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人間四月芳菲盡

  「那些話，全部都是真的。芳菲， 我用餘生，償還好嗎。我會等，等你慢慢忘了他……」


  小娘子，我會等，等你慢慢忘了他。小娘子……


  這些，這些話，顏諾也都說過！顏諾啊顏諾，顏諾！她又怎麼可能忘記顏諾！


  愛給了你，心給了你，我的一切都給了你！

  她彷彿，又看見了他，在山上的桃花樹下，沖著她笑，他喊著她，小娘子。他的笑靨，暖暖的，又帶點痞，像是天上的雲煙。


  「蔣成，我恨你！他死了快兩年，你才告訴我！」


  要不是，顏諾被蔣成捉了起來，他回不了倫敦，她也不會回國；薈薈也不會生病，顏諾也不會去求醫；薈薈也不會死，顏諾也不會死……


  「蔣成，你為什麼，一次一次，又一次，撕破我所有的幸福，打破我所有的美好！我的美夢，全部被你給扯碎了。


  蔣成，你現在說愛我，又有什麼意義！顏諾已經死了，我們，永生永世，再也不要相見了罷！」


  她轉身上了樓，拿起了那把匕首……她在五金店買的，拿去監獄要挾顏諾的那把水果刀。


  她當時想的是，如果顏諾真的叛國，她就拿這把刀子，親手終結了他，然後再陪他一起死。


  可是現在，山無棱，天地合，你既已經離去，那麼我便用餘生奉陪！

  她緩緩掏起了刀子，當著蔣成的面，架上了自己的脖子……好，我那時候就說的，要是顏諾死了，我就死給你看！


  「芳菲，你幹什麼！」蔣成的大手一揮，他身手了得，一把奪過。


  「哐當——」一聲，刀子落在了地上，刀口，滲著血痕，血流下來，一滴兩滴，溫溫熱熱。


  芭莎看了一眼匕首，笑得凄絕。都是他， 全是他，眼前的這個男人。


  他，曾經給十三歲的我編織了一個美夢，卻又無情地全部丟入塵網；好不容易，顏諾又將一切編織起來，他又給全部撕拉扯斷！

  蔣成啊蔣成，我們，再也不要見了。


  芭莎紅了眼睛，緩緩地拿起匕首，趁蔣成還在為她是不是要再一次自殺自殘發愣的時候，將刀架在了蔣成的脖子上……


  蔣成閉上了眼，如果這就是最後的宿命，那麼……死在她的手裡，他也是願意的。


  可是，閉上眼的那一剎，他彷彿看到了哀鴻遍野，硝煙漫地……


  天下啊天下，子民啊子民，同胞呀同胞！他不能死。或者說，現在不能死。何況，他要死了，芳菲，一定會被拉出去槍斃的……


  他說：「芭莎，我們靜一靜吧，好不好。」


  「砰——」一聲對天的槍響，震懾長空，警衛們沖了進來，看著這個瘋狂的女人，語氣急切驚愕：「司令，司令！」


  「你們，別傷害她！」蔣成說，「如果我死了，別追責，放了她。還有，去找薛曉瑞，我的人，都給他調用……」然後他再一次閉上了眼睛。


  他說：「芳菲，我的話，交代完了。你要動手，那便動吧。」


  然後他的嘴角勾起了一絲決絕卻又恬淡的笑意，他說：「芳菲呀，就讓我，再說一次我愛你吧！

  我愛你。胡芳菲，我們，來世再見。」


  他感覺刀子在向他越逼逼近。他覺得很疼。他想，血一定滲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