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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七章 她還好嗎

  「當真?」他捂著自己的胸口有些不敢相信,喘息的神色也不再那麼痛苦了,「那她現在在哪,可還安好?」


  常壽悔得想要咬了自己的舌頭,他哪裡能知道涑玉公主現在在哪,好不好!只能硬著頭皮繼續編下去,「這個奴才也不知道,這些事情都是奴才從朝堂上聽來的,聽說這次涑玉公主是來找人的。」


  容珏點點頭,蒼白的臉上有了笑容,淡淡的像是水墨勾出的花。


  他當然知道,她千里迢迢而來就是為了來找她的。等五日之後相見,他一定要向父皇說,他想娶赫連涑為妻,讓她留在夏安,陪他度過他生命中僅有的十年。


  常壽見太子露出了笑容,整個人也安心下來。他不知道,他這句謊話險些要了容珏的性命。


  五日的時間很短,轉眼間就過去了。容珏坐在皇宮中發獃的次數也多了起來,常壽不敢打擾只在遠處看著。


  他時而會笑,時而又是苦惱不堪的模樣。待到晚上常壽給他送來葯湯的時候,他才開了口,蒼白的臉上笑意淺淡。


  他問:「常壽,我的模樣可還算好看?」


  常壽頭點得跟啄米似的,「好看,太子殿下是奴才見過的最好看的人,當年您的生母可是艷冠後宮的艷皇后,那美貌真是世間少有!」


  容珏眼睛越發清亮起來,端過湯藥,他大口地喝完,也不嫌藥味苦澀了。常壽看著太子肯喝葯,精神也比往日好了許多,他也笑得眯起了眼睛。


  「殿下好好修養,以後定能好起來。」常壽順水推舟道,只盼著每日殿下都能按時喝葯。


  他望著飄動的幔帳,目光有些幽深。是啊,他一定要好起來,這樣才能照顧她。想到五日後就能相見,說不定可以娶她為妻,容珏的心臟砰砰跳得厲害,期待中又有些不安。


  燕王到來,高頭大馬緩緩駛入繁華的夏安。百姓們早已得到了消息,燕國的馬車才進入皇后,兩邊的街道已經聚滿了百姓,他們踮起腳,伸長脖子,想要看清塞外的蠻族到底長什麼模樣。


  兩邊道路的人群中不時發出少女的尖叫聲,這些燕國的男子長得真是高大威武,身上穿著的衣服很奇怪,能看見他們黝黑粗壯的臂膀和堅硬的胸膛。和他們相比,夏朝的男兒都顯得太弱不禁風了。


  燕國的車隊剛剛入城,璟帝就親自率領人馬來迎接,看到燕國這些驍勇善戰的壯士之後,所有人都不由有了一絲畏懼和警惕。


  若是兩國真的開戰,只怕夏朝真難以討到什麼好處,這些燕國人一個人就能輕易捏碎兩個夏朝士兵的喉嚨,不愧是塞外野狼,令滇疆和夏朝都畏懼不安的民族。


  璟帝面色不變,穿著繪著龍紋的朝服走到燕王的面前,表示他們的尊敬與友好。而一旁陪同璟帝而來的大臣們卻是顫抖不安,到現在還沒找到涑玉公主,燕國將士都是這樣的人高馬大。若是燕王見不到涑玉公主,一怒之下會不會發兵攻打夏安?


  燕王的態度很是傲慢,並不將這些瘦弱的夏朝人放在眼中。他站在璟帝的面前,威嚴不減,稜角分明的臉上滿是不耐與張狂。


  隨行翻譯的燕國人對璟帝說:「這一次他只是來帶回公主的,對夏朝並沒有別的想法。」


  沒有別的想法是一句很值得神思的話,這表明燕王既不想與夏朝聯姻以示友好,暫時也不想攻打夏朝拓寬領土,他這次來只為他的女兒。


  璟帝點頭,對高大的燕王道:「從燕國到夏安一路已是勞累,請燕王先去皇宮休息,晚宴的時候自會見到涑玉公主。」


  旁邊的群臣擦汗不已,只能隨著璟帝的話連聲附和。


  燕王聽了隨性翻譯的話之後,點了點頭,他只想見到自己的女兒,對其他的事情都不在乎。走過璟帝身邊的時候,他一甩黑色的衣袖,頗為傲慢。


  待燕王走遠之後,那些夏朝官員才氣得大叫起來,「他們不過是屈居在塞外的蠻族人,居然敢這麼囂張!」


  璟帝伸出手,示意他們所有人都閉嘴。


  有些老臣望著璟帝憂心忡忡,「皇上,如今涑玉公主還沒找到該怎麼辦?」


  璟帝不答,徑直回到了他的鑾駕之上,金色的朝服襯得他威嚴而俊美。手指落在鑾駕上輕叩,他在賭,賭那人的心思,他扣下了涑玉公主與她成親,還將此事告訴了燕王卻不讓夏朝人找到,他想要的只有兩種可能。一是,挑起兩國的戰爭。二是,能與燕國聯姻,他此後能有燕國這樣的靠山。


  而這個人是誰,璟帝也已經猜到。只有他才有這樣的野心與抱負,璟帝並沒有讓人去搜查他的府邸,因為璟帝想要看看他到底還有沒有別的難耐。


  這樣的人真是像極了他年輕的時候,無情,理智,野心磅礴。正是因為這樣,璟帝才對他格外寬容,甚至是默許。因為他偏愛的容珏以後並不能成為一個好的帝王,容珏心軟慈善,這是做帝王的大忌。但只要他還活著,還是璟帝,就一定要讓容珏享受世間最好的一切,這是他對艷皇后的誓言。


  西苑,種滿木芙蓉的長廊里,一群婢女捧著一件紅色的紗裙緩緩走來。


  晚上皇宮裡有宴會,王爺將會帶大燕公主一起去,特地讓人為她送去嶄新艷麗的紅裝。婢女們紛紛猜測,王爺是想給大燕公主一個真正的名分,等晚上歸來之後,只怕赫連涑就將是名正言順的正妃娘娘了。


  婢女們的臉上亦有喜悅的笑容,到時候她們就會是正妃的貼身侍女,王府中的地位就提高了許多,再沒有人敢隨意訓斥她們了。就算以後側妃進門,對她們這些貼身侍女也要有幾分忌憚。


  這些嬉笑的婢女推門進來的時候才發現赫連涑已經睡著了,趴在桌子上,青絲鋪在手肘邊,露出一張姣好的面容來。


  來王府以後,赫連涑對每一道菜都很是喜歡,怎麼吃都不覺得膩。所以廚子在正餐之後還會給她開個小灶,做些小點心什麼的。一個月之後,赫連涑明顯比剛來的時候胖了許多,粉嫩的雙頰上也有了肉。豐腴的樣子顯得格外成熟誘人了些。


  一個婢女輕步走到赫連涑的身邊,伸出手輕輕推她,「公主醒醒,趴在桌子上睡覺可是會著涼的。」


  赫連涑迷迷糊糊地醒來,一臉懵懂不知的樣子,伸出細嫩的小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聲音軟糯地問道:「阿爹,阿娘叫我有什麼事?「


  她說的是大燕話,一時間婢女們都愣住了,隨即都笑了起來。這個大燕公主平時性格迷糊爽朗,所有人都在心底當她是朋友而非主子,只有在她的面前,這些婢女才敢說敢笑。


  婢女捧著紅色的紗裙走到她的面前,「公主將它換上,晚上王爺要帶你進宮去。」


  她繼續揉著眼睛,打著哈氣,「進宮做什麼?」


  「聽說燕王來了,要在皇宮裡見公主你呢!」婢女嬉笑道。


  這下子,赫連涑完全醒了過來,瞪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望著婢女,一幅驚呆的模樣,「你說我父皇找來了?」隨即捂著自己的腦袋,悶悶不樂起來,「完了,這次回去定是要挨打了!」


  「公主不必擔心,王爺一定會護著你的。」


  赫連涑這才記起來,她還有容瀲,她的夫君大人。眼睛頓時變得水汪汪的,粉嫩的小臉像是一朵盛開的桃花,過會她就要帶著拐來的夫君去見父皇了,也不知父皇會不會滿意。


  「那個,容瀲他現在在哪呢?」一幅小娘子的扭捏樣子。


  幾個婢女將紅色的紗裙展開,薄如蟬翼的煙紗,腰間如血的玉佩都落在了赫連涑的眼前,這件衣服可真是好看。


  「公主快將它穿上,王爺正在正殿里等您呢!」


  王府的正殿外種著層疊的野櫻,春光爛漫的時候,就能看見一片淺粉色的花海。人從花海中走過就會落得滿身粉色,撲簌簌的花瓣不同跌落像是一場花雨,衣襟肩頭都是野櫻的香氣,美得像一個幻境。


  這是過世的賢妃生前最愛的花,透過飄落的粉色可以看見挽春殿外的路,那裡或許會有璟帝走過。她能透過漫天的落花,看他一眼。為了這一眼,她等了無數個春光,直到野櫻散盡,她也沒能見上璟帝一面。


  現在的時節並不是春天,沒有漫天飛舞的粉色,也沒有蔥鬱的綠意。只剩下凋敝的綠意纏綿在枝頭,久久不願落下。


  深秋,天空淺藍如碧。她這就從凋零的綠意間走出,碧色的天空也被奪去了色彩,一襲紅色像是舞動的火焰,像是絢爛的楓葉。


  在她還未走近的時候,坐在正殿中的人已經停下了一切,目不轉睛地望著從野櫻林中走出的佳人。


  大燕的人民叫她——夕陽公主。而今,他終於明白她如何能與夕陽爭艷。世上最適合她的只有紅色,鮮艷的紅配上她墨色的長發,紅黑交織,明艷的色彩像是一幅畫。


  白皙立體的五官與夏朝女子都不一樣,她的白是雪色的白,剔透的膚質沒有一絲瑕疵。精巧的五官深淺交疊,妖冶中帶著野性,一眼看去就叫人難以忘懷。異域的美,世間少有。


  她緩緩走來,望見他的時候,燦爛一笑。碧空,金色的原野都沒了色彩。


  好久容瀲才收回心神,不動聲色飲茶煮酒。白璧色的面容上毫無破綻,只有一雙漆黑的眼出賣了他的心,在看向赫連涑的時候,他的目光炙熱而帶著佔有。


  一杯茶細細喝完,他的心才完全平靜了下來。他走到赫連涑的身邊,不敢再多看她一眼,「我們進宮吧。」


  她有些不安,攔在了容瀲的身前,清澈無瑕的眼睛盯著他,「今日我的父皇也來了,若是他要抓我回去,你一定要幫我!」


  容瀲淺笑,「如果我不呢?」


  「那我就再次偷馬夜奔跑回你的身邊,到時候你看見狼狽不堪的我,會不會心疼呢?」


  會心疼嗎?容瀲只裝作沒有聽見,因為他不敢面對日漸動搖的內心。他沒有回答,走到了赫連涑的身邊,握緊了她纖細的小手。


  馬車急行,不一會就到了皇宮的門口。士兵看清馬車裡面的人之後,臉色頓時就白了,唯唯諾諾地退了下去。


  待馬車消失在宮門後面,小士兵才擦了擦汗,他沒有看錯。五王爺身邊的美人正是夏朝上上下下都在尋找的涑玉公主。


  就是剛剛那一會,赫連涑躺在容瀲的懷裡迷迷糊糊睡著了。她做了一個夢,夢見游廊外面所有的木芙蓉都凋謝了,粉色的花朵跌入在泥土中竟變為了無數美人的屍首。


  醒來之後,馬車也停下了。她才發現自己的手心都是汗,這個夢寓意不詳,她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


  容瀲握著她走下了馬車,他的面容隱藏在黑暗中,只能聞到他紫色錦衣上清幽的安神香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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