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名為「劍九」
班主任雖然聲音如破鑼，但關於這件事卻沒有如破鑼一樣吵到人盡皆知。面對其他老師的或詢問或質疑，他都是默不作聲。相比於一時的口舌之利，他還是分得出輕重的。
當年那場實驗，雖然崔康平已然伏法，被判處無期徒刑，且永不減刑，但對這件事上面依然壓得很死。
李紀自然不知道在他離開后，幾位老師為了他爭得面紅耳赤。
先是去醫院給王睿送了今天的考試卷，然後回家吃飯。
吃飯的時候，李紀裝作很不經意地平靜說了一句：「媽，我的記憶力恢復了。」
王馨蘭先是一怔，隨即狂喜，她滿是皺紋的手緊緊握住李紀的雙手，有些混濁的雙眼泛出淚花：「小紀，你說的是真的嗎！太好了！我的兒子！」
「媽，別哭啊，我恢復了不是好事嗎！憑我的天賦和努力，以後一定會很有錢！到時候給您買一幢大房子！再雇幾個保姆伺候您！您就不用像現在這樣每天打好幾份工了！」
李紀反握住母親的手，輕輕撫摸母親手上的疤痕和皺紋，心疼道：「您看您，才四十三歲就蒼老成這樣……」
王馨蘭欣慰地看著眼眶微紅的兒子，將手悄悄抽回：「快吃飯！一會都涼了！」
……
晚上九點，李紀躺在床上。
夢境歷練第二晚開始。
李紀睜眼醒來，客棧內的公雞正在院子里打鳴。
起身活動了一下身體，李紀推開窗，面前擺著一副寧靜祥和的朝陽雞鳴圖。
因為記憶天賦恢復的緣故，李紀此刻的心境拋卻了殺戮，只有平和與欣歡。李紀靜靜望著天際逐漸升起染紅薄雲的朝陽，院子內的公雞正雄赳赳地站在一塊石頭上，對著朝陽昂首鳴叫。
李紀心中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感動，自幼練劍的他一直都是依照師父所傳授的劍譜練劍，此刻卻忽然有了一種隨心舞劍的衝動。
李紀身形微動，便從客房中一躍到院內，隨手摺下院內竹叢中一根細竹，迎著朝陽輕舞。
無關內力，無關品級。
李紀和細竹彷彿融為一體，每一次高低變化都如同一隻雛鷹在不斷嘗試著振翅飛翔。忽然，李紀氣息一變，整個人都舒展開來，經歷了無數次失敗的雛鷹終於翱翔在無垠碧空。
盞茶時間后，李紀身形停頓下來。
作為五品高手，不過舞了盞茶功夫的細竹，居然額頭見汗！
將手中的細竹丟入竹叢，李紀輕聲念叨了幾個字：「劍一，日東升。」
李紀的腦海中浮現出七年前的那個春天。那時李紀還在山上隨師傅修鍊，他最感興趣的不是如其他師兄弟一般，趁夜裡跑到山下偷看村裡的二八少女洗浴，而是執著於師傅終日揣在懷中卻從不曾打開的一本沒有名字的書。
傍晚時分，李紀在為師傅煮的一爐新茶中加了少許新摘的有安眠作用的藥草，然後親眼看著師傅沉沉睡下。
夜裡，同屋的幾位師兄弟都跑下山去，李紀則是趁此機會偷跑入師傅屋內，躡手躡腳地從師傅懷中取出這本無名書，在月光下翻開。
薄如蟬翼的書冊中只有寥寥數筆，似乎是幾式劍招的名字，分別從劍一排列至劍九。
而劍一，就叫做日東升。
這麼多年來，李紀一直都不知道這九式劍招其中的奧秘，也不敢問師傅，將這個疑惑一直埋在心底，索性一直將其自稱為「劍九」。
直到今天，當李紀福至心靈地以竹為劍翩然起舞，才懂得這九式劍招為何只有名字。
和李紀修鍊的所有劍法都不同，這九式劍招沒有固定的出劍姿勢，最重要的是領悟其中真意。每個人的日東升都不同，但又相同。
不同的是招式，相同的是意境。
怪不得師傅從不讓人碰這本書，對於初學者而言，學習這九式劍招不過是徒增煩惱。
這兩日，整座洛河郡的紈絝們都戰戰兢兢地縮在家中不敢出門作惡，生怕被那個神秘武者盯上，然後被殺。
與之對比鮮明的，則是酒肆坊間的一片歡笑，無論是吃酒的還是說書的，都給這神秘武者取了個名號——「清風劍」，取為洛河郡百姓來帶一陣甘甜的清風之意。
李紀在洛河郡街巷上行走了一圈，雖然白天戴著黑面罩很惹人眼，但李紀並不在乎。洛河郡中的紈絝都縮在家中戒嚴，自己難以得手，所以李紀打算換一個郡城。
公羊郡，距洛河郡八百里。
李紀僅僅保持著四品武者的氣息，再加上滿臉的猙獰劍傷，很容易便通過了城門處的盤問。
夜裡，李紀悄然離開客棧，動身前往白日里盯上的孫府三公子。這位三公子不喜女色，卻極喜將人與野獸關在同一個籠子中看一場血腥的困籠生死戰。
撕裂的肌肉亦或飛濺的血花，都能引起三公子的拍案叫好。
和之前一樣，李紀從高牆翻入後院，憑藉白日里鎖定的氣息找到這位三公子的院子，然後拔劍殺人。
但這次，李紀剛拔劍，一顆石子自遠處電射而來，打在李紀的劍身上。
「何人攔我！」
一道青衣身影從黑暗中浮現而出，左手盤弄著幾顆石子。
「想不到在洛河郡名聲大噪的清風劍，居然一轉眼出現在距離如此之遠的公羊郡！姜某佩服兄台的膽識，也驚訝兄台的速度，這三公子作惡無數，按理說我本不該插手此事，但姜某奉師尊之命護此人周全，還望兄台多加諒解。」
李紀提著劍一臉冷笑：「你也不賴！不過你有師尊之命，我也有我的道心之命！區區一句話就想讓我退去，做夢！」
「姜某實不願與兄台為敵！師尊只讓我守護此子三十日，三十日後兄台再來，姜某擺酒相迎，兄台認為可好？」
「三十日？太久了！我取他性命無需三秒！」
青衣嘆了口氣，手腕一抖，左手盤弄的幾顆石子破空而來！
李紀揮劍而上，六顆石子擋下了五顆，還有一顆被他堪堪閃躲過去，沒入青石板中。
初一交手，李紀估摸著面前青衣的實力約有六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