門邊的侍衛一陣不耐煩。
「走吧,沒有令牌,任何人都不能進入皇宮,就算你是進去找人的也不行!」侍衛架起了刀,看那架勢似乎她只要多說一句,立馬就會讓她人頭落地。
赫連涑嘟起了嘴,將宮門后隱約可見的大殿看了又看,幽怨地瞪了一眼守衛才離開。離開的時候也是磨磨蹭蹭,幾乎是走三步就忍不住回頭看看,想用自己可憐的神情讓這些人心軟。
但讓她失望了,直到走出了很遠,這些侍衛都站得筆直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只當她不存在。
失望之後,赫連涑垂下了頭,又走回了客棧。
在她離開之後,看守宮門的侍衛告訴了上頭管事的人。賦閑在家已久的將軍聽到這事之後,劍眉蹙起,「聽你們描述,她倒像是個燕國人。你說燕國人千里迢迢來到皇城是為了什麼?刺殺還是探秘?不管是哪一種,她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你們找一個人跟上她,我倒要看看她想要做些什麼,若是她有異舉,就格殺勿論。」
赫連涑回到了客棧,她不知道一路上,自己已經被跟蹤了。
懶洋洋地吃過晚膳之後,她就琢磨著自己應該怎麼辦?她日思夜想的那個人就在皇宮裡,可她偏偏就進不去,現在就算她放棄了想要回大燕也是不可能的了。
躊躇了好久之後,她又回到了客棧的房間里。外面的天色越來越黑,如果她再不做出決定,明日就只能睡在大街上了。
「賭一次吧,說不定我能找到他呢!」她從馬背上長大,身手比尋常人要敏捷許多,從宮牆翻進皇宮裡只是小事一樁。
她決定之後,打算再等等,等那些侍衛休息了以後再去爬牆。
等她再一次來到皇宮外面的時候,就後悔失望了,這些人根本就不會休息,十幾個人點著火把在宮牆的城樓上晃來晃去,沒有個停歇的時候。
在她蟄伏在草叢的時候,身後不遠處有一雙銳利的眼睛在盯著她。
敏捷地繞過了城樓上的那些守衛,來到了一處安靜的宮牆旁邊,左右看看確定沒人之後,她放心大膽地開始爬牆。
躲在暗處監視她舉動的人緩緩從樹影中走了出來,城樓上所有的守衛都停下腳步,敏銳地盯著他。
他從懷中拿出一個令牌,守衛看清之後都放下了警惕向他行禮。
「大人這麼晚來皇宮可有什麼事情?」
他望著遠處宮牆邊晃動的黑影,用暗語說道:「有燕國的姦細想要夜闖皇宮,她現在正在東邊的宮牆邊上。你們將所有的御林軍都調派過去,將軍說了,可以格殺勿論。」
「是,大人!來人有姦細想要闖入皇宮,讓所有御林軍都去皇宮東邊的宮牆!」站在城樓邊的侍衛一聲高呼,所有東宮外面的御林軍都被調用了起來。
好不容易爬上宮牆的赫連涑還不知道,她將面臨瀕死的境地。坐在宮牆的瓦檐上,她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夏朝人的宮牆可真高,過會都不知該怎麼跳下去!」
她坐在宮牆邊望著裡面巍峨肅穆的宮殿,金色的琉璃瓦,翹角飛檐,菱花的木窗,每一處都極為華麗。
「沒想到夏朝皇宮這麼好看,難怪不讓人進去看呢!夏朝人也真是小氣!咦,遠處的火把是什麼?是燈籠嗎?」還沒等她說完,黑壓壓穿著盔甲的御林軍就鬼魅地涌了過來。
幾千人立在她的面前,手中的火把將他們手中握著的長劍映得透亮。
翹在宮牆外晃動的小腳也停了下來,赫連涑獃獃如鵝,這千人而來的陣勢可真是怕人。他們手中握著的長槍都指著她,只要她稍稍亂動,就會將她戳成千瘡百孔。
赫連涑的臉蒼白到了極點,連連擺著手,結結巴巴道:「你們……你們不要殺我,我不是壞人,我只是進宮來找人的。」
一直跟蹤她的兵部王侍郎走了出來,消瘦的臉上殺意凜然,「事到如今,你這個燕國來的姦細還想狡辯嗎?」
「不是,我真的不是姦細!」此刻她才明白欲哭無淚的感覺,兩隻手心裡都是冷汗。她坐在宮牆邊上動也不敢動。
王侍郎瘦削而剛正的臉上沒有絲毫的動容,漆黑的眼像是冰冷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