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少年，我來救你了
下午，放學。
幫王睿收拾好東西后，李紀編造出一個身體不舒服的理由，向班主任請了晚自習的假。
在班主任有些狐疑的目光中，李紀背上書包離開了學校。
一中、三中和五中是東陵市內的三大王牌高中，號稱「名校預備營」。
其中，一中以理科聞名，三中以文科見長，而五中，則是各項特長生的聖地。
三中和五中之間，足足有著十幾公里的距離！
李紀坐在公交車的後排，心裡不斷重複著同一個念頭。
「周文軍，你千萬要好好上晚自習，不要離開學校……」
……
天色有些晚了，李紀站在刻著「東陵市第五高級中學」的巨石前，低頭看了看錶。
18:47。
「還好，沒到上自習時間。正好今天周五，不用穿校服，應該可以混進去。」
順著晚飯歸來的人群，李紀混入了五中。
李紀走到高三的教學樓前，偽裝成學弟，叫住一位身材高挑，留著蘑菇頭的女生。
「學姐，麻煩問一下，周文軍學長在高三幾班?」
女生回頭打量了他一眼，回答道：「高三七班，你找他做什麼？」
得知了周文軍確切位置的李紀，哪有心思再與面前的女生多言，他隨口編出一個理由：「我姐暗戀周文軍學長，讓我來給他送一封信。」
女生聞言，也不再多說，只是露出了一副有些奇怪的笑容。
李紀看得渾身發冷，連忙走入教學樓，依著門牌尋找高三七班。
敲了敲門，李紀探頭而入，發現講台上有一位老師正在侃侃而談。
於是李紀恭敬道：「老師，我找一下周文軍。」
老師暫停了敘說，他的目光轉向教室角落，朗聲道：「周文軍，有人找你。」
「吱呀~」
隨著門被拉開，一位穿著白色T恤，身材高大，目光銳利精悍的短髮青年映入李紀眼帘。
「是你找我?請問你是……」
李紀卸下背後的書包，拿出一支筆和一張紙，裝出一副極為歡喜的語氣：「學長，您好！我是高一的學弟，我是聽說著您的事迹才考上的五中！所以希望您可以給我簽個名！」
周文軍有些哭笑不得，只好接過紙筆，邊寫下自己的名字，邊對李紀說道：「加油!相信學弟一定也可以成功的！」
兩人都沒有看到，在走廊沒被燈光照耀到的角落裡，李紀剛剛詢問的那位蘑菇頭女生，正凝視著這一幕，雙眼發紅，攥緊了拳頭。
小學上課時學過畫楊桃的故事吧，從不同的角度看同一個事物，就會有不同的結果。
而在走廊角落蘑菇頭女生的角度，她看不到背對著他的周文軍把紙和筆重新交還到李紀手中，她只是看到李紀卸下書包，然後給了周文軍什麼東西。
蘑菇頭女生銀牙緊咬，狠狠地跺了跺腳，然後轉身跑開。
知曉了周文軍長相的李紀自然是美滋滋，他走出教學樓，坐在籃球場旁的看台上，一遍遍幻想著自己宛若先知般的模樣和拯救生命的神采飛揚。
在這千百種的意淫中，時間過得很快，晚自習下課的鈴聲，響了。
屬於高三狗的教學樓燈光一個個熄滅，面露疲態的學生們魚貫而出。
此時的李紀站在校門前，目光不斷從一個人的身上移向另一個人，看起來就像是等待女朋友的學生。
校門口幾乎有上千名學生，不過所幸，周文軍還是很容易被分辨出來。
畢竟雖然整個東陵市的體育特長生幾乎都來了五中，但周文軍這種一米九高的不多。
好吧，主要是因為九月這個大家都穿起了長袖的季節，只有周文軍還穿著一件騷包的純白T恤。
人群中的周文軍，正和身旁的同學有說有笑地討論著什麼。
李紀舔了舔嘴唇，眼神中流露出一絲興奮，快步跟了上去。
周文軍過了幾次街道，每次李紀幾乎都要從他身後不遠處衝出來。但他忽然想起，收音機里明確提到，周文軍是這場車禍的唯一傷者！
所以，李紀只需要在周文軍和同學分別後再出現，就可以阻止這場慘案的發生。
又轉了幾個街道后，周文軍身旁的同學中有一人忽然停下腳步，雙手不停地在空中揮舞，似乎在描述著什麼。
借著暗黃色的路燈，李紀清晰看到，隨著那個人的描述，除周文軍外的其餘同學也開始興奮起來，只有周文軍微微搖頭表示拒絕。
最後，在信號燈轉為綠色時，只有周文軍向馬路對面走去，而他的同學則是換了一個方向離開。
李紀的心臟頓時狂跳起來，接下來的每次橫穿馬路，都有可能伴隨著一輛失控的汽車！
他連忙小跑上前，僅僅與周文軍保持幾步之遙，生怕由於距離過遠而來不及阻止。
十幾分鐘后，信號燈再次閃爍，周文軍邁動腳步向前。
李紀注意到，十字路口的另一側街道，正有著一束雪白的光芒向這邊疾馳而來！
果然沒錯！
電影中的救世主情節，終於化作一束光，穿透了一整個夜空，照耀在李紀腳下。
「周文軍！別過去！」
這一刻，彷彿電影中的蒙太奇鏡頭一般，在李紀眼中，似乎時間都變得慢了下來。
他瘋狂衝到周文軍身後，抓住他的肩膀，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竟然一把將其生生拽回街邊！
隨著周文軍回身將不解的目光投向李紀，在他身後，一輛灰色的桑塔納從斑馬線上軋過，然後不受控制地撞上對面街道上的路燈。
「轟！」
時間流速恢復正常。
巨大的撞擊聲如同驚雷一般炸響，周文軍緩緩回過頭，看著幾乎被撞斷了的路燈和冒著濃煙，似乎隨時可能發生爆炸的桑塔納，身體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李紀看著這一幕，也是有些心有餘悸，還好，自己作出了最正確的選擇。
不知為何，此時李紀的心中只剩下慶幸，原本幻想的救世主風采似乎在那聲嘶力竭的一吼中全然消失。
原來，在直面真正的生死時，之前的所有幻想都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周文軍的身體仍在顫抖，他回身緊緊握住李紀的手，口中不住地念叨著：「謝謝！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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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於凌晨四點的洛杉磯，終於凌晨四點的卡拉巴薩斯。
kobe，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