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各自的路

  林武握著拳，用了很大力氣才控著情感講：「過來。」


  萬商是個長袖善舞處事圓滑的人，他了解他們的對手，更聽出林武這話里的緊張與期待。可那又怎麼樣？他們是對手。


  萬商對戟思婷講：「戟小姐你不用怕，在這裡沒有人能拿你怎麼樣，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


  戟思婷靜站了許久，最終沒有返頭，抬腳上了車。


  林武神色一下冷了下來。


  星風跟著戟思婷上車，沒多久他又下來，對馬路那邊的林武講：「林先生，婷婷她說了，她是戟家的大小姐，名門之後，以後你們這些人就不用去找她了，她怕污了眼睛。」


  林武喉結滾動了下，望著緊閉的車門，遲遲沒有動作。


  萬商裝做友好的勸說。「是啊林先生，我們出來混的，遲早是要還的，像戟小姐這種身份的人，我勸你還是看開一點的好。」萬商說完對司機講：「開車，送戟小姐去醫院。」


  星風想回去幫言曦他們，以及只有一個人的萬商，但他遲疑了兩秒還是上了車，陪戟思婷去醫院。


  等戟思婷與星風走了后，林武的手下跟他彙報了什麼，他看了眼萬商，帶人走了。


  六輛車，幾十號人，嘩啦一下走了，廢棄的碼頭瞬間冷清起來。


  萬商看了下黑漆漆的碼頭，又看槍聲不止的半山腰，上車等。這黑燈瞎火，烏漆墨黑，真是怪嚇人的。


  而半山腰的戰爭在李波的手下到達戰場后，又熱鬧不少。


  是的，熱鬧。熱鬧的同時也發生了壓倒性的轉變。


  言曦回到屋裡第一件事就是找不知跑哪裡去的熊海。她沿途看到許多滴血不見的屍體，知道這都是李波的傑作。


  「龍牙，你去哪裡？」黑暗裡，李波叫住她。


  言曦走去跟他匯合。「我找熊海那雜碎。」


  「剛好我也在找他。」李波講：「是要一起，還是分頭找？」


  「分頭吧。」言曦跟他分開后又叫住他。「找到人別急著幹掉。」


  李波開玩笑的講：「留著他過夏天嗎？」


  言曦揚揚眉。「留著他過長官那關。」


  李波似乎明白了什麼，笑著點頭。


  之前戟羽寒讓言曦別參與進來，別打破這種平衡，她兩者都沒做到。現在熊海那麼對戟思婷，她都想把熊海殺個百八十遍，他就不信戟羽寒能裝聖人。


  所以戟羽寒要不殺熊海，言曦一定會深深的鄙視他。


  而他如果動手殺了……嘿嘿嘿，看他還有什麼資格找她秋後算帳。


  但無論言曦和李波怎麼找，就是沒找著熊海，連李波的手下來了，將熊海的人全面清掃后，都沒有找到熊海，連屍體都沒有。


  李波和言曦奇了怪了的問熊海的人，問他們知不知道熊海的去向，或是他往哪裡逃了。結果沒一個說話的，全都是搖頭。


  這時戟羽寒進來。「你們還不撤，是在等警察嗎？」


  言曦和李波唰的抬頭看他。


  戟羽寒臉色平靜，面無表情的由他們看。


  言曦忍不住問：「長官，熊海不見了。」


  「死了。」


  多麼淡然無奇的一句話，讓李波和言曦都有點不信。


  戟羽寒重複。「你們想殺的人，想清理的門戶，都已經結束了，要再不走，到時警察和安全局的人請你們去喝茶，別把我供出來。」他說完向女孩召手。「還不過來，戟夫人？」


  言曦：……


  李波他們最怕的就是在警察局和警察們喝茶了。他在戟羽寒和言曦離開后，立即叫人打掃戰場，把屍體匆匆清理完就帶著折損一半的手下回去。


  等走到半路，李波想起什麼的問手下。「你們看到小白了嗎？」


  手下講：「李哥，我們帶著人衝上去的時候，小白和他的手下比我們先開槍，我們便把他和他的手下幹掉了。屍體大概和熊海的人一起被埋在山後的坑裡。」


  李波嘆息的說了句：「可惜了。」


  也僅僅是可惜了。


  到了山下，李波對萬商講：「小白可能被埋亂葬崗了，你看什麼時候風頭過去，叫人把屍體挖出來，好好的葬了。」


  萬商本來在這裡等的就心裡發毛，突然聽到他這話連忙講：「李哥，埋哪都是埋。你要想表達對他忠心可嘉的話，就多給他家人點錢，這樣更實際點，手下們也不用再冒風險。」


  李波想了想。「聽你的。」


  「李哥英明。」


  「老闆在做什麼？」


  「老闆被國外的事叫走了。」


  「你說他來這裡是要鎮住我？」


  萬商笑道：「李哥你還不是獨自行動了？我想老闆是專程來看言曦的吧。」


  李波聽到這裡喟然長嘆。「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到她了。」


  「李哥，不如你接下這H市的堂口？」


  「不，不了，有些人有些事就這樣，誰讓我們是干這行的？還是不要打憂她的生活了。」李波說完又嘆了口氣。「萬商，給我弄條小白狗來。」


  「為什麼要小白狗？它很容易臟，你連自己的澡都不想洗，還要幫它洗嗎？」


  「取個名就叫小白，多貼切啊。」「我靠，你哪那麼多話，讓你辦就去辦！」


  「是李哥。」


  **

  李波和巴圖爾最終都選擇退出言曦的生活，儘管李波還跟她有個十年之約。


  但有些人就是不願退出，比如林武。


  言曦和戟羽寒去醫院看戟思婷，在病房外碰到了林武。


  林武看到戟羽寒想說什麼。


  戟羽寒在他開口之前講：「林先生，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想你也知道自己會給她帶來什麼樣的危險。」


  林武有些慌亂。「對不起。」


  「我接受你的道歉，但請你以後別再出現婷婷的視線。」戟羽寒在他張口欲言前講：「這件事我爸還不知道，我也會想辦法壓下來，但我不是個申明大義的人，也不管你們之間的愛情有多偉大，在你與婷婷的事情上，我堅決不會同意，如果你還想糾纏不休，我會讓你無處安身。」


  戟羽寒氣場強大。


  言曦看被長官壓製得有些狼狽的林武，忽然覺得他有點可憐。「林先生，有些事做了決定，就要承受這個決定給你帶來的後果。」


  林武望著他們進房，在他們關門的時候看到了病床上的戟思婷。


  很快，視線被阻隔。


  林武失魂落魄的往外走。


  司機看到他，連忙扶他上車。「先生，你為什麼不跟他們明說，你是去救戟小姐的，不是想與李波動手？」


  林武擺手。「解釋又能有什麼用？走吧。」


  「是。」


  在這場戰役上，熊海死了，小白及他的小弟們都死了，李波折損近半的人，而林武不費吹灰之力順利得到了Z區白色羽毛的堂口。當然最後李波在黑子休養好后，帶人又把堂口奪了回來。


  奪回來的時候也沒見血，林武主動讓給他，條件是允許他的人運輸貨物，同樣會給相應的好處。


  白色羽毛什麼生意都做，但就是不跟別人共享地盤，所以這件事沒談妥，雙方一直僵持著，衝突不斷，劍拔弓張無數回，也見了不少紅，但都沒出人命。


  後來林武跟李波斗累了，自己在Z區成立堂口，一個城頭，一個城尾，兩人的手下偶爾也會范一下河水與井水，但都一直相安無事。


  再後來，南廢棄碼頭出現一具無名屍體，被水浸泡與魚咬的辨別不出身份，是警察做了DNA鑒定才查出他是失蹤的熊海。對這種大惡之人警察不用調查也知道是死於幫派鬥爭，便草草處理了。


  因此這個給戟思婷造成極大心理陰影的三角之戰，誰也沒有勝利，只有痛苦。


  戟思婷失去了林武。


  林武得不到戟思婷。


  而李波與黑子則是遺憾。兩人時不時會給名叫小白的狗做飯吃，把那狗養得油光水滑胖乎乎的，一點也不像小白本人的勁瘦。


  至於萬商，他則繼續扶左李波這位「暴君」，管理好他們的「帝國」。


  言曦嘛……她在吳清這個雙商高超的室友挑拔下，繼續跟陳東交往，天天住學校，戟羽寒要見她還得進學校找她才行，有時還不一定找得到。


  戟羽寒站在言曦教室外，打算等她下課。


  可下課了，卻遲遲不見她出來。


  王珊珊等人認出他，跟他友好的打招呼。


  戟羽寒沒在意那些偷偷說自己真可憐的同學，跨步越過她們進去教室。


  程汀恰好出來。他看到戟羽寒嘲諷的笑了。「戟少，你來找言曦呀？言曦沒在教室哦，她跟她男朋友在學會生討論格鬥賽的事呢。」


  瞧，你之前不是很拽嗎？現在大家都得不到，挺好。


  戟羽寒看程汀的笑，知道他在想什麼，點了點頭就轉身走。


  他在操場上，聽到有人說他真痴情。在走廊里，聽到有人說真羨慕言曦同學。但他聽到最多的，還是大家對他的同情。


  聽多了，戟羽寒也覺得自己挺可憐的，尤其是看到言曦在人前眉飛色舞說著比賽規則時，他終於真正感受到，他養的人已經長大了，不僅耀眼奪目，還正在一點點脫離他控制的範圍。


  真可憐。


  戟羽寒在心裡對自己這麼說。


  但他絕對不會讓它一直存在。


  「龍牙！」


  「有！」


  反射性應完的言曦一臉黑線望著門口的戟羽寒。


  真討厭。這個虐待狂，她才沒有斯德哥爾摩效應，她才沒有喜歡他！


  戟羽寒不容置喙講：「出來。」


  言曦猶豫了下，還是出去了。


  戟羽寒等她出來就走在前頭。


  言曦跟在後面，瞅著他背影想反抗，又感到很無力。


  「噢！」前面的人停下來，想事情的言曦一頭撞他背上。


  戟羽寒看著她講：「你打算什麼時候歸隊？」


  「啊？」言曦一臉懵。「指揮官催我歸隊嗎？」


  現在他都不在，能催自己的就只有王雷了。


  戟羽寒一臉冷冽。「怎麼，跟男朋友處的不想歸隊了？」


  「不！……那又怎麼樣？反正，反正我們都快去培訓班了，回部隊也呆不了多久。」


  很好，想到他們還能相處一年的戟羽寒，覺得自己更可憐了？


  言曦硬著頭皮一本正經的講：「再說婷婷在這裡沒幾個能說心裡話的朋友，我想多陪陪她。」


  戟羽寒想到戟思婷沒再說什麼。本來讓她回基地是一時興起，想著拆開她跟陳東，但一想到基地有個葉楓林，這事便算了。「這周未有空嗎？」


  有啊。「我可能要跟會長處理格鬥賽的事。現在規則還沒確定下來，另外還有獎品，還有……」


  「好了。」戟羽寒打斷她滔滔不絕的話。


  言曦心裡直打顫。「長官，你是有什麼事嗎？要是有重要的事，我看看能不能……」


  「沒事。你去忙吧。」戟羽寒說完走了。


  他走出學校還不斷聽到有人議論他，並抱以同情的目光看他。


  戟羽寒捏著眉，回到車上對老王講：「去唐澤志那裡。」


  「好的先生。」


  言曦看戟羽寒冷漠的走掉，心裡有些過意不去，但她一次次提醒自己，那是因為自己有病？！


  陳東出來見她趴在陽台邊上望著校門，出聲問：「在看什麼？」


  言曦回神。「沒看什麼，我在想格鬥賽是不是應該加一項禁止更換對手的條件？」


  「說吧，你想跟哪些人打，我提前把號碼給你對好了。」


  言曦不由的笑起來，露出兩排整齊又鋒利的小白牙。「宋琳晶還有她身邊那個叫什麼名字的朋友去了？經常跟她出入的女同學。」


  「對，瀟喬。另外還有程汀和星風。」


  陳東好奇。「怎麼挑上他們？」


  「格鬥不就是要打得盡興嗎？報仇只是負帶的。」


  陳東忍不住笑。「你還真是眥目必報。」


  言曦暗搓搓的摩拳擦掌。「那當然，我可不是好欺負的人。我要讓她們深刻認識到得罪我的下場，最好讓她們以後見著我都繞道走……陳東？」


  陳東抱住她，將下巴抵在她肩上。「我發現我越來越喜歡你了怎麼辦？」


  言曦一怔，渾身僵硬的她尷尬講：「我不是正在交往嗎？」


  陳東沒說話，抱了她許久，直到甘華森來叫他們，問他們會要不要繼續會議。


  陳東鬆開言曦，對甘華林講：「開，今天必須把全部東西都定下來。」


  「好。」