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天狼山上有悲歌
師兄弟們皆是一臉怒色,面前這群衣冠楚楚的武者都是一群茹毛飲血的禽獸,踏平他們青山劍派還不夠,竟然還想從他們的嘴裡問出青山劍法!
「做夢!汝等小人休想從我青山弟子嘴中得到任何有用的東西!」
王乾一步踏出,七品實力的他在眾位九品面前連呼吸都很困難。
李紀並未被王少天的一番話激怒,他注意到王少天言語中的蹊蹺之處。天狼山上有一百零八座茅草屋不假,但他們才離開不過兩炷香的時間,匆匆上山的王少天若是心思在於遺藏,道藏殿內也有一些基礎書籍,又怎會在如此短的時間內確定茅草屋的數量,然後來阻止費昀?
除非王少天一開始的目的就是阻止費昀!
可王少天的目的何在?
專門來救他們的?可能性並不大。
或許……江湖各派的目標一開始就不是青山劍派!
加上雲隱,白馬湖一戰足足死了七位九品巔峰,炎洲的江湖必將迎來一場新的腥風血雨。而這次洗牌的最大獲利者,無疑是有著新宮主九禾的玄冥宮!
藉此一役,玄冥宮甚至可以吞併整個炎洲的所有門派,到那時,炎洲也就變成了玄冥洲。即使各大門派不被覆滅,從此也要過上仰人鼻息的日子。
這個結果各大門派顯然難以接受。
所以他們的目的從始至終都是玄冥宮!唯有聯合起來拼一次,打得玄冥宮元氣大傷,打得九禾肉痛,才有自由活下去的機會!
敵人的敵人便是友,想通這一點的李紀頓時鬆了口氣,至少對方絕不會把輕易他們交給玄冥宮。
一心陷入推理中的李紀沒有注意到,王乾與王少天交換了一個眼神。
「各位師弟,我們青山劍派實力不如人,今日遭此劫難怨不得別人。身為青山弟子,就算今日劍派覆滅,我等也應守護劍派最後的尊嚴!」
面對一眾氣息強橫無匹的武者,王乾提劍而上。
「你們不是想拿青山劍派的遺藏嗎,看你們能學去幾式爺爺的劍招!」
青山劍法第一式,蛟龍出海!
李紀已經來不及阻止大師兄的衝動,但王乾這一式竟是直衝地面而去!
地面頓時爆炸開來,在這漫天煙塵中,王少天和另外五位掌教相視一眼,眼中皆是凜冽殺意。
「動手!」
包括王少天在內的六位掌教同時大喝出聲。
不過幾息時間,煙塵的遮擋再加上幾位九品的全力襲殺,玄冥宮六品以上武者除費昀外盡皆身亡!
費昀清晰地看到了王少天幾人的所有動作,但他無能為力。
在他面前,一道人影飄然而落。
赫然是在江湖中成名多年的九品巔峰,也是九品巔峰中唯一的散修——千鈞劍姜延!
姜延憑著一式劈山斷海的劍招賴以成名,與他一同揚名的還有他手中那柄傳說重達千斤的千鈞劍!
雙手橫握巨大無比的黑色千鈞劍,姜延冷著眸子,沒說一句話便悍然出手!
千鈞劍在空中劃過的軌跡如一輪黑色圓月,費昀看著面前姜延莫名其妙的全力一劍也有些懵。但他畢竟也是浸淫武道多年的九品巔峰,第一時間就做出了閃躲。
這一劍把天狼山劈出一道巨大無匹的溝壑,姜延乘勢欺身,千鈞劍再度劈出!
費昀臉色陰沉地要滴出水來,這姜延瘋了不成?
一輪輪黑色圓月不斷升起,李紀卻是看得極為興奮。
這劍招似乎和青山劍法第七式重劍無鋒有著相同的意境,但姜延用的是重劍,所以這一式在他手中變得更加純粹!
李紀忽然想起那日與師父在上山的長談。
「悟出一種真意即可仗之晉入九品巔峰,但當年天資縱橫的祖師竟足足悟出九種真意!」
能硬撼費昀,想必比姜延必定悟出了這式真意。
劍六,重鈞!
這可是極為難得的觀摩機會!
姜延浩蕩的劍意與費昀陰冷綿柔的槍意不斷碰撞,一時間難分高下。
戰場的另一邊,玄冥宮弟子和那些貪圖青山劍派遺藏的門派武者,很快就被王少天等人帶來的人盡數清剿,只剩費昀一人。
王少天意氣風發,提著還在滴血的劍走到呆若木雞的青山弟子面前。
「小乾,你們沒事吧!」
王乾點頭,王少天則是對著姜延那邊高聲喝道:「師兄,我來助你!」
眾人有些懵。
王乾解釋道:「王少天是我的兄長,當初就是他把我從家裡帶上天狼山的。只是十年前,兄長下山歷練就沒了消息,我還以為他……剛剛看到他,我就知道我只需要給他製造機會就可以了。」
「那其餘幾位呢?」
李紀指了指那幾位也加入了費昀那處戰場的幾人。
「不知道。」王乾努力想從記憶中搜尋到和那幾位相關的信息,「大概是兄長在山下結識的夥伴吧。」
李紀的目光有些熾熱,認真觀摩九品巔峰交戰的細節。
「青山劍法第一式,第三式,第四式,第九式……」
圍攻費昀的所有人都用劍,而且劍法都離不開九式青山劍法!
幾炷香后,縱是費昀如此綿柔的槍法,在七人高強度的進攻中還是露出了破綻,姜延沒有放過這一瞬的破綻,一輪黑色圓月再度橫空,將費昀劈入地面。
一切都結束了,只留下天狼山上的一地橫屍和空氣中甜膩的血腥味。
那條貫穿天狼山,流淌了百年的河,此時也浸泡在鮮血中。
練劍坪。
王少天帶著一眾青山弟子,朝著白馬湖的方向跪拜。
「師父,玄冥宮費昀已死,不肖門徒王少天回來為您報仇了!我一定會保證山上一百零四位弟子的安全,讓他們免受九禾的追殺!師父一路走好!」
「師父一路走好!」
李紀也隨師兄弟們一同叩頭。
三叩之後,額頭上滿是鮮血。
師父是因自己而死,面對玄冥宮對師兄弟們亮起的屠刀自己也無能為力,還處處被九禾算計。哪裡對得起師父的殷殷期望!
姜延一個人坐在李紀與雲隱長談的那間傳道殿里,靜靜望著泥牆上掛著的那捲畫。
這個夜晚天狼山山風呼嘯,立於山頂的那口大鐘轟然作響,宛如一曲煌煌悲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