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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酒醒歸去

  赫連涑有些醒來的時候,她聞到了熟悉的淡香味道,頭頂上的星辰特別亮像是被凍住的眼淚。


  「容瀲……」哪怕是醉酒昏睡了,她還是不忘這個名字。


  「嗯,我在」有人在她的耳邊柔聲回答,溫柔的聲音彌散在夜色中比酒醉人。


  聽到有人回答她,赫連涑不安分了起來,手指捏成拳頭輕輕敲打在他的背上,「你丟下我一個人,你身邊總是有好多人,我無論怎麼樣都不能成為你的唯一……」說完,她伏在容瀲的背上嚶嚶的哭了起來,腦子昏昏沉沉的,哭了一會就又睡著了。


  在她沉睡之後,背著她往回走的人輕輕開了口,「你是我的唯一,唯一值得用生命去換的人,唯一溫暖過我的人,唯一讓我心動的人。」


  等她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早上,外面的陽光有些刺目,容瀲早已醒來抱著胳膊臉色不悅地望著她。


  看到容瀲的臉色之後,她的酒完全就醒了,不安地問他,「怎麼了?我做錯了什麼了嗎?」


  他撫著額頭,玉璧般的容顏上有兩塊不協調的青色,「為了照顧你我一夜都沒睡。」當然他也睡不下去,她渾身都是酒氣,惹得他幾次都想將她拎起來扔出去。


  「啊!」她有些驚訝,垂下了小腦袋滿臉的歉意,「這個可能我醉酒之後不太文雅,比如說酒話啊,比如對你動手動腳啊!」說著她偷偷瞄了一眼容瀲,發現他臉色如常,又有些失落起來,難道她沒有趁著醉酒占他的便宜?真是太可惜了!

  「涑兒乖乖去洗澡,不然別逼我將你帶回夏安去。」他咬著牙往後又退了幾步,有些嫌棄地望著床上的人。


  赫連涑乖乖坐了起來,「我知道了,我馬上就去洗澡。」嘟著小嘴撒嬌賣萌的說完之後,又可憐兮兮地望著容瀲,「我現在不能和你回夏安,身上這麼臭,還沒走到夏安就肯定已經發霉了,到時候你會更加的嫌棄我。」


  容瀲忍著怒氣,「不想我嫌棄你,將你帶回去,就馬上去洗澡。」他還沒有被氣瘋了,還補了一句,「別自己一個人去水潭洗澡,你不會游泳,讓人打水回來給你洗吧。」


  說完之後他就頭也不回地走出去了,赫連涑看著他被氣走的背影,小聲嘀咕,「真的很難聞嗎?明明還好呀!」自己低頭聞了聞衣服,頓時眼前一黑,大聲叫了起來,「我要洗澡,我要洗澡!」


  讓容瀲那麼愛乾淨的人照顧她一夜,真是太為難他了。


  洗完澡之後,燕王就召見了他們,這次燕王看向容瀲的眼神中多了幾分讚賞,看來他已經知道昨晚比試的事情了,沒想到這個瘦弱的夏朝人箭術竟是如此了得,這個女婿居然還是一塊寶,自己的女兒果然是好眼光。


  「今日我們就啟程回堅城,讓堅城中的兒郎都開開眼界,本王的夏朝女婿也不輸他們!」燕王高興地大笑,赫連涑也眯著眼睛望著容瀲,能讓父皇這麼賞識,他還是第一個呢!


  在回到堅城的路上他們遇到了狼群,若是一般的狼也就算了,卻是一群由狼王帶領的餓瘋了的狼群。


  饒是大燕軍隊都驍勇善戰,但也抵不過這些餓紅眼睛的狼群,馬車外慘叫聲不斷,血腥味彌散在山野之中。


  燕王握刀準備帶人殺出去,他走時拉住了容瀲的手,讓他照顧好自己唯一的女兒。


  赫連涑不捨得,想要陪自己的阿爹一切,卻被容瀲拉住了,「你現在出去只能給燕王添亂,不如好好坐著,讓燕王安心殺狼。」


  王后的馬車被狼群圍住了,外面的士兵拚死抵抗也被飢餓的狼群咬傷。眼見著狼群就要撲進馬車中了,赫連涑幾乎要發出慘烈的尖叫聲,一隻溫暖的手捂住了她的嘴,「涑兒乖乖待在馬車中,等我回來。」


  說完容瀲握著弓箭跳下了馬車,望著十幾隻兇殘至極的狼,他拉開弓箭五箭齊發,箭出狼倒,沒有一箭落空。剩下的狼群發現了威脅都向他撲來,容瀲不急不緩,連射出十支箭來。箭尖與箭尾首尾相接,速度極快,幾乎沒有停頓的空隙。


  十支箭羽落下之後,所有的狼也被釘在了地上。赫連涑聽到狼群的嗚咽聲,擔心容瀲的安危,她跳下了馬車看見的就是這麼一幕,容瀲的箭術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大燕最勇猛的兒郎也比不過他。


  燕王帶傷趕回的時候,看見的是容瀲手中還沒有收起的弓箭,地上躺了十幾隻野狼都被一箭斃命,箭羽穿過它們的身體將十幾具狼屍都釘在地上。


  他望著這一幕深深打了一個寒顫,假如沒有容瀲,他就再也看不到自己的夫人和女兒了。他翻下戰馬走到容瀲的身邊,威嚴的眸子中難得有了感激敬佩的神色。


  「以後無論你有怎樣的要求,只要你提出來,我赫連燕都一定幫你達成。」燕王洪亮的聲音落地有聲。


  容瀲收起了箭羽,眸子中的殺意褪去變得深邃漆黑,「保護王后和涑兒本是我應該做的事情,但燕王這麼說,容瀲也不拒絕。」


  因為他需要燕國的勢力幫他完成一件大事。


  好在這一路是有驚無險,剩下的士兵護送他們回到了堅城。在燕國的行宮定居下來之後,赫連涑拉著容瀲四處遊玩。


  整個堅城都知道燕王有個箭術超凡的女婿,但他還不是燕國人。得知這件事之後,不少燕國勇士都不服氣,紛紛來找容瀲比箭,幾次之後,沒有人再敢找容瀲比箭,看向他的目光從最初的鄙夷不信到了最後的尊重。


  小住了半個月之後,就收到了夏安傳來的信箋,信箋是給容瀲的。


  他打開看過之後,這些日子一直纏綿在嘴角的笑意不見了,這信不是璟帝寫給他的,而是陳相寫來的。


  信中只有寥寥幾句,卻讓容瀲眉頭深蹙,沉默了許久都沒有開口。


  「五王爺,這個月的月底是黃道吉日,希望你不要錯過與小女的婚事。小女自從王爺走後,日日茶飯不思,望王爺不要偏袒寵愛正妃而冷落了我的女兒啊!」


  手中握著的信箋從他指尖變為了粉末落下,漆黑的眸子中冷光流轉,「本王的事情,陳相未免管的太多了!」


  赫連涑午睡醒來的時候,看見容瀲站在床邊,目光沉沉不知在想些什麼。


  「容瀲……」她揉了揉眼睛,貓兒似的開口喚他。


  他轉過身,神色平靜,卻讓赫連涑看出他有心事。


  「容瀲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發生了?」赫連涑有些不放心,他什麼事情都不和她說,她的心中總沒有底。


  沉默了許久他開了口,「涑兒我們要回去了,夏安發生了一些事情需要我去處理。」墨發垂下擋住了他如墨的眼睛,像是有些愧疚的模樣讓赫連涑有些心疼。她的容瀲向來是驕傲尊貴的,何時需要這樣愧疚地面對她?


  本來還想跟容瀲商量一下,再住一段時日,但看見他的神情之後,赫連涑的心有點疼。從後面抱住了容瀲的腰,「我馬上就去和父皇說,我們明日就回去好不好?」


  她看不見容瀲的表情,如果能看見一定能發現他此刻的愧疚與心疼。他知道赫連涑有多麼思念家鄉,但她這個傻瓜卻因為他的關係要早早地再次回去夏安,那個地方沒有自由沒有快樂,對她而言像個囚籠。


  容瀲閉上了眼睛,藏在袖子中的手指握緊。指甲劃破了皮肉,指縫間有血滴落在地。他第一次這樣厭惡自己,但如果不欺騙,他沒有勇氣對她說出這個真相,他回去是為了娶另一個女子為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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