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戰後創傷

  言曦足足抽了十下，對滿嘴血的許楚欣笑著講：「許楚欣，既然你學不乖，我就慢慢陪你玩，直到玩死你為止！」


  許楚欣被打得整個臉都麻了。她用力的抬頭看她，忽然猙獰萬分的朝她吐了口血，掙脫兩個小弟撲向言曦，並用力踹她打著石膏的腿。「我殺了你！我要殺了你這個醜八怪死瘸子！你怎麼不去死啊！」


  言曦在她吐自己一臉血的時候伸手去擦，沒想到她會掙脫桎梏撲向自己。她一下沒防備，被她按倒沙發里，行動不便的腿也被她撞了下。石膏太厚，她還是感到了疼。正當她冷下目光準備把許楚欣扔出去時，身上便一輕。


  戟羽寒抓住許楚欣后衣領把人掀地上，再而掐住她脖子將她腦袋撞旁邊的桌几上。「別再讓我看到你，否則你承受不了後果！」說完扔開渾身是血的女人，抱起沙發上的女孩往外走。


  剛才這一幕發生的太快，所有人都被震驚到了。


  他們只看到那女人撲向言曦，眾人都想上去拉開那個瘋女人時，就聽到碰的一聲巨響，接著是戟羽寒森冷彷彿拿刀架在他們脖子上的威脅。


  李波看了眼被撞碎的桌几玻璃，便望向抱著女孩走的戟羽寒。他雖然早就認識他們兩，可現在見到男人兇狠的反應，還是覺得挺震驚的。


  黑子和萬商等人更不有說了。


  尤其是熊哥，他摸了摸自己脖子。這下他是真正見識到這位新局長的身手及殘酷了，也一點不想與他為敵。


  戟思婷見哥哥走掉，拍了拍自己劇烈跳動的小心臟，拉著林秀秀等人往外走。


  星風瞧了眼暈倒血泊里的許楚欣，也跟著離開了。


  他們被人押著進來，現在卻沒有一人敢阻礙他們離開，像個笑話，又像是一個不戰而敗的警醒。


  戟羽寒抱著女孩走出別墅，徑直上了車，他等到星風便開車去了醫院。


  戟思婷見她哥走掉，張著嘴，話都沒來得及說。喂哥，你把你親妹妹落下了！

  「婷婷，上車。」一輛車從黑暗裡亮起燈，停在戟思婷面前。


  戟思婷詫異的看著他，又轉頭看馬路邊停著的數輛車及幾十號人，接著迅速鑽進去。怪不得她哥敢那麼霸氣的只身前來，原來是有林武在外候著。「武哥，我還有兩個同學。」


  林武讓司機開車離開才講：「會有人送她們去醫院。」


  戟思婷點頭，望著前面戟羽寒的車，小心翼翼的問：「武哥，你跟我哥……」


  林武面色平靜。「稱不上認識，只是相互合作。」


  戟思婷挫敗的垂下臉來。「你覺得我哥討厭你嗎？」


  林武轉頭看她，沉默許久才問：「這個重要嗎？」


  戟思婷心裡一沉，面上卻裝做無所謂。「哈哈，你說的也是，這個不重要，一點也不重要。」可是你既然會來救自己，是不是表示，自己對你來說還是比較重要的呢？


  而另一邊，言曦緊擰著眉似在承受某和極大的痛苦。


  星風擔憂的問：「很痛嗎？」剛才那一下是許楚欣故意撞上去的，力道肯定不輕。


  言曦重重點頭，又有些脆弱的講：「疼。」


  戟羽寒看了她下，抿著唇用最快的速度去了家最近的醫院，把人交給醫生就給唐澤志打電話，讓他準備架直升機。


  唐澤志剛剛結束完應酬，聽到他的話嚇了跳。「是不是婷婷出什麼事了？」


  「不是。是言曦。」戟羽寒冷沉講：「我現在在H市的第二人民醫院，你叫直升機直接來這裡接人。」


  「好，我馬上安排。」


  戟羽寒掛了電話對星風講：「我要跟言曦卻B市一趟，你處理完傷口就開我車回去。」


  星風拿著車鑰匙看他，猶豫的講：「長官，要我跟你們一起去嗎？」


  「不用，我們馬上就會回來。」戟羽寒望著手術室的門，心裡全是言曦剛才皺眉的反應，沒時間管星風。


  女孩從來都堅強到讓人害怕，他不確定她那反應是許楚欣撞疼她腿了，還是許楚欣的言語刺激到她，加上剛才一路上她都沒怎麼說話。


  現戟羽寒不僅擔心她的腿，更擔心她的心理情況，才決定去B市一趟，實在不行……他會讓心裡醫生干預進來。


  星風望著慌亂急躁的長官，握著車鑰匙沒再說話。他在護士催促自己去處理傷口時，對戟羽寒講：「長官，很抱歉我沒有完成好你交給我的任務。」


  戟羽寒聞言轉頭看他。「暮曉，這件事跟你沒關係，她這事遲早會到來，她也遲早要面對。」


  正好這時手術室的門開了。醫院問哪位是家屬。


  戟羽寒大步走了過去。「醫生，她怎麼樣？」


  醫生打量他。「你是她什麼人？」


  「她是我夫人。」


  「是這樣的先生。你夫人腿上的石膏有破裂跡象，不過據我們初步檢查並沒有大礙，但你夫人一直說很疼，我們也找不到原因所在，所以想問問你看是把石膏拆了再檢查一遍，還是轉到第一院去？」


  戟羽寒點頭。「我已經聯繫上了她的原主治醫生，現在就帶她走。」


  「那這樣就最好了。需要我們為她準備推車或輪椅嗎？」


  「謝謝，不需要。」這時唐澤志來電話，戟羽寒一邊接起來一邊進了手術室，看到病床上的女孩說了句：「我知道了。」便掛了電話。


  言曦看到他就緊張的問：「長官，我腿是不是傷得很嚴重？」


  戟羽寒抱住她，安撫的講：「不嚴重，醫生說沒什麼事。」


  「你沒騙我？」


  「嗯。你要不放心，我們去找你的主治醫生看看，向他確認好不好？」


  言曦猶豫了下，點了點頭。


  戟羽寒見她同意，立馬抱她走。


  他直接搭了電梯去了頂層，上了等候的直升機。


  直升機接到人便飛往B市。而B市的軍區醫院早接到通知，言曦的主治醫生范煜駿帶著他的團隊在手術室外等候。


  全程沒有浪費一秒時間，從H市與B市軍區醫院的手術室，只用了一個小時四十分鐘。


  戟羽寒把人交給范煜駿就在門外候著，沒有通知任何人，也沒有離開過。


  另一邊的星風，見戟羽寒抱著言曦匆匆忙忙離開，就由護士給自己包紮好傷口，捏著鑰匙離開了醫院。


  令星風，不對，是令暮曉望著天上不太明亮的星星，想著女孩描述的景象，不由的想那會是怎樣一種光景？恐怕只有成為他們當中的一員才會知道吧？


  令暮曉想到那個偶爾露出凌厲之姿，以及連那李波都想把人拐進幫派的女孩，沒有受傷前是什麼樣子，是一種什麼樣的存在？

  每次思及此令暮曉心裡就股怨恨，他恨那些讓女孩受傷的人，恨那個惡毒的許楚欣。


  正在這時，他走到醫院大門，一輛麵包車嘩的停在他面前，接著扔出個巨大的黑色物體。


  麵包車又一陣風似的走了。


  令暮曉走進黑色物體，看到被風吹開的黑色垃圾袋裡的許楚欣。


  許楚欣還沒死，她只是暈過去了，但如果不及時治療就很難說了。


  令暮曉在她面前站了會兒，最後還是什麼沒做的開車走了。


  她是死是活，聽天由命吧。


  而別墅里的李波等戟羽寒走了，也等外面的林武走了，去看了下小白便也走了。


  萬商臨走前對已經醒來的小白講：「李哥對你今天的表現很滿意，以後有什麼要幫忙的，可來找我跟李哥。」


  小白頭上包著厚厚的紗布，他看著萬商嗯了聲，似是還不太清楚。


  萬商也沒有多說，跟黑子和兄弟們與李波一起走。


  離開別墅，黑子忍不住問李波：「李哥，那熊海因為這事折了我們一個兄弟，就這麼算了？」那兄弟是他手下的人。


  萬商埋汰他。「要不是你主動請纓接下這個事，哪會出來這麼多事。我看那撫恤金得從你的小金庫扣。」


  「喂喂，財神爺不是你這麼做的吧？我也是想讓熊海放鬆警惕才這麼做的好不好？誰知道會碰上硬茬！」


  李波在他們兩吵起來時講：「她可不是硬茬，是塊鐵板。」


  萬商好奇。「李哥，你跟她好像很熟？」


  「很多年前跟她打過一架。」


  黑子大驚。「卧操，那她怎麼活到現在的？」


  李波挑眉。「我們打成了平手。」


  「靠靠靠！」


  萬商嫌棄的講：「黑子你能別動不動暴粗口行不行？你把整個幫派的素質都拉底了。」


  「操你大爺的，我們是黑幫唉，就是沒素質，怎麼的，你咬我呀！」


  萬商：……


  李波誰也沒幫，由他們吵了會兒才講：「這次黑子掛的那個人不算白掛，現在熊哥內部軍心不穩，應該會老實一陣子。」


  萬商講：「李哥，你還打算留著他？」


  「先留著，林武早看他不順眼，說不定都不用我們自己清理門戶。」


  「說起這個林武，我好奇他怎麼跟戟羽寒聯手了？這戟羽寒看著不像是好賄賂的人。」


  「戟羽寒是誰也賄賂不了的。萬商，你去查清楚這件事。」


  「好。」


  黑子聽他們陰謀陽謀的，突然講：「李哥，要是熊哥被清理了，能不能讓我接手這個堂口？」


  李波和萬商都看著他笑。


  黑子很惱火，卻不能揍他們。「笑屁笑！」


  李波講：「黑子，你就老老實實跟在我身邊，打架什麼的我都不管你，至於你剛才說的這事，要是熊海手下的人還活著，就都給你吧。」


  「嘿嘿，這個可以。」


  萬商沒他這麼缺心眼。「我剛才試探了下，那小白好像沒這意思，你別高興的太早。」


  李波幫襯黑子。「他會有看清事實那一天的。」


  **

  戟羽寒在外面等了許久，他看著手術到的門，慶幸她回來時候的那次手術他不在這裡，不然他真不知道要怎麼等過來。


  據說，她那次手術長達十一個小時，又三進手室術。


  戟羽寒想了許多，他在想如果找到言晨，了了她的心結，就勸她離開部隊。她要當將軍還是當什麼都好，就是別去出任務了。


  做為X特種部隊的教官，這麼想很自私，甚至是會引人唾罵，但……他真的無法承受失去她的可能，也更深刻明白父母為什麼那麼反對自己的職業。


  這時手術室的門打開了。


  也沒有多久，跟他們從H市來B市差不多的時間。


  范煜駿脫下口罩看戟羽寒。「戟少將，我看你臉色不是很好，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戟羽寒搖頭。「她怎麼樣？」


  范煜駿正要說話，聽到護士推著人出來就讓開路，並叮囑她們動作輕點，別吵到病人休息。


  戟羽寒望著病床上沉睡的女孩，沒有上前觸摸她，也沒有跟她去病房。他等護士把她推走便對范煜駿講：「范醫生，有什麼事你直說吧。」


  范煜駿瞧他緊崩的樣子，笑著講：「她沒什麼事，而且恢復的很好，戟少將你放輕鬆點。」


  「她一直說腿疼。」


  「她是心疼。」范煜駿也收起輕鬆，用專業的口吻講：「她的石膏裂了些，我們把它拆了后發現她腿已經基本恢復，後面也不用再打石膏，只要堅持做復健就可以正常行走了。至於你剛才說的這個問題，我不知道是因為養傷期間發生的事情，還是她戰後留下的創傷，她才會一直說疼。」


  范煜駿也為難起來。「她現在的疼雖然是幻覺，但它肯定曾經真實存在過，所以這恐怕才是最棘手的地方。」


  戟羽寒點頭。


  「戰後創傷這塊，戟少將你應該比我們更懂，這個就交給你了。另外她情緒似乎有點激動，我給她打了支安定，大約要兩個小時后她才會醒來。」


  「謝謝。」


  「戟少將客氣了。」「那你有事隨時叫我，我先去忙了。」


  戟羽寒目送范煜駿離開，深吸口氣才去女孩所在的房間。


  言曦睡的很熟。


  戟羽寒靜坐在她床邊，看著她臉，沒有聯繫她爸爸，也沒有聯繫他長官。


  戰後創傷，他的許多戰友都遇到過，但他們大多的命運是結束軍旅生涯，轉業或者退役。可這不是最好的結果，因為在後續的觀察中發現，他們許多都無法正常生活，甚至還有一些人走向極端，只有極少數的人情況還算樂觀，過上了他們想要的平凡生活。


  戟羽寒暫時還不想將這件事告訴任何人，連他母親都不可以。在她還沒有自己做出決定前，他不會剝奪她的機會。


  兩個小時後言曦沒有醒。


  范煜駿來檢查過後說沒什麼問題，她可能是最近失眠，現在實在太累所以才沒醒的。


  「你說她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