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人生決定
120很快來了，一同來的還有警察。
言曦和阿里木他們眼睜睜看著巴圖爾被帶走，艾尼被緊急抬上救護車，而聞迅趕來的艾尼家人哭天喊地的也跟隨救護車走了。
阿里木看救護車和警車都走掉，嘆了口氣，對言曦講：「我們也回去吧。」
言曦點頭，要走的時候意外看到戴恩軍。
戴恩軍還是穿著昨天的衣服，站在路邊望著警車和救護車離開的方向，不知他是擔憂受傷頗重的艾尼還是捅了人的巴圖爾。
在戴恩軍身旁的路邊上還坐著一個神情絕望的古稀老人。老人那種無言的悲慟讓看的人非常揪心。
言曦望著那個悲痛到心碎的老人問阿里木。「阿里木，那個老人是誰？」
阿里木看了下。「他就是小巴的爺爺。」說著不習慣這種悲情的畫面，想拉言曦走。
言曦一步三回頭，在經過戴恩軍時讓阿里木先回去上課。
阿里木也是帶著小弟逃課趕來的，現在發生這樣的事他們心裡也怕，所以便沒再多說，帶著幾個小弟先走了。
言曦等阿里木他們那幫大男孩走掉，才走向戴恩軍……身邊的小巴爺爺。她看著這位臉上溝壑縱橫的老人，心裡堵得慌，半天也沒憋出句話來。
戴恩軍看他嘴張了合合了張的，先問他。「你跟巴圖爾很熟？」
言曦從小巴爺爺身上調轉目光看戴恩軍，點了點頭。「他是我朋友。」她說完想到什麼的問：「戴大哥，你認識小巴爺爺？」
「我這次就是來找小巴爺爺和他的。」
這時小巴的爺爺深深嘆了口，渾濁的雙眼充滿疲憊與淚水。他像是自然自語，又像是說給誰聽的。「小巴啊，我們有錢了，我們有錢了……你怎麼就做出這麼傻的事，唉……」
言曦聽得混亂，眼睛看小巴爺爺又看戴恩軍。
戴恩軍解釋。「小巴的堂哥在外面出了些事，我這次來，就是將小巴堂哥的撫恤金給小巴爺爺的。」
意思就是小巴的堂哥也出事了。
言曦不知道該說什麼，她有些逃避似的跟戴恩軍匆忙說了兩句，就懷著無法言說的心情回家。
戴恩軍看他走掉，轉頭對小巴爺爺講：「大伯您保重身體，小巴那裡我來想辦法。」
言曦遠遠的聽到戴恩軍的話，但不知道他這個外地人能有什麼辦法，便沒在意。
她心煩意亂的走回家，看到言是和戟羽寒都站在門口，心裡一下更複雜了。
這個村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發生這樣惡劣的事情肯定早傳得人盡皆知，想必爸爸和長官都是在擔心自己吧？另還有一件同樣重要的事，現在已經快十一點了，長官還在這裡，他是不是跟爸爸說了什麼？
言曦頭大的連掙扎都懶得有，破罐破摔的徑直越過他們進了屋。
言是和戟羽寒同時動身。
他們兩人相互看了下，最後戟羽寒跟了進去。
「想聽最新消息嗎？」戟羽寒問要上樓的小孩。
言曦身軀一震，目光灼灼的望著戟羽寒。
戟羽寒勾了勾手指，示意她過來。
言曦猶豫了下，下樓，走到他面前。
戟羽寒倒了三杯水，將其中一杯給她，望著她澄澈卻也空洞的眼睛，盡量平和的講：「被捅的孩子死了，搶救無效。」
言曦一下趴在了桌上，把頭埋在手臂里。她沒有哭，只是非常非常非常的無力。像……緊攥拳頭，卻不知道該揍誰。
戟羽寒靜靜的望著她，暫時沒有說話。
這是件非常讓人痛心的事。一個是應該被教導主任臭罵的壞學生，一個是品學兼優前途無量的好學生，就因為彼此的衝動，讓他們一個付出生命的慘痛代價，一個毀掉自己的似錦前程。
但不管人們多婉惜，事情已經發生了，只能去接受這個結果。
過了許久，言曦悶著腦袋悶著聲嘶啞的問：「長官，他會怎麼樣？」她沒有說這個他是誰。
戟羽寒摸她頭，知道她想問的是什麼。「就算正當防衛成立，那也是防衛過激，不過好在他還未成年，會從輕處罰。」
言曦猛的抬頭，通紅的眼睛緊盯著他。「從輕是多輕？」
「少年管教所3—5年。」
「！」
看她大瞪的眼睛，戟羽寒沒有安慰她。
言曦的瞳孔里映著戟羽寒的手，想到部隊里所學的急救措施，便悔恨痛苦的閉上眼睛狠狠揪住自己頭髮。「這都怪我，是我不好！」
上帝給了她一雙手，讓她幫助自己獲得東西，同時也是援助他人。它們有這樣的功能，而她又有這個能力，卻沒在第一時間救艾尼。
如果……如果她能再成熟一點，就不會因為慌亂而失措，也不會因為害怕而不敢去做。如果她再強大一點，艾尼就有可能不會死，巴圖爾也不會受到這麼重的懲罰。
艾尼確實是死於失血過多。
但他們到的時候，艾尼已經被捅有段時間了，誰也無法肯定言曦採取措施是不是真的能救回他的命。
戟羽寒摸她頭。「這個世界有很多我們無能為力的事，你碰的這個不算輕，但也不重。」
「那什麼才叫重？」
戟羽寒沒說，但言曦從他黑沉深遠的眼睛里明白了什麼。
就在這一刻，言曦一下做了決定，有了選擇。她擰緊心，攥緊拳堅定的講：「長官，我跟你回去！」
爸爸很重要，可是哥哥也很重要，與此同時，她還有很多她想去保護的人，所以她要變得更強，變成那個足夠讓長官及戰友依靠的人，她不想在未來的某個時刻，在一個他們守護的安全世界聽到他們犧牲的消息。
「小曦，你真的想好了嗎？」言是進來，問斬釘截鐵的女兒。
言曦目光一對上言是的，立即就緊張起來。「爸爸……」
言是看她緊張的樣子，心裡非常不舍，卻是拿起桌上的第三杯茶喝了。「想去就去吧，有時間記得常回家看看爸爸。」
聽到這話，言曦有些受寵若驚。「爸爸，真的嗎？你答應了？」
言是點頭，看戟羽寒。「戟上校，希望你能兌現你的諾言，照顧好她。」
戟羽寒向他敬禮。「言叔您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她的。」
言曦看他們兩個，眨了眨大眼睛。
她怎麼感覺，他們兩個這話另有深意？又感覺自己被賣了？
不會的，她爸爸那麼愛她，一定不會把她賣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